孟川聽到旅長這話,愣了一下,然後連忙圓道:“對,對,我是這麽說過。那行,穀…穀班長,你在這等我吧,我過會再來接你。”

隨後又轉頭看向那個中士班長,“哎,這個班長,去給穀班長搬個凳子過來坐。”

車庫又不是休息室,怎麽可能有凳子,中士班長撓了撓頭,“孟營長,我們這裏沒凳子啊。”

旅長此時擺了擺手,“沒事,我站著就行。”

這下把孟川搞的挺尷尬的,“沒凳子啊,那穀班長,委屈您先在這站會了,我等會過來找你。”

孟川走後,中士班長立刻湊了過來,“穀班長,您和孟營長是啥關係啊,我看他對您挺恭敬的。”

旅長和孟川哪有什麽關係啊,於是隨便編了個瞎話,“我是他表叔,輩分比他高一輩。”

“哦,表叔啊,我就說孟營長對您這個四級軍士長還這麽恭敬,原來您是他長輩啊,看來您這個表叔,跟他還挺親。”

現在的人對表叔這個詞僅僅隻限於表親這方麵了,但是在一些老兵身上,表叔卻是有另一層含義的,那就是掩飾身份用的。

這個從京劇裏麵的《紅燈記》中的一段詞中就能顯示出來‘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雖說是,雖說是親眷又不相認,可他比親眷還要親。’。

這段詞就是說,當時咱們黨內的人原先為了掩飾身份,在做地下活動的時候,就會經常用我是誰誰的表叔來掩飾身份。

不過這個傳統,除非是出生於紅色家庭的人才知道,一般的人,估計也早都忘掉了。

此時董連長走了過來,看著旅長挺眼生,問道:“哎,同誌,請問您找誰啊。”

連長去旅部機關的次數少的可憐,所以也沒怎麽見過旅長,一時沒認出來,也很正常。

此時中士班長插話道:“這是孟營長的表叔,孟營長剛才帶他來的。”

董連長一聽孟川回來了,哪還有心思去管這個‘四級軍士長’,連忙問道:“孟營長回來了?他現在在哪啊?”

中士班長指了指外麵,“他好像在車庫裏巡視。”

董連長聽到中士班長的話,立刻撒丫子就跑過去,想找孟川問問清楚,這個事故的處罰到底是什麽。

穀旅長看到董連長這麽快就跑出去了,問道:“這個連長是你們的重炮連的連長麽?”

中士班長點了點頭,“那可不,不然我叫他連長幹啥。”

旅長又接著說道:“我看這個連長辦事毛毛糙糙的,估計也不細心吧。”

中士班長此時把抹布放了下來,“穀班長,這你還真說錯了,我們連長還真是以細心著稱的。就連我們營長都誇他細心呢,他之所以見到你表侄有點激動,那是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故。算了,這事你要是想了解,還是找你表侄去吧,我可不敢在這嚼嘴子。”

旅長聽到班長這話,有點好奇,如果說這個董連長細心的話,那完全是可以杜絕昨天的事故發生的啊,“小班長,那你說董連長細心,總得有個事情吧,也不能你說他細心,他就細心啊。”

中士班長看著這位‘穀班長’話這麽多,也就閑的跟他嘮兩句,“穀班長,你不是咱們合成營的人吧,所以應該不知道,你知道我們重炮連為什麽要維修這個戰車裝備麽?”

旅長哪會知道,“你說說,難道這個戰車的問題是董連長發現的。”

中士班長點點頭,“那可不,你知道我們連長是什麽專業畢業的麽?那可是正兒八經的軍校畢業,而且還是學機械的,本身伍班長都沒發現這個戰車的問題,是董連長聽聲聽出來的。”

“那天我們的那輛戰車開回來進行保養,剛進門的時候,就被連長叫住了。然後連長跳上戰車,讓駕駛員開車,他就趴在上麵聽,結果聽出有點不對,然後組織了幾個老軍士長進行研究,結果這一拆開研究,還真的有點問題。”

“你說就光憑聽聲音,董連長都能發現戰車出問題了,你說他夠不夠細心。”

這倒是讓旅長吃了一驚,“沒想到你們董連長還真是有一手啊,那我聽我表侄說,昨天他在修理廠那看著,還會發生事故,這是為啥啊。”

中士班長撇了撇嘴,“穀班長,你也是四級軍士長了,你難道還不知道麽?或許你待的地方不一樣,但是在我們這,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三級軍士長可不是連長得罪的起的。”

“三級軍士長,這在旅部都算是寶貝疙瘩。很多時候,董連長說的話,他們根本就不聽,你知道我們伍班長是從哪來的麽?那就是從旅部調來的,平常啥官沒見過啊,一個連長他也就做個表麵功夫,表麵上說聽連長的,其實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鳥連長。”

穀班長有點不敢置信,“這麽嚴重的麽,在我們那三級軍士長也得聽連長的。”

“所以我說每個地方不一樣啊,如果說旅部修理廠,那是連級單位的話,那廠長就是連長,別說三級軍士長了,就連二級軍士長不是也得乖乖聽話麽。畢竟能在那當廠長的,都不是一般人,要不就是背景過硬,要不就是技術過硬,要不就是軍銜足夠高,不然你管不了任何人。”

但是在基層連隊這種地方,一個連長,沒背景,技術也不算高端,畢竟是幹行政的。而且軍銜頂了天就是上尉。而一個三級軍士長,那可是正營的待遇,你讓一個營長待遇的人聽連長待遇的人,他能好好聽麽。

旅長聽到這個中士班長的話,頓時覺得合成營暴露問題了,平常基層連隊,基本都是沒有軍士長存在的,就連四級軍士長一般情況下都是沒有的,這樣,連長管起連隊來,是非常容易管的。

而合成營因為是全軍重點項目,軍長親自批條,讓段佑在全旅範圍內隨便挑人。段佑因為想保障自己機械化的正常性,所以去旅部修理廠要了幾個老軍士長過來,這樣就會出現一種狀況,連長不是很能管住這些老軍士長。

在有作戰任務的時候,那還好,因為那個時候連長擁有對這個連絕對的控製權,沒有人敢觸連長的黴頭。但是在平時就不一樣了,很多軍士長仗著自己的資曆老,對連長安排的任務是陽奉陰違。當然太過的事,他們也不敢幹,畢竟他們也是當了幾十年兵的老軍人了,基本原則還是有的。

但是一些小事情的話,老軍士長們就不是很聽了,連長拿他們也沒辦法,總不能因為一點點的小事,也上報給營部吧,這得多顯得自己無能啊。

所以很多時候,連長也不願意去招惹這些老軍士長,因為平常你也指揮不動,管也不好管,這樣就會很難。

雖然咱們有條例,說是士官永遠低於軍官,就算是一級軍士長也是低於少尉的。但是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的,你讓一個少尉去指揮一級軍士長,你看能不能指揮動。

一級軍士長那可是師長見了都要喊聲班長的存在,你一個小少尉,拿什麽去指揮啊,這不是在搞笑麽。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出事故是因為伍班長沒聽董連長的指揮麽?”

中士班長說不出來,“我覺得那個時候,聽不聽連長的話都不重要了,畢竟我們兩個連幾百個戰士都在觀看呢,伍班長也隻是想盡快的讓我們看到核心一點的東西,所以才加快速度的。誰知道,這樣就偏偏出事了,要我說,誰都不能怪,隻能怪運氣問題。”

或許這個中士班長可以代表基層官兵的想法,但是作為領導層的旅長來說,這個說法是完全行不通的。

沒有什麽運氣不運氣之說的,如果完全按照規定進行修理,那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此次事故呢?究極原因,還是因為領導沒有行使好監督管理權,辦事的人沒有遵守原則。

當然了,這事也絕對不止是這麽簡單,就說這些尾大不掉的老軍士長吧,旅長甚至有些懷疑,別說連長管不了了,有可能營長都沒辦法好好管。

這個問題是大問題啊,軍隊裏必須做到絕對的服從,必須做到令行禁止,不然會出現很多隱患的。可是這個合成營是全軍重點項目,就算是旅長也沒有權利擅自更改營裏的配屬,至於把軍士長全部調回旅部,這更是不可能的。

旅長想了一會,還是決定把這個問題扔給段佑,畢竟解鈴還須係鈴人,你段佑問我要的人,你就得給我管好,不然你要什麽人。

想通了之後,旅長也不打算在這裏多待了,於是告別了中士班長就去找孟川。

孟川正在跟董連長說話,話題無非就是圍繞著伍班長的身體狀況說的。至於處罰決定,孟川沒有說,這個事情不是自己說的,自己也不會亂說。

就在此時,孟川看到旅長走過來了,於是連忙小跑過去,“穀…穀班長。”

董連長剛才聽中士班長說了,這個四級軍士長是孟川的表叔,於是也不打算在這逗留,“孟營長,那你們先聊,我去忙了。”

不過就在此時,旅長卻說道:“董連長是吧,跟我走,咱們去營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