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了不治之症(2更)

s城外灘五號酒店十二樓的拍賣會現場。

甘羽心沒什麽精神地翻著介紹書,前麵一段拍賣古玉,後麵一段則是一些古董家具。

那些看來十分古樸的玉,實在是引不起她的興趣,來拍賣會純粹是出來透透氣。不知道為什麽,一靜下來腦海,便會浮現甄烈那張孤絕的臉孔,透著寂寞的雙眼,還有那個名字,林霜…妲…

她的兩個好友一到會場便與其他人陷入熱烈的討論中,把她一個人留在座位上。四周設計精巧的玻璃櫃裏擺著今天準備拍賣的物品,到場來賓針對各自有興趣的物品,在玻璃櫃前或凝神觀賞、或細聲討論,她坐了許久,幹脆也起身來個外行看熱鬧禾。

身著米白色套裝長裙,長發挽起,氣質與神韻都非常特出的她,很自然地又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但她毫不在意地繼續瀏覽欣賞。

突然,她雙眼一亮,在一個圓柱玻璃櫃前,著迷地停下了腳步。

玻璃櫃裏擺著三枝玉簪,都是清朝和闐白玉雕成,玉質非常通透,在美術燈的映射下,散出柔和的色澤。

甄烈臉上泛起微笑,貼近玻璃,仔細地看著玉簪上頭的雕刻,想象著當年玉簪的主人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喜歡嗎?”

冰冷的音調來自對麵,她微抬眼,看見甄烈就站在圓柱玻璃的另一麵。

她有些驚喜,有些害怕,細微的臉部表情絲毫逃不出甄烈犀利的雙眼。

“怎麽,你似乎有點怕我?”

甄烈並沒有移動腳步,還是站在玻璃櫃對麵,用他特有的冷酷眼神,緊緊盯著她。

甘羽心扯著淡笑,並不認為自己有表現出任何害怕的樣子。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回答你什麽呢?”

“喜歡嗎?”他用眼神指著玻璃櫃裏的玉簪。

甘羽心看看玉簪,再看看他。“喜歡。”

他輕嗯了一聲,看著玉簪,眼神是篤定的。

“這些插在你發上,一定很迷人。”

他緊鎖住她的臉,想象著玉簪穿過她柔亮秀發的樣子。羽心……她的美麗往往能讓出色的飾品更添質感。

“甄先生。”隔著玻璃,他熾熱的眼神居然會讓她胸口發燙,但是她還是試著假裝若無其事,“那天謝謝你。”

“嗯……”他看看四周,“你還喜歡這裏的什麽東西嗎?”

“咦?”

“隻要你喜歡,我都會買給你的。”

他極為認真且理所當然的語調,卻惹來甘羽心一陣輕笑。

“甄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如果真的想要,有先生會為我買的。”

“羽心!”他忽然出其不意地叫著這個名字,神情也變得極為嚴肅,他迅速繞過玻璃柱,欺近她麵前。

甘羽心一愣,被他的氣勢震住,“甄先生?”

“司徒莎?”他質疑地看著她,“你真的是司徒莎嗎?”

“甄先生?”

氣氛變得凝重沉窒,他銳利的目光似乎能夠穿透人心,探索出別人心底深藏的秘密。

他離她很近,近到連他濃重的鼻息都清晰可聞,這氣息逼迫著她,他的眼神也逼迫著她,令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低頭,眼神淩厲地俯視她,“你是否帶上了麵具,司徒莎?”

迎視著他的目光,甘羽心腳底發麻,仿佛被人揭穿秘密似的惶恐,麵色忽青忽白。多麽熟悉的感覺啊,那是夢裏經常出現的,被那個總是模糊不清的臉孔緊緊注視,讓人無法抗拒,充滿壓迫性的眼神;她在奔逃,乏力地奔逃,卻好像永遠逃不出他的視線範圍,她沁出了汗水,身體的力量在他的審視下逐漸流逝……

就在此時,主持人上台敲下木槌,宣告拍賣會開始進行。

那沉重的聲音敲在她心上,她猛然清醒,迅速恢複理智,語氣嚴肅地道:“甄先生,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他揚起頭輕笑,有點嘲諷,有點輕蔑,“如果你是羽心,你會懂的。”然後他轉身朝拍賣場中央走去。

他一走,迫人的氣息消失,甘羽心得救似的撫著胸口喘氣。

拍賣會熱烈的進行著,競標聲此起彼落,甄烈不曾再回頭看她一眼,她卻無法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

他以勢在必得的氣勢買下那三枝玉簪,在成交槌重重敲下時,他特地回頭看了甘羽心一眼,這一眼再度讓甘羽心呼吸為之一窒,他的眼神如此權威與絕對,仿佛宣示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

手機在包包裏震動著,甘羽心立即掏出,也許是被男人的目光盯得有些炙熱,她抓著手機的手還有些慌亂。

起身,她快速的逃離了拍賣現場,“喂……”

“羽心,我是玫瑰啊,寧茵的片子拍出來了,好像腦部有一小塊陰影!”

“我知道了,通知她老公沒有!”

“我正準備打電,話!”

“暫時不要打,等我回到醫院再說!”

“好,我等你!”

掛斷電,話後,甘羽心匆匆離去,待甄烈拿著拍賣下來的物品下來找她時,她已經不見了蹤影。

醫院內,玫瑰拿著寧茵拍好的片子匆匆的趕往六樓的辦公室,而此時,甘羽心剛好回來,還沒來得及換下衣服,就已經焦急的等在那裏了。

等在那裏的,還有另外一個男子,看上去不太成熟,眼眸裏有著一絲的稚嫩。

“羽心,羽心,這是她的報告……”

“嗯!”甘羽心點頭,忙讓助理扶著跑得氣喘籲籲地玫瑰坐下。

“我看看……”

“寧茵沒事吧,都是我老公,非要她去拍片子,弄得嚇死人的!”

甘羽心很認真的看了一會兒,然後目光愣愣的看著玫瑰,玫瑰被她盯得有些難受,不禁膽戰心驚的問,“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你想怎麽做!”

甘羽心坐下,將拍下的片子扔在一旁,意味深長的問坐在自己眼前的玫瑰。

玫瑰眉一挑,反應過來,立即誇張的叫了起來,“這麽嚴重啊,那肯定是要通知她男人了!”

“嗯,快去打電,話吧,我會讓劉醫生來跟進此事的!”甘羽心笑了笑,玫瑰這才如釋重負的喘了口氣。

當著甘羽心的麵,她快速地撥了江野琛的電,話號碼,急切的說,“喂,江野琛吧,我是玫瑰,你老婆現在在醫院,她前天突然流了鼻血,今天做了腦部ct檢查,現在檢查的報告出來了,醫生說右腦那塊好像有一小塊陰影!”

玫瑰一口氣說完,可電,話裏卻一點聲音都沒有,死一般的寂靜,惹得她心口一陣莫名的緊張起來。

“嘟嘟……”幾聲掛斷後的忙音傳來,玫瑰尷尬的捏著電,話,無辜的望著甘羽心,“他居然掛了電,話,一句話都沒有說,你說,這要是讓寧茵知道了,可不得氣死啊!”

“算了,我們等等!”

甘羽心安慰道,眼裏閃過一絲淡淡的憂鬱。

待玫瑰和寧茵頹然的回到病房時,瞧見一抹高大的黑影,正焦躁的在那徘徊著,兩人愣在那裏,江野琛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立即轉過身來,一看寧茵站在那,立即衝了上去。

但是寧茵看到他,卻立刻掉頭就走了,江野琛追了幾步,一把拿住寧茵的手,用力的將她拽進了自己的懷裏。

然後,他很用力很用力的擁著她。

感覺著他胸口傳來的炙熱體溫,寧茵的眼淚突然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怎麽了?這到底是怎麽了?”捧著她委屈而又受傷的臉,江野琛目光深幽,語氣急切的問。

“沒什麽,你幹嘛過來,我不想見到你!”寧茵要推開他,卻被江野琛圈住,死死不鬆手。

“玫瑰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流鼻血了,還去做了腦部ct……”江野琛簡直不敢相信,他會聽到這樣的消息,這消息,簡直像是劊子手一樣,差點就把他的心髒給刺得血肉模糊了。

“是又怎麽樣?這不就襯你的意了嗎?你可以和隨便哪個女人在一起了……”

“你……這個時候了你還說在這樣的話?”

江野琛氣得不行,臉色很冷很沉,麵對這樣的大問題,她居然還糾結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真是叫他有氣又無奈。

正在兩人別扭的站在走廊上爭吵時,有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過來,手裏拿了一個文件夾,神色肅穆的問,“寧茵在嗎?”

“我……我就是!”

“今天起,就在腦科住院部住下了,你的家屬到了沒有,到了的話立即去辦住院手續?”

“住院?還要住院?”江野琛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的嚴重,

他緊抿著唇角,不管他是如何冷靜自持的一個人,差點就要被醫生這句話給擊倒了。

寧茵聽到,卻是默不作聲,一個人跟在醫生後麵默默的走著。

江野琛看到她落寞而纖細的背影,眼裏彌漫出強烈的痛楚,難道上天要這樣對他不公平嗎?他才好好的和她在一起,她才為他生下可愛的兒子,卻又馬上要經曆這樣的噩耗?

不,不可能的,他不會讓這樣的痛楚降臨到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的身上的,就算是傾盡所有,他也要為她治療好這該死的病。

病房內,寧茵抱著剛滿三個月的寶寶低聲哭泣著,玫瑰和雷爾辰則是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各自有心事。

“寶寶,媽媽舍不得你哦,你才這麽一點大,如果媽媽去住院了,誰照顧你?”

“嗚嗚嗚……”

哽咽著,她逐漸的哭了起來,江野琛像是被徹底打擊到了一樣,頹然的站在門口,凝著自己妻子的背影,眼眶一下就濕潤了。

緩步上前,他伸開雙臂,將她們母子緊緊的抱在了懷裏,鼻息處,還可以聞到她發間彌漫出來的淡淡清香,這是獨屬於他女人的味道,他是如此的迷戀,但是……

有難言的苦澀和痛楚彌漫在心口,扯痛了他胸口最柔軟最脆弱的那一塊,不經意間,有滾燙的熱淚悄無聲息的落進了她墨黑的長發裏。

雷爾辰站了起來,神色冷凝的出了病房,自己獨自去茶水間抽煙了。

玫瑰也離開了,隻是她的臉色格外的沉重。

“老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不會的,你相信我……”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說不定我已經得了腦癌……”

放下孩子,寧茵轉過身來,雙眼飽含著熱淚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幾天不見,他頹廢了很多,瘦了,胡子也沒有刮,一點都不像之前的那個意氣風發的江野琛了。

她看著,也心疼,如果不是她任性的想要得到一個真相,這幾天,她也不會帶著孩子離開他了,那麽,她有限的生命裏,又會擁有他陪伴在身邊的幾天時光,可是……

“什麽腦癌,寧茵,我不準你這樣說!”似乎惹怒他了,江野琛的臉色很難看,低頭,他懲罰似的咬住她的雙唇,交纏間,她的唇瓣被咬得生疼。

終於放開了她時,江野琛低吼道,“不會有事,我不準你有事,你懂嗎?”

黯然垂下眼簾,寧茵眨了眨纖密的長睫,哽咽道,“我會好好的住院!”

“嗯,我們隻要積極治療,我們一定會打敗病魔的,不要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終於,心口的那抹陰霾稍微驅散了一些,江野琛喘了口氣,擁住她,好用力。

很快,寧茵就被安排住進了六樓的高級病房內,而她的孩子,則是由林嫂帶著,住在她病房旁邊的另一間高級護理室。

連續兩天,寧茵都被安排著做各種檢查,好在,她的精神狀況還不錯,不過,江野琛卻不一樣了,他每天都沒有什麽笑容,冷著臉,好像有滿腹的心事一樣。

“你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了……”雷爾辰端來一杯咖啡,遞在獨自坐在走廊裏的江野琛的手上。

江野琛抬眸,接過,語氣淡淡的道謝,“謝謝,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哦?”雷爾辰坐下,有些疑惑。

“我的一個朋友,是著名的國際腦科醫生,我在等他過來,給寧茵看看她的狀況!”

雷爾辰若有所思的點頭,安慰道,“不過,在我看來,寧茵的問題……”

“不好了不好了……”正在雷爾辰要跟江野琛說時,玫瑰手裏抓著一個文件夾慌慌張張的奔了過來。

“老婆,什麽事情你這麽慌張!”雷爾辰上前,一把扶住玫瑰。

玫瑰將最新出來的診斷報告賽到江野琛的懷裏,喘息道,“你自己看吧,你自己看吧,結果出來了……”

江野琛眉頭深皺,看到那份報告,他一顆心都在忐忑,都在顫抖!

腦瘤!!!

簡單的兩個字,已經活生生的扼殺了他所有的希望,已經快逼得他連呼吸都沒有了。

文件夾自他手掌間滑落,高大挺拔的他,像是受到重創一般,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臉色變得灰白,眼神一動不動,唇微微張著,呆住了,徹底的呆住了。

玫瑰也嚇傻了,完全沒有想到,江野琛看到這個結果後,會這樣!

“怎麽會是腦瘤?”撿起那份報告,雷爾辰一字一句的看著上麵的診斷結果,覺得很不可思議。

玫瑰見狀,奪過那份報告,嘀咕道,“你一個治療老年病的醫生也懂這個?”

“我……”雷爾辰悶了,不說話,隻是本能的覺得自己老婆這段時間簡直是太奇怪了,這像是做月子的女人嗎?衝鋒陷陣的樣子完全像是一個上戰場的人,更讓他鬱悶的是,她根本不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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