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化歲
馬顯宏真正的見到了顧潤安的能耐, 立刻就點了頭, 帶著他們去了另外的房間，然後打開了話匣子。
“我知道董老板給的條件很好，真的很好，我本來很想盡快搬過去——現在福利院的條件你們也看到了, 住久了的話對孩子的身體也不好。”
董軍說的那個地方, 他去看過了，條件比福利院這簡直好了一百倍。
現在的福利院陰森森的，每逢陰天下雨到處發黴漏水，而且待得時間久了，會覺得從骨頭縫裏往外冒寒氣。
而董軍給他撥的地方有漂亮的小院兒, 結實的小樓, 大大的落地窗……陽光從外麵灑進來，暖融融的, 要多好有多好。
所以他看完之後, 崩提有多高興了。
高興的中午的時候, 帶著全家下了趟館子——隻是牛肉麵館, 因為那天還是女兒的生日, 蛋糕有點兒貴, 隻能這麽慶祝一下。
不過女兒已經很開心了。
而他也高興的有點上頭，還點了二兩店家自釀的糧食酒。
等吃了牛肉麵，他讓妻子老媽帶孩子回去, 他還得去福利院那邊——跟大家說這個好消息, 也要開始收拾能帶到小樓那邊的東西。
但他的酒量其實不咋地, 二兩酒下肚就有點頭暈，坐在公交車上的時候睡著了，等醒過來才發現已經過了兩站了。
他趕忙下車，但想著兩站地也不算遠，幹脆別浪費那一塊錢，走過去算了。
然後走了沒幾步，就被個算命的給攔了下來。
他本來不信這個的。
但他那天，真的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走到那的時候扶著牆動不了了，於是隻能聽那個算命先生叭叭叭的胡說。
聽他說到算命的，尹浩然和顧潤安都互相看了一眼。
這算命的，會不會是女鬼說的那人，也就是忽悠了宋豔的那個？
尹浩然忍不住問了下特征。
可馬顯宏搖了搖頭，“不是，就是個普通人，四十來歲的樣子。”
顧潤安和尹浩然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才聽馬顯宏繼續說了下去。
那算命的開始時候說的挺好，大意就是他們家一直都在做好事，積德行善，一身福運，所以以後雖不能大富大貴，但小富則安絕對沒問題。
馬顯宏真不求自己能小富則安，隻想著福利院裏那些孩子能好好的就行。
想想再過倆月就能搬進小樓，他就忍不住嘿嘿的笑了。
可從他笑了之後，那算命先生說的話就難聽了。
大意就是他的命格雖然好，但細看的話，他肩上的擔子太重，擔了太多人的生死，那福運根本不夠分的，此刻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勸他趕緊放下擔子，不然不但他擔著的人會出事兒，家裏的人也會出事。
馬顯宏必然是不信的啊。
他都擔了這麽多年福利院了，之前那才叫山窮水盡呢，現在馬上就要搬進小樓，應該是要好了才對。
但他也沒和那算命先生計較，隻覺得扶了這麽半天牆，已經好多了，就打算要走。
可臨了那算命先生塞了張名片在他的口袋裏，告訴他等出了事兒，再來找他。
他根本沒當回事兒，但一直走回福利院也沒找到垃圾桶，所以就一直攥著這名片了。
然而他剛到福利院門口，就見一個阿姨急慌慌的和他說，小淘氣不見了。
要是別人不見了，阿姨可能還沒那麽著急，可小淘氣雖然叫小淘氣，但那隻是表達了福利院裏人的美好願望而已。
事實上她是一個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小女孩兒，今年隻有六歲，是四歲那年發現了自閉的情況，才被父母拋棄，被他收養到福利院的。
小淘氣真的很乖，非常乖，隻要給她積木，她就能在原地玩上一整天。
她很擅長堆積木，能用小小的木頭快，堆出各種難以想象的建築來。
馬顯宏一直覺得她肯定有這方麵的天賦，隻可惜他沒有錢專門送她去治療……
聽馬顯宏說到這裏，尹浩然忍不住提醒他，“馬先生，咱們先說正事兒行不？”
“不好意思。”馬顯宏連忙道歉，“我一說到院裏的孩子，就有點打不住。”
總之就是小淘氣基本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玩，而問了一圈別的阿姨和小朋友，也沒人見到過她。
福利院就這麽大點的地方，能藏人的地方也有限，大家走找過了，也沒找到人。
阿姨剛想給他打電話，就見他來了。
馬顯宏聽了之後立刻報警，然後回自己的辦公室調了監控。
監控裏隻有小淘氣的背影。
她一直在那玩積木，可過了一會兒之後，她回了頭，臉直接對上了攝像頭。
他清楚的看到，小淘氣那張基本從來不會出現表情的臉上，居然有了點疑惑的樣子。
不過也就兩三秒鍾，她就再次轉過頭去繼續玩積木了。
但接下來，這個情況仿佛重播一樣，出現了五六次。
然後小淘氣終於站了起來，朝著門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隻是簡單的畫麵，可不知道為什麽，馬顯宏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身邊跟他看錄像的阿姨一時間也沉默了，過了半天才開口，“那個時間，是吃水果的時候，我正從走廊的那邊走過來，想帶小淘氣去餐廳，但我沒看到她在走廊。”
“可能差那麽一時半會兒的，她往另一邊走了。”
因為那個教室的走廊兩邊都有樓體，所以馬顯宏安慰了阿姨一句。
但阿姨馬上反駁了他，“不可能，那時候兩邊都有孩子往上跑，我問過人了，真沒有人見過小淘氣。”
其實馬顯宏也是在自我安慰。
福利院的孩子一起長大，彼此間和兄弟姐妹一樣，感情都很好。
又因為阿姨少，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大一點的孩子，在主動的照顧小孩子。
而對小淘氣這種生病的孩子，大家更是真心愛護，不管是誰，看到小淘氣自己在亂走的話，都會把她帶回來的。
就算小淘氣因為自閉聽不懂話不肯回來，也會有孩子立刻找到阿姨，讓阿姨把她抱回來。
可她現在，就這麽不見了。
好在警察來的很快，也調了監控看，還挨個問了院裏的阿姨和孩子。
可沒有人看到小淘氣從那個房間出來。
沒有人看到小淘氣去了哪裏。
警察還調了福利院附近的監控，可依舊沒有找到小淘氣。
也不可能存在她被劫走了的原因——因為拆遷的原因，這附近已經沒什麽人了，也沒有車經過。
到最後警犬都來了，聞了小淘氣的味道之後，到了那房間的門口就不動了……
所以小淘氣，好像在福利院裏，就那麽憑空的消失了。
接下來，就是孩子接二連三的消失。
每次都和小淘氣的情況一樣……隻要落單，就會消失。
馬顯宏看了看宋宇萱，艱澀的開口，“你小時候，已經出過一次這樣的事兒了。”
而且那次警察也查了很久，最終卻什麽也沒查出來。
福利院弄的這麽落魄，也有些那件事兒的原因——當時有流言說這福利院就是個魔窟，失蹤的孩子指不定怎麽樣了，也許是被他們父子賣了也說不準什麽的。
反正這時候他還沒想到那算命先生說的話呢，隻是隱約覺得福利院這邊似乎不大對勁。
但也想不出哪裏不對，隻能讓孩子們不要單獨行動，不管是在哪，都要最少兩個人一起。
而這時董軍聯係了他，說會和小樓現在的住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房子早些倒出來，讓他們搬過去。
他千恩萬謝的。
隻是倒房子，畢竟需要個商量的時間，他得等。
而就在這短短幾天時間裏……
他人得留在福利院穩定軍心，於是對家裏的照顧就少了些。
家裏人對他從來也沒有過怨對——其實有時候午夜夢回，他也覺得自己對不起妻女。
可妻子總是溫柔的安慰他，女兒也總是笑著說爸爸最棒……
更別說母親對他的支持了。
就這麽好的人，這麽好的家人，也出事了。
那天他母親出門買菜，被一輛車給撞到了。
按道理說，在菜市場裏，車速根本起不來，所以隻是小刮小碰而已，但他母親卻直接腿骨骨折了。
那個司機還是個滾刀肉，一口咬定是他母親碰瓷，說什麽都不肯賠償醫藥費。
這件事兒還沒解決呢，愛人和女兒在醫院陪床的時候，女兒忽然臉色發青頭暈目眩，順便一查，貧血。
很嚴重的那種，稍微不注意點兒就可能發展成白血病。
而愛人覺得呼吸不暢，一查之下，心髒病……
於是隻能都留在醫院治療。
他天天福利院醫院兩頭跑，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
尤其是，他知道那醫院的條件並不算好，但他真沒有別的辦法……
但好在這醫院雖然破了點吧，可醫生人都很好，很人道，知道他的情況後，破例把他們一家人給挪到了一個病房裏，甚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認他們把這裏當成了家，還給他們減免了不少錢。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欠了不少的醫藥費。
已經這麽焦頭爛額了，事情卻還是沒有平息。
孤兒院的孩子不再失蹤，但是卻開始陷入昏迷。
宋豔是之前那個喝了百草枯的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