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辜負她的美好

驀然間,發燙的大掌從被子裏探出,精準地握住她的細腕。舒殢殩獍

寧茵揚眸,頓住正要離去的步伐,小臉不解地瞅著他。

“對不起。”略無血色的男性薄唇低嘎吐出字句。

“什、什麽?”寧茵杏眼圓瞪。

“對不起……茵茵,對不起……驊”

“啊?”這一下,她真的嚇到了。心髒彷佛被用力一掐,掐得她胸口好熱也好痛。

他……他在跟她道歉?他竟然跟她道歉!而他,哪裏有做了需要道歉的事情?

隻是這場突如其來的誤會實在鬧不清楚誰對、誰錯啊!剛開始是她感到委屈,一顆心真像浸在陳年老醋裏,酸得要命碰。

後來他的解釋雖然急促暴躁,她聽進心裏去了,知道自己任性要離開他的態度多少傷害到他,讓他感到不被信任。

他們都有錯吧……錯在太在乎對方嗎?

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又想起他正生著病,寧茵內心更是不舍,扁扁嘴,淚珠落得更凶。

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緊,她沒多掙紮,順著那股拉扯的力量跌落在他身上,任他雙臂環抱住自己。

“對不起……別、別哭了……”雷應琛啞聲道歉。

將最最在意的可人兒摟在懷裏,他沉靜地吐出口氣。

隨即,巨大的疲憊感猛然襲來,他再次低歎,輕吻了吻她的發頂之後,整個人陡然放鬆,終於睡去。

翌日,雷氏實業早早就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公司高層都緊張的早早就候在了公司裏,隻為等待多年沒有來過公司的雷震南雷老爺子。

雷震南一身暗藍色緞麵唐裝穿得精神抖擻的出現在大家麵前,旁邊站著的是雷老太太,年紀雖大,卻披著年輕優雅的紫色披肩,一頭銀發更是增添了幾分歲月的成熟韻味。

“雷總好!”

大家候在兩旁,隨即彎腰打招呼。

而雷家三兄弟,早就收到老爺子的話,也早早的到了公司,他們就是老二雷澈,老三雷峻,和老四雷君聖。

大家在會議室入座後,雷家三兄弟隻是安靜的站在雷老爺子身後,因為他們幾乎都沒有在自家公司謀有職位,所以在會議室內,也沒有安排他們的位置。

首先由公司的高層匯報了上半年的業績和相應的計劃後,雷老爺子才皺眉,掃了大家一眼,這才慢悠悠的開口,“你們大家先出去吧!”

“剩下財務總監和房產部的幾位暫時留下來!”

“是!”

其他人紛紛退出了辦公室,雷震南這才吩咐自己的三個孫子坐下。

隻是,還少了自己最疼愛的孫子,雷應琛,他還記得,那天晚上,他特意叮囑了他,務必今日要到公司來開會,因為這次會議,是考核他們兄弟幾個的關鍵會議。

“老劉,給雷應琛打個電話,問下他為什麽不來公司!”

老爺子開口,語氣肅靜而冷沉。

身為他身邊的保鏢兼秘書的老劉很快就撥了雷應琛的電話,但撥了很多次,他的電話都是關機狀態。

“老爺子,這應琛電話一直打不通啊!”

“真是讓我失望!”老爺子憤怒的低喝了一句。

這時,公司董事會原董事主席的助理走了進來,將四疊整齊的資料相應擺放在了雷老爺子麵前。

老爺子緩緩掃了大家一眼,示意助理將文件全部發放給他們。

“雷澈,雷峻,雷君聖,你們這麽多年,也都玩夠了,現在爺爺奶奶老了,這偌大的公司,也需要你們這些後生來幫忙打理,但是你們一直都沒有在公司工作過,缺乏經驗,現在,我有幾件事情需要你們去妥善辦好!”

聽到老爺子說這樣的話,雷峻眉頭微微擰了擰。

老爺子隨即又開口了,一一介紹道,“雷澈,你平日都在外麵喝酒作樂,這次,我要分配給你的任務是,你必須在十日之內在財務部的配合下查清楚公司最近五年的死帳!”

“啊?爺爺,這帳既然都是死的了,那還怎麽查呀!”

向來對財務數字敏感的雷澈一聽這個任務,可頭都大了,要他陪著公司客戶應酬,那他是絕對在行,要他去查賬,那不是故意要為難他麽?

老爺子用特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隨即又將話鋒轉給了雷峻。

“雷峻啊,你之前都在部隊,很少過問商場上的事情,這次爺爺要交給你的任務就是,限你在十日之內收購淩氏股份的化工廠!”

“收購淩氏?”雷峻心裏咯吱響了一下,當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自己身上時,他當然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在s城,大名鼎鼎的淩氏正是他舅舅的公司,而化工廠,則是舅舅公司的核心機構!

如今,老爺子要他去收購淩氏的化工廠,那不是間接的要了他舅舅一家的命麽?

“是,爺爺,我知道了!”雷峻他沒有多問,但是他知道,老爺子既然這麽開口了,就一定有他的目的,暫時雖然目的不明朗,但是雷峻還是沒有多問原因。

老爺子又將目光移向雷君聖,“君聖,最近公司旗下的子公司想要買城南的那塊地,但是當地的居民對拆遷合同很不滿意,你十日之內去擺平那裏的貧困戶吧!”

“ok!”雷君聖翹起嘴角,想都沒想,就直接點頭,要去搞定那些貧困戶,不就是灑錢嗎?對雷君聖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交代完這三件事,雷峻心裏有疑惑,加上老爺子又在催促著找雷應琛,他覺得這事怎麽會少了雷應琛那一份呢?

於是,他佯裝關切的開口,“爺爺,既然我們三兄弟都有了任務,那應琛怎麽辦?要不要等他來了,我們幾個在一起商量一下?”

“不用了!”老爺子顯然生氣了,因為這是他多年後第一次來公司,他最得意的孫子居然這麽不給他麵子,真是叫他心裏一口氣掛在那裏,就這麽悶得慌。

“應琛也有他的事情,我打算讓他盡快促成政府的基建項目,但是今天他沒來,這件事就先暫時擱置吧!”

“噢……”原來是要雷應琛參與和韓家的互動,雷峻唇角忍不住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個骨節上,要他雷應琛去找韓家,他雷峻倒覺得不可能,就憑他一頭栽進那感情的漩渦裏,要爬上出來,可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很快,三人就去了各自的部門,會議室內,老爺子傷感的看著這由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商業帝國,忍不住唇角顫抖。

“老爺子,還在想著應琛沒有來呢?”老太太趁無人的時候,開口輕聲問。

“這幾個孫子中,論品性,責任感,隻有應琛深得我心,但是他心地太善,就算我有心要他繼承我們雷家的實業,隻怕他也要曆經很多的磨礪才行……”

“哎……今天他也沒來……莫非他是真的這麽固執?”老爺子想起那晚應琛跟自己說的那番話,說他並不想參與雷家家族生意的事情,他的頭就有些混亂了。

這孫子,要他如何是好!

“老頭,不是我說,應琛從小就是被你給慣的,現在他再也不是我那個溫順聽話的孫子了,自己在外麵單幹不說,連自己小家都無法照顧好,說到這,我心裏就來氣!”

“算了算了,希望日後他能盡快明白我們對他的苦心吧!”

…………

雷應琛難得生病,但這次這一病,也讓他在避世的桃園裏一待就待了整整三天。

除了第一天發高燒,情況比較嚴重外,在打過針、吊了點滴又按時喂藥下,他體溫慢慢被控製在安全範圍內。

到了第二天,他發燒的狀況完全控製了,隻是仍然有些頭重腳輕,而且也還有些畏寒。

到了第三天,他工作狂的本性再度高揚,即便被禦卓唐勒令得在家休息,他也能偷偷利用電腦和視訊連結處理工作。

有腳步聲傳進主臥室內,輕盈盈的,可以想像那人走路的優雅模樣。

背靠著床頭正在檢視一份文件的雷應琛濃眉略挑,動作好快地將手中文件丟到一旁單人沙發上,跟著身軀一滑,躺在被窩裏。

當房門被推開,那輕盈腳步踏進房內時,他還很適時地低咳幾聲,彷佛仍生著重病,需要女性溫柔的關懷。

好吧,他承認,他今天其實可以進辦公室上班了,卻還是懶洋洋地窩在被窩裏當病號,說來說去,完全是為了享受寧茵的溫馴和似水柔情。

雖然有點可恥,為了女人什麽都不理,但他努力工作這麽久,允許自己偷來一些時件多眷戀她的溫柔,那也不過分吧。

聽見他的咳聲,剛進房的寧茵開始緊張了。

她把擺著鮮魚粥的托盤先擱在茶幾上,在床邊坐下,小手拉開幾乎要覆住他整張臉的棉被,傾身望著雷應琛那張略紅的俊臉。

“應琛,是不是還很難受?喉嚨和胸口還在痛嗎?”

寧茵擔憂地蹙起黛眉,她的柔荑撫上他的麵龐,在確定體溫正常之後,小手改而撫著他的胸部,一下下拍撫著,以為這樣能減輕他咳嗽所引起的不適。

雷應琛感覺著她柔軟的身子貼著自己,忍住差點要逸出口的歎息,黑黝黝的俊瞳直勾勾盯著,看得她臉蛋發紅了。

寧茵被他深邃又漂亮的眼鏡看得氣息有些不穩,咬咬唇瓣說:“你今天早上都沒吃進什麽,肚子一定餓了吧……我中午跟著保姆在廚房裏弄了一大盅的鮮魚粥,保姆說這種粥很能滋養身體的,你多吃一點……”

唉,怎麽還瞪著她看?她臉上有什麽嗎?

她下意識想碰觸自己的臉,一隻男性大手卻突然扣住她的手。

寧茵瞬間心跳加速,表情怔怔然的,模樣有些無辜。

“這些天為了照顧我,你都沒睡好。”雷應琛突然出聲,目光深黝。

“我照顧你是應該的,你是我……是我……”她小聲囁嚅,頰麵宛如盛開的紅玫瑰,輕垂的頸項有種惹人心悸的憐弱之美。

“是你的什麽?”雷應琛故意揚起嘴角,語氣溫柔而充滿期待的問。

“討厭,知道了還問!”寧茵嬌羞的白了他一眼。

雷應琛看著她這般含羞的模樣,感覺下腹一緊,對她久違的渴望正以疾速往上攀爬種。

清清喉嚨,他低沉又說:“我那天……表現得很不好。有沒有傷到你?”

寧茵先是迷惑地眨眨眼,隨即弄懂他的意思,忙搖著頭。

“沒事的,我很好。”

“我是說那天我太粗暴,失去控製力,對你做出那些事——”略頓,雷應琛啞聲繼續道,“你身體有沒有感到不適?我把你弄得很痛嗎?”

“嘎?!”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寧茵迅速抬起翹睫,原就通紅的小臉這下子都快熱到冒煙了。

“還很痛嗎?”男人固執得非要得到答覆不可。

“其實……呃……還好啦……”抿抿小嘴,她瞥了他一眼,略喘息又說:“不會很痛,但是你動得太快,我、我有點跟不上,就會很喘、很喘,然後又頭暈目眩的,全身就麻麻的像觸了電,分不清楚東南西北……還有,你撞得太用力時,就會有點痛,但也不是單純的疼痛,好像有東西在我身體裏爆炸……”噢!老天——

她到底在說什麽啊?!

好羞人啊!

她突然咬住唇瓣不肯說了,小兔般驚羞的眼睛不敢和他接觸。

雷應琛不允許她閃避,使力一拉再翻個身,眨眼間已成功將她拖上床,壓在自己強健的軀體下。

寧茵呼吸促亂,紅紅臉蛋無辜又美麗,眸子好清亮。

她內心歎氣,柔軟掌心貼熨他的峻頰,吐氣如蘭地說:“應琛,我想告訴你,我……我沒有不信任你。”

聞言,雷應琛雙眼陡然發亮,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及這件事。

火苗在他的瞳底竄燒,摟住她的力道不禁加重,彷佛不這麽牢牢抱緊的話,懷裏的人兒將憑空消失。

他不說話,靜默等待著,左胸的鼓動卻悄悄加快了。

終於,寧茵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繼續又說:“其實有時候是我自己太沒有安全感了,而且看到你總是會呆在韓曉珠身邊……看到你和她走在一起,我就心痛.整個嘴裏都是酸意,又酸又澀……是我胡思亂想,我沒有不信任你啊。”

“你吃醋了?”他寬額抵著她的,輕輕微笑。“嗯。”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什麽好掩飾?

她的心意已經清楚表白。她愛他。既然深深愛著他,見他身邊出現其他女人,她當然不好受。

苦笑著,她歎氣。“原來吃醋的滋味這麽難受,嗆得人眼淚流不停呢。”

雷應琛用鼻子輕蹭著她的巧鼻,低聲問:“你說你信任我。你雖然吃醋,但仍然信任我?”

“是。”寧茵毫無遲疑地回答。“應琛,我相信你。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件事,我都信任你。”

“就算我指鹿為馬,你也相信嗎?”男人再如何強悍,麵對最在意的人,內心仍隱藏著奇異的不安感,硬要雞蛋裏挑骨頭。

寧茵眨動靈眸,又柔軟歎氣了。

“唉,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還要我怎麽保證呢?我總之……總之是信你的,知道你會對我好,永遠對我好,你是這個世上最不可能會傷害我的人啊。”害羞的神情如此可愛,紅嫩嫩的兩頰,紅嫩嫩的朱唇,她眸光如水。“而我也會永遠對你好,盡一切可能對你好。”

狂浪般的情感在雷應琛胸中翻滾,這小妮子,終於自己想通了這樣一件特別偉大的事情了嗎?

他全身血液彷佛在沸騰,沸騰到讓他不由自主地顫動,怕辜負她的美好,也狂喜著自己擁有她一切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