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會開始之前,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給他準備的靛藍色正裝,調侃地說:“我還以為中也會選一身紅色的西裝給我呢。”

不,其實他有那麽一刻以為會是黑色的。

中原中也端詳了太宰治一會兒,肯定地說:“你根本就不適合那種顏色。”

太宰治容顏俊秀,比較適合清雅的色調,顏色深一些會顯得沉穩。如果是豔麗的顏色,有太宰治這張臉在,也不會難看,但是會感到違和,和總體氣質不配套。

太宰治挑了挑眉,“沒想到整天都是黑漆漆的小矮人還有些審美嘛!”

中原中也砸了一個抱枕過去,“你說誰是黑漆漆的小矮人!”

太宰治抓住了那個裹著紅光帶著疾風朝他而來的抱枕,藍色的光一閃而逝,軟綿綿的抱枕乖巧地落入他手中。

“中也還真是不服輸呢!”太宰治顛了顛手裏的軟墊,嘲笑道,“明明知道沒有用的。”

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又丟了一個抱枕過去。

太宰治抬手擋在了臉前,原本在手中的軟墊掉到了地上,另一個被他的手擋住的軟墊很快也跟它的同類有了同一個歸宿。

“我說過的吧,中也的一舉一動,包括呼吸節奏,我都一清二楚!”太宰治得意洋洋地說。他晃了晃另一隻手中拿著的西裝,走進自己的房間,輕快地說:“我要去試衣服了。”

中原中也磨了磨牙,“等我變回去一定要揍你!”

太宰治對著全身穿衣鏡整理了一下領口和袖扣,白色的襯衫服帖地貼著瘦削的身體,寶石藍色袖扣閃著低調奢華的光,布料非常透氣,就算是裏麵綁著繃帶也不會覺得悶。

藍寶石的波洛領結被妥善地收好,銀藍色斜紋的領帶打了個溫莎結,西裝外套穿到身上勾勒出勁瘦的腰身,深藍色的西裝褲包裹著兩條大長腿。

西裝的尺寸剛剛好,太宰治毫不意外,就像是他對中也的身材也十分了解一樣,中也知道他的尺寸也很正常。

目光落在中原中也準備的胸針,太宰治挑了挑眉,伸手把胸針拿起來,對著鏡子別好。

走出房門之後,太宰治站到中原中也麵前,單手插兜。

中原中也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太宰治,目光在太宰治胸前別著的胸針上停頓了兩秒,抿了抿嘴角,滿意地說:“看起來還不錯嘛!”

太宰治同樣打量著中原中也,“中也這一身未免太敷衍了。”

黑西裝、白襯衫、十字領結,簡單來說就是一身小號的工作服,隻是少了Choker。不過因為體型幼小、臉蛋幼圓的關係顯得可愛了很多。

“我穿什麽又不重要。”中原中也無所謂地說。今天晚上他又不是重點。

中原中也指了指茶幾上放著的手表盒,“戴上。”

太宰治拿起手表盒,看著盒上的‘Breguet’商標,“中也還真是舍得花錢。”

他很清楚,以中原中也的為人隻會把這件事當成他的私人委托,花錢不會走港口Mafia的賬單,肯定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錢。

中原中也說:“又沒說要送給你!”

太宰治把手表拿出來戴到手腕上,“東西給人了之後居然還想要拿回去嗎?中也真是小氣!”

中原中也撇了撇嘴,嘴硬地說:“誰說是給你了?!”

太宰治彎唇一笑,戲謔地說:“如果不是給我的為什麽是防水款,我不知道中也有潛水的愛好哦。”

“說不定是新愛好呢。”中原中也狡辯道,“再說了,我也有很多防水手表啊!”

當初為了救喜歡入水的太宰治,他不知道報廢了多少塊不防水的手表。

因為款式明顯就不是當年的中原中也會喜歡的款啊。太宰治看著手腕上的手表,笑著說:“反正我是不會還給中也的。”

“切,沒指望你能還!”中原中也裝作不在意地說,“指不定過幾天就被你弄丟在哪條河裏了。”

“嗯哼!”太宰治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中也還挺了解我的嘛!”

中原中也看著太宰治整理袖子,隨口問:“你怎麽聯係上那個組織的人的?”

太宰治微笑著說:“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怎麽跟這個組織連上線的,我就是怎麽做到的。”

中原中也白他一眼,“不說就算了。”

太宰治攤開雙手,無奈地說:“中也偶爾也自己動動腦子吧。”

中原中也隻是有時候懶得想太多,又不是真的傻,何況太宰治還給了提示。

他想了想,說:“菲茨傑拉德?”

太宰治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中也還不算太笨。”

中原中也疑惑地說:“菲茨傑拉德跟這個組織……GSS?”就像「組合」當初資助過GSS一樣?

“不是哦。”太宰治否認道,“菲茨傑拉德資助這個組織是因為他們的研究項目。”

“研究項目?”中原中也低頭看了看自己,一時神情複雜。

“不是研究這個,APTX4869算是副產品吧。”太宰治看著中原中也的舉動,“他們在研究死而複生。”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這些人都在想什麽啊?”

太宰治眼眸半闔,“果然,中也完全不會理解呢。”

“生命就是因為隻有一次才寶貴啊。”中原中也隨口轉移話題,“你跟菲茨傑拉德關係還不錯嘛。”

太宰治淡淡地說:“隻是因為有共同的敵人罷了。”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利用菲茨傑拉德攪亂橫濱,又在菲茨傑拉德失敗之後接收了他的所有‘遺產’。

對這個所謂的黑衣組織的資助也是其中之一,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這麽接觸到的APTX4869的。太宰治冷笑,鳶色眼眸深不見底。

中原中也注視著太宰治,問:“喂,太宰,其實直接把灰原哀和APTX4869一起送回橫濱不是更穩妥嗎?”

“當然不是。”太宰治從容地說,“如果用宮野明美做把柄把灰原哀帶回橫濱,她表麵上也許會聽話。但一個用她姐姐威脅她的地方不能給她安全感。”

他分析道:“宮野誌保已經叛逃過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東京還有一個她惦記著的工藤新一和保護她的FBI。到時候比起專心研究,恐怕會把更多的心思放到怎麽帶著姐姐逃跑上。”

最後太宰治表明結論,“在安全的地方給一點甜頭會讓她更有研究的動力。”

“中也這種時候還不忘給港口Mafia招新嗎?真是鞠躬盡瘁啊!”太宰治一如既往地嘲諷道,“現在灰原哀這種狀況,說不定會很合森先生的心意呢。”

中原中也的藍眸中倒映著太宰治的身影,語氣嘲諷地說:“直接說你不想看到那個結果很難嗎?心軟的家夥!”

“太宰,我說你啊,”中原中也語氣淡然地說。以前在港口Mafia也就算了,“既然已經站在陽光下了,幹什麽扭扭捏捏的。”

想做個好人就大大方方的去做啊!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跟什麽反派一樣。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中也在說什麽啊?!”

跟中原中也對視著,他收斂了笑容,麵無表情地說:“陽光什麽的……中也不覺得這種話說出來很惡心嗎?”

“我可沒這麽覺得。”中原中也說,“勸大姐把鏡花留在武裝偵探社的時候,你不是很能說嗎?”

中原中也承認泉鏡花在武裝偵探社看起來比在港口Mafia時快樂了很多。不然尾崎紅葉早就把泉鏡花帶回港口Mafia了。有的人就是不合適在黑暗中生存。

從某個角度來說,灰原哀和泉鏡花有一定相似之處,再往深了說一些,這兩個人跟太宰治也不是沒有一點相似的。

中島敦拽走了泉鏡花,工藤新一拉住了宮野誌保,就像當初的織田作之助對太宰治,說白了不就是這麽回事嗎?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不想再回去,不是很正常嗎?

黑暗中的花不能在光明中盛開。

光明中的花在黑暗裏也會枯萎的。

太宰治看著自己在落地窗上的倒影,西裝、領帶、胸針、手表,還有隱藏在西裝下的手0槍——被掩藏在衣冠楚楚下的暴力。

他與玻璃窗上的自己對視,片刻後,太宰治厭煩地垂下眼眸,端起手中的高腳杯抿了一口酒。

高跟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落入他的耳朵,落地窗的倒影之中可以看到他等待的人款款而來。

太宰治的臉上掛上了恰到好處的笑容,轉身迎接這位儀態萬方的大明星。

“您好,溫亞德女士。初次見麵,我是太宰,太宰治。”

“太宰先生。”貝爾摩德紅唇微彎,銀色的卷發鬆鬆地搭在她圓潤的肩頭,碧色的眼眸脈脈含情,一襲點綴著碎鑽的黑色長裙包裹著她玲瓏的身姿,豔麗的風情給人強烈的衝擊感。

她看著太宰治的眼神中帶著探究,卻並不讓人感到冒犯,反而會讓人有一種被美女關注的自豪。

貝爾摩德的目光落到太宰治胸前,眉眼含笑,誇讚道:“你的胸針很可愛。”

“謝謝。”太宰治低頭看了一眼胸針,鳶色眼眸中多了些真實的笑意。

滿鑽的螃蟹造型胸針在他胸前張牙舞爪地展現著存在感。

貝爾摩德打量著這個讓朗姆吃了個小虧的年輕人,姿容俊秀、文雅沉穩,胸前略帶童趣的胸針的確是點睛之筆——跟那一地的屍體一點兒都不搭,人不可貌相。

貝爾摩德朝著對方舉起酒杯,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友好地打趣道:“女朋友送的嗎?”

太宰治不露聲色地跟她碰了一下杯,微笑回應道:“一個很討厭的人。”恩,最討厭的那個。

口是心非的小年輕。

貝爾摩德曖昧不清地笑了一下,把調侃的話語和金色的酒液一起咽下肚子。雖然太宰治掩飾技巧不錯,但她可是拿過奧斯卡影後的女演員啊!

某些時刻,那一瞬間的眼神變化可是騙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