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轉運
尹浩然又出聲阻止她。
女人開口, “我憑什麽不能走？是她自己不要我, 要去找她爸，她就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你要我怎麽辦？熱臉繼續貼她冷屁股去？”
尹浩然聽她這麽說，就又抓住了一點眉目。
他雖然沒養過孩子, 但周圍鄰居朋友中不少有孩子的, 而且那些孩子都挺願意跟他玩。
他以前不懂事兒的時候，也問過孩子到底是喜歡爸爸還是媽媽，這麽說吧，雖然孩子十有八九說都喜歡，但隻要多追問兩句, 八成喜歡的都是媽媽, 剩下那兩成是爸爸在旁邊許諾給買好吃的。
但於璐璐這表現……當然，不是非要孩子和媽媽好, 可這種明顯表現出畏懼的態度, 明顯不對……
畏懼……害怕……
尹浩然忽然想起之前小姑娘說, 她爸爸走了, 她在家害怕, 所以才跳窗想要追爸爸。
自己當時的注意力都在跳窗那件事兒上, 才忽略了害怕那句話。
為什麽小姑娘在自己家會害怕？又不是隻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家裏還有媽媽……
而女人這時還在對著那小姑娘喊，“於璐璐, 我現在就走, 讓警察送你找你爸去, 有本事你就一直和你那死爹在一起，別再回來找我，別管我叫媽！”
小姑娘被這麽一喊，又瑟縮地往顧潤安的懷裏鑽。
顧潤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可她躲了一下，之後哇的一聲大哭出來了。
尹浩然見狀臉色變得難看，對著一邊的女店員開口，“能不能麻煩你帶這小姑娘去衛生間，看看她身上有沒有……”
“你什麽意思！”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女人打斷了，她還衝了回來，“你的意思是我虐待她了唄？”
她指著小姑娘的鼻子，“於璐璐，你和他們說，我有沒有虐待你？你給我說。”
小姑娘一邊哭一邊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女人得意地看著尹浩然，“鹹吃蘿卜淡操心！”
可小姑娘的反應肯定不對。
尹浩然對著警察開口，“她剛剛就對孩子又打又罵的，我懷疑她家暴，你們看這事兒……”
警察走到顧潤安身邊，從口袋裏掏出塊巧克力遞給於璐璐，“小姑娘，你和叔叔說，媽媽有沒有打過你好不好？”
聽警察這麽問，女人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耐煩，“你們少給我在這兒整事兒了？是不是要錢？想要多少錢，我給你們？你們當我和你們一樣沒事兒麽？我明天還要上班，我還要養家糊口！”
她拿出錢包，“要多少，直說吧。”
尹浩然義正言辭，“我們不要錢。”
她迅速收起了錢包，“那把孩子還給我！”
然後又朝著小姑娘開口，“於璐璐，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去！”
聲音裏帶著威脅的意思。
小姑娘一邊哭著，一邊朝著女人伸出了手。
女人瞪了尹浩然和顧潤安一眼，就要伸手接。
但顧潤安卻抱著小姑娘稍稍轉了身，避開了女人的手。
他盡量把聲音放柔和一點，“璐璐乖，剛剛喝了飲料，和阿姨去洗手間倒到小水桶好不好？倒了水桶之後叔叔帶你去找爸爸。”
女人勃然色變，“你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你們到底什麽意思？”
可顧潤安已經把小女孩兒遞給了店員，還對著女孩子露出個微笑，“麻煩你了。”
女店員也是當媽的，見於璐璐這麽哭也不忍心，於是抱過孩子柔聲哄著，帶走了。
過了幾分鍾，她小心翼翼地抱著於璐璐走出來，眼睛裏還有眼淚在打轉，她對那女人開口，“你這是親媽麽？怎麽能對孩子下這麽狠的手？”
她拍了一張於璐璐後背的照片，那上麵一片青紫，而且層層疊疊的，肯定下手了不止一次。
女人見了照片，臉色灰敗下來，但立刻掉了眼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璐璐，你怎麽傷成了這樣？你怎麽不和媽媽說？”
她伸手做出想要抱自己女兒的樣子，但小姑娘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又立刻顫抖著想要湊過去。
這次是女店員攔住了女人，“你別裝了，小孩子不撒謊，反應也騙不了人，她根本就害怕你……你這簡直不是人！”
而顧潤安再一次抱起了於璐璐，“別怕，別怕，有叔叔在呢，不要怕。”
事情到了這一步，肯定不能讓於璐璐和她回家了，警察本來想隻帶走於璐璐和女人就算了，但小孩子抱著顧潤安不撒手。
尹浩然和顧潤安也有點不放心——雖然他們似乎做不了什麽，但跟一會兒也費不了多大事兒。
真上了警車之後，那女人頓時哭得稀裏嘩啦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她不聽話，所以我才對她嚴厲了一些，璐璐，璐璐，你快和警察說，說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很愛你的，你不記得了麽？媽媽給你買好吃的，媽媽還給你買玩具，給你做飯給你切水果，還給你買了新裙子……”
又對著警察認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不要帶我去警察局，別讓孩子爸爸知道這件事，求你們，求你們了，我保證以後不打孩子了，真的再也不打了……我也不想的，我不想的，就是她不聽話，學習也不好，我脾氣又不好，火氣一上來就不管不顧的，但我以後會克製，我以後會克製的，我絕對不打她了，你們可以監督我，可以監督我……千萬不能讓孩子爸爸知道，他會和我離婚的……”
就這麽哭訴了一路，但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不能理解。
到警局的時候，尹浩然將女人之前說的於璐璐父親的地址交代了，有警察去那邊找他。
女人的情緒愈發激動，她哭得淒慘無比，還想把於璐璐搶過來，但是被警察攔住，隻能對著於璐璐哭訴，希望她自己過來，“你就真的不能原諒媽媽麽？你知道媽媽不想打你的，隻是媽媽心情不好……最近事情太多了，媽媽壓力好大，媽媽也不想的，每次打了你，媽媽都很心痛，都在哭，你知道的對不對，你是乖孩子，你能懂的，你原諒媽媽，到媽媽這裏來好不好？”
她朝著於璐璐伸手，“讓媽媽抱抱，讓媽媽抱抱你……”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她，似乎不想過去，但又有些害怕，便小步往女人的方向挪。
顧潤安和尹浩然都蹲在了她的身邊，“不想過去就不要過去，不要怕，這裏有警察叔叔呢。”
於璐璐果然就住了腳。
女人擦了把眼淚，“好，你翅膀硬了，你不到我這裏來，你以為他們能護著你一輩子？看他們走了我怎麽收拾你！你現在給我過來，我以後都不打你，還對你好好的，不然……”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警察忍不住開口，“你給我老實點！”
可女人隻是冷笑著盯著於璐璐。
於璐璐顫抖了一下，又朝著女人走過去。
顧潤安和尹浩然有心再次阻攔，但小姑娘卻忽然躲開了他們的手，小心翼翼地朝著女人的方向走過去。
可她到女人麵前的時候，女人一腳就要踢過去，“滾，你給我滾！”
好在顧潤安的動作快，一把就把她抱了回來。
警察也抓住了女人，要把她帶到另外的房間去。
可女人拚命地掙紮，“璐璐，璐璐，媽媽不是要打你的，媽媽就是在嚇唬你，媽媽再也不會打你了，你不要和你爸爸胡說知道了麽？”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警察給拉了出去，走廊上還傳來她哭鬧不休的聲音。
小姑娘驚恐地趴在顧潤安的懷裏，他和尹浩然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有著無奈。
有這樣的母親，這小姑娘真是不幸。
現在隻希望他的父親能靠譜一些——但女兒被打成這樣，他似乎都不知道，想想就讓人憂慮。
尹浩然心裏歎口氣，笑著問小姑娘，“璐璐喜歡爸爸麽？”
於璐璐沉默了半天，才細聲細氣地開口，“喜歡。”
聽她這麽說，兩個人總算安心了一點兒。
沒多久之後，一個男人從外麵急匆匆地衝了進來，“璐璐，璐璐？”
他見到閨女在顧潤安的懷裏，愣了一下，“小顧……先生？”
顧潤安也覺得男人有些麵善。
他眼神微眯，仔細地打量著這個男人。
男人以為他認不出自己了，連忙自我介紹，“我是於文博，是……”
他剛說到這裏，顧潤安懷裏的於璐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種哭和之前麵對著女人時候那種夾雜著恐懼和無助的小聲啜泣不同，而是感到了安心和委屈的放聲大哭。
她朝於文博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爸爸抱，爸爸抱！”
顧潤安把於璐璐遞過去，她一把摟住了爸爸的脖子。
於文博朝著兩個人一溜的感謝，同時問於璐璐，“疼不疼，身上疼不疼？”
於璐璐貼著他的臉，“不疼。”
怎麽可能不疼！
於文博也明白，“是不是媽媽不讓你說？”他咬著牙，“以後爸爸保護你，咱們……”
他頓了下，“以後璐璐都和爸爸在一起好不好？”
於璐璐懵懂地開口，“爸爸，你是要和媽媽離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