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推開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的大門, 駝色的風衣垂在他的身側,開門時的風輕挑起他的發梢。

太宰治邁步走了進去。

夕陽的餘暉給整間辦公室都染上了紅,森鷗外坐在暗紅色的單人沙發裏, 旁邊的小桌上擺著精致的茶壺和一個茶杯。

一切都恍如昨日重現,太宰治相信隻要森鷗外一聲令下,依舊會有無數槍口對準他。

森鷗外微微側頭,看向站在身外五步的太宰治, 毫不意外地跟他打招呼道:“許久不見,太宰君。”

有如霧一般的懷念之色從他眼中一掠而過,半點不露痕跡。

太宰治收斂了臉上如同麵具一般的笑容, 鳶色眼眸中透著冷意,“森先生。”

但他現在的行動已經不需要請示森鷗外的了。

能讓他一個叛徒**地走進港口Mafia,肯定是森鷗外早有交代。

太宰治的目光落到放在森鷗外手旁的帽子上, 就算早有預料也還是心口一窒,開口諷刺道:“森先生還是一如既往。”

【首領作為組織之長的同時也是組織的奴隸。為了組織的存亡,無論多麽殘忍的事都欣然執行。】

森鷗外曾經的話在他耳旁響起, 太宰治厭惡森鷗外, 也厭惡那個明知道森鷗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卻依舊對森鷗外產生了信任的自己。

為了組織的存在,任何人都能夠犧牲,就算是首領本人也一樣。

中原中也和織田作之助都是太宰治重要的人,但他們對於港口Mafia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織田作之助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底層成員,中原中也卻是五大幹部之一, 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森鷗外說:“我也同樣不希望事情走到這個地步。”

中原中也的寶貴性並不隻限於是一個屬於港口Mafia的厲害的異能力者。

“中也君是非常好的部下, 我也不想失去他。”森鷗外站起身, 轉向太宰治, “太宰君, 這次我們的利益取向是一致的。”

太宰治沉默地看著森鷗外。

“雖然無法再次將銀之神諭托付給太宰君,不過太宰君應該也不再需要了。”森鷗外拿起放在桌麵上的禮帽,遞向太宰治,“請把中也君帶回來。”

“帶回來?”太宰治接過了那頂帽子,注視著森鷗外,“森先生就不怕我把中也帶走嗎?”

森鷗外微笑著說:“我曾經與中也君說起過這件事,你知道中也君說什麽嗎?”

太宰治冷著臉看著他,鳶色眼眸深沉如墨。

中也和他在一起了,以中也重情義的性格,森鷗外借機試探一下也很正常。

森鷗外的回憶起他與中原中也的對話。

“中也君,你是否覺得我太過冷酷無情呢?”

“您隻是做了身為首領該做的事。”中原中也略微停頓了一下,“太宰也隻是做了身為朋友該做的事。”

“我並不是因為他才留下的。”

隻要森鷗外是個合格的首領,中原中也就永遠不會背叛他。

這點森鷗外知道,太宰治也同樣清楚。

所以說,中也是個笨蛋!

因為森鷗外是他選擇的首領,他相信森鷗外的每個抉擇,就算對方真的要放棄他恐怕那個笨蛋也毫無怨言。

太宰治轉身離開。

森鷗外看著太宰治的背影,問:“你找到想找的東西了嗎,太宰君?”

太宰治的腳步略一停頓,“……找到了,大概。”

辦公室的門再一次關上,森鷗外記憶中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的少年的身影漸漸拉長變成了穿著駝色風衣的青年,他的背影被隔絕在門外。

愛麗絲再一次在房間中顯出身形,“林太郎。”

“愛麗絲醬,太宰君好冷淡啊!”森鷗外眉頭微皺,有些苦惱地說,“明明現在的場麵也是太宰君默許的結果。”

“你難道還指望太宰對你多熱情嗎?”愛麗絲不屑地看著他,“別妄想了,林太郎!太宰肯跟你合作就不錯了!”

森鷗外說:“因為太宰君比我還要更迫切地想要除掉中也君身邊的所有隱患。”

估計太宰治是被中原中也中毒的事嚇到了。險些真的失去中原中也,這件事足夠讓太宰治膽戰心驚了。

“所以到頭來還是隻有中也什麽都不知道。”愛麗絲搖了搖頭,拉長了聲音歎息道,“中也真可憐!”

“太宰君可不會對笨蛋另眼相看。”森鷗外倒不認為中原中也真的一無所知,“中也君是活得最坦**的。高興就是高興,難過就是難過,生氣就是生氣。”

這跟笨可沒關係。

——認為中也君笨的,恐怕隻有太宰君一個人。

“最重要的是,不管被太宰君欺騙多少次,下一次中也君依舊會下意識地相信太宰君。因為在他心裏,太宰君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森鷗外沒有說出口的是,在中原中也麵前的太宰治真的值得信任。

太宰治經常騙中原中也,也從來沒有騙過中原中也。

那些信口拈來的所謂謊言,與其說是騙他,不如說是在逗他。

中原中也會被太宰治隨口一說的謊言蒙蔽,也能一針見血地看透太宰治隱藏在七扭八拐的心思下的本質。

森鷗外坐在首領辦公室裏,從落地窗遠眺東京。

王權者,異能者,以及因為王權者的強勢存在而無用武之地的政府官員們。

盯上了中也君的綠之王,對中也君下過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把中也君帶走的獵犬。

橫濱三刻互相敵對又同氣連枝,這次獵犬跳過了異能特務科對中原中也下手,背後必然是有其他人的指使。

Jungle的據點之中,一個紫發男人高高地坐在金屬橫梁上,身體修長,容貌昳麗。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麵上的人,準確來說是地麵上的人正在使用的電腦,誇讚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兔子,戰鬥力的確很強。”

禦芍神紫換了個姿勢,趴在了橫梁上,“呐呐,小流,下次讓我也一起去吧。”

“昨天隻是試探一下,看來黃金之王的確不在。”綠之王比水流坐在輪椅上,電腦放在膝頭,屏幕上是昨晚Jungle闖入禦柱塔的錄像,每個在錄像中出現的人身上都有著不同的標注。

昨天在赤青兩王前現身的綠色鸚鵡棲息在一旁的鳥架上,扇了扇翅膀,“琴阪厲害!琴阪厲害!”

“是、是,琴阪也很厲害!”禦芍神紫說,“赤之王周防尊這次居然沒有出手。”

比水流分析道:“青之王宗像禮司就是為了防止赤之王動手才讓Scepter 4先進入禦柱塔的。”

何況能逼迫王權者出手,在Jungle的J級幹部中隻有磐舟天雞和禦芍神紫,連五條須久那都做不到。

磐舟天雞手裏拿著酒杯,雙頰上帶著酒暈,條理清晰地說:“雖然這次試探出了禦柱塔的防禦係統構造和實力,但是Scepter 4也有了防備。”

“怕他們做什麽?”五條須久那盤腿坐在磐舟天雞對麵,小少年意氣風發,“隻要全部贏了不就行了?”

“哈哈!”幾個大人都發出了友好的笑聲。

“喂,你們……”五條須久那的臉頰微微鼓起,不高興地看著他們。

禦芍神紫眉眼彎彎,“須久那說的有道理呢。”

“像哄孩子一樣……”五條須久那嘟嘟囔囔地說,換了個話題,眉眼間帶出了幾分不快,“小流,那些人可以信任嗎?”

比水流淡淡地說:“隻是各取所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