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算命

尹浩然送走了顧潤安之後也沒打算出攤,而是溜溜達達的直接去了劉彪那。

黑眼圈沒退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還有點寧雅給他帶來的心裏陰影。

再有就是剛送走個人,心裏多少有點空落落的。

好在到劉彪那的時候燒烤爐升起來了,他來來回回的忙活著,也就沒有那麽多悲春傷秋的心情了。

可到下午四五點的光景,天空忽然飄起了鵝毛大雪,這外麵就坐不了人了,屋裏地方又小的厲害,劉彪索性就關張了。

倆人在店裏吃著烤串花生醃黃瓜的,再就著點小酒,看著窗外的雪景和來往往我的人群……

於是白生進門看到他們的時候,一臉的羨慕嫉妒恨,“不用上班就是爽啊?”

等他打掃完身上的雪,才又開口問尹浩然,“你那朋友呢?你咋沒帶著?”

尹浩然一聽就又有點無精打采的,“走了,回自己家了。”

劉彪看他那樣就開口,“咋的?還挺舍不得的唄。”

尹浩然剝了個花生扔嘴裏,“唉!”

這回就輪到劉彪羨慕嫉妒恨了,“你還真舍不得他!”

尹浩然就哈哈大笑,“逗你玩呢,舍不得啥?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他把顧潤安的事兒說了,白生睨了他一眼,“早說讓你搬過來跟我或者劉彪住,你又不幹,你要不是那麽孤單寂寞冷的,哪至於有個人陪你兩天你就掛念。”

尹浩然搖頭,“你可拉倒吧,我這心理素質不過硬,真住你們這得天天擔心房倒屋塌,受不了受不了。”

白生和劉彪背著尹浩然交換了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也沒多勸。

三個人又喝了兩杯酒,輪到白生歎氣了,“尹哥,你說按道理吧,那個寧雅要殺你,我應該挺恨她,但是又真覺得她怪可憐的。”

“是挺可憐啊。”尹浩然一邊啃著雞翅一邊說。

劉彪就不樂意了,“可憐啥可憐,犯罪伏誅,殺人償命,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麽?再說可憐人多了,也沒見人人都犯法去。”

他說完這句話見倆人一起看他,“你們瞅啥?”

白生咂吧兩下嘴,“也不是瞅啥,就是沒想到你能說出這麽有水平的話來。”

見劉彪要拿白生開練,尹浩然連忙把話題轉回去,“寧雅咋了?”

“從昨天我們就在聯係她父母,但是到了今天上午才聯係上,而且出了這麽大事,倆人卻還是說自己忙,沒一個肯過來的,最後勉強讓個律師過來,不過這律師送過來一份精神病的診斷書……這病快半年了,你說都知道自己閨女這樣了,也不管管。”

“這有啥可憐的,為了掙錢麽。”劉彪真心實意的開口,“有這麽個閨女,老了肯定指望不上,不自己多掙點錢咋辦?再說他們錢上也沒虧待她。”

“屁,要真因為這個我可憐個啥,現在那倆人一個陪著小情人在巴厘島玩水,另一個陪著小情人拍戲。關鍵人都不避諱了,直接就告訴我們沒空,寧雅殺人的時候要是犯病了就關醫院去,沒犯病就關監獄去,要賠償是不可能的,另外隻要不是寧雅要死了,就別再聯係他們。”

尹浩然“呸”了一聲,“誰稀罕他們那倆臭錢。”

“可不是!”白生說完這句換了個話題,“不過更可恨的是那個道士。”

劉彪更直接,“他那樣的能不能死刑啊?”

白生瞪他一眼,“想啥呢?不過該判的肯定能判,而且這樣的就算進去了也好不了,但我說他可恨不是說這個,是他要翻供,居然說什麽並不是他要寧雅殺人的,是個大仙指示他要他這麽說的,要算賬讓我們找那個大仙去,還說什麽那個大仙一定會救他的,這是打算和寧雅學呢。”

劉彪義憤填膺,“這太TM的不要臉了。”

尹浩然開口,“不是有寧雅的錄像呢麽?”

白生點頭,“他肯定脫不了罪,我就是說他這樣的太可恨。”

幾個人又說了會兒話,尹浩然看了看時間,“我得回去了。”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但劉彪和白生都沒留他,看著他走了出去。

而此刻的寧雅,正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孟安,表情冷淡,“我已經按你說的都交代了,你該瞑目了,可以離開了。”

孟安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雖然碰不到,但寧雅還是猛的甩頭躲開。

孟安苦笑,“小雅,我說了,我會一直陪著你,事實上我也是一直在陪著你。”

寧雅臉色驟變,驟然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拉,露出那些還沒有完全消退的痕跡,“所以你,你都看到了,你……”

她想有氣勢一點的質問對方為什麽還不走,但她從來不是那種雷霆萬鈞的性格,所以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孟安上前虛虛的抱住了寧雅,盡管他根本沒法碰觸對方。

寧雅終於崩潰,“你為什麽要拋下我?”

她做了那麽多的錯事,其實隻是想知道這一個答案。

孟安立刻開口,“是我錯了。”

寧雅的啜泣聲不斷,“我已經這樣了,早就不是當初的寧雅……我甚至還差點殺了個人!”

孟安依然是那句話,“是我錯了!”

寧雅猛抬頭看向孟安,“我問你為什麽要拋下我!”

孟安的話頭猛的頓住。

寧雅質問,“是不是我爸媽找你了?”

孟安歎了口氣。

的確是,當時寧雅的父母情真意切的跪在他的床頭,說他們隻有這一個女兒,求他救救她,別讓她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他又一次開口,“是我錯了。”

他甚至給寧雅留了信,讓寧雅為了他活下去。

而等他變成了鬼,陪在寧雅的身邊知道了那些真相,看到了寧雅的痛苦,才知道寧雅的每一天都是在煎熬。

那對夫妻根本一點也不關心寧雅,之所以肯那樣去求他,是因為寧雅爺爺知道自己的兒子兒媳是什麽人,所以臨死前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有心髒病的孫女,並且立下遺囑,如果孫女沒了,那所有的財產都捐出去。

不然那兩個人哪肯用錢維持寧雅的命那麽久。

寧雅想捶打他,但根本碰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好痛苦啊,真的好痛苦啊!”

他任由寧雅哭泣,沉默許久終於開口,“小雅,要是真的痛苦……那就來找我吧,不管你下地獄還是怎麽樣,我都陪著你,等著你,等下輩子,我們重新開始。”

寧雅卻指著自己身上的痕跡,“難道你不知道這些是什麽麽?”

孟安看她,眼神溫柔,“你真的覺得,我們之間需要說這些麽?”

寧雅咬了咬嘴唇,“真的不說?”

孟安雖然是鬼魂,臉色不可能有變化,但他的眼神中透漏出幾分羞澀,“我們談戀愛也不是為了這個啊。”

的確,一個癌症晚期,一個心髒病,是根本不可能發生什麽的。

寧雅又咬了咬嘴唇,忽然堅定的開口,“好,那你陪著我……明天我找律師,把家裏的東西都提前捐了,之後等法院判決……等我先贖了這裏的罪,然後就去找你!”

而另一邊的那個道士,早就沒有了之前囂張的態度,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跪在地上,磕頭磕的一頭血,“大仙,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尹浩然對這一切毫無所知,他晃晃悠悠的朝著家裏的方向走,在走進小巷的時候,果然看到那裏依舊有一團暈黃的光芒,矮小佝僂的啞婆坐在那裏,頭頂一層積雪。

他朝著啞婆走過去,見啞婆守著幾個蘋果,就往起裝。

啞婆見了打手勢。

尹浩然哈哈笑,“交電費了,那啞婆我今兒給你算個命,你這蘋果就當給我的酬勞得了。”

啞婆瞪他一眼,示意他算吧。

他就一邊收拾一邊開口,“誒呀啞婆你可不得了,別看現在得賣水果,但以後肯定能大富大貴,你根本不用這麽辛苦麽。”

啞婆伸手打他,又做了幾個手勢。

尹浩然看了裝模作樣的掐了掐手指頭,“養老有什麽好愁的,啞婆你的運道好,孝子賢孫少不了……”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想起了顧潤安說他注定無後。

就算顧潤安是胡說的,他這樣的人,也不想禍害人家閨女去。

於是他立刻改口,“賢孫不一定,但孝子肯定有。”

啞婆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和他往家走。

進去之後尹浩然拿了個大掃帚出去,嘩啦啦的掃著小樓門口的雪,等再回來的時候,見啞婆手裏拿著一遝紅票子站在門口。

尹浩然還和她開玩笑呢,“嘿呀,啞婆你這是發了?”

啞婆把錢往他手裏一扔,又比劃起來。

“你是說前幾天和我一起那個小夥塞門縫的?”尹浩然想了想,除了顧潤安還真沒有別人了。

就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塞進去的。

他忍不住感慨一句,“真是有錢人啊!”

然後把錢塞回了啞婆手裏,“給你你就拿著吧。”

不然怎麽辦。

他和顧潤安按道理說根本不是一路人,而且看得出來對方還很煩自己,所以到最後他都沒要個電話加個微信啥的,根本聯係不上,就是想把錢還給對方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