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折磨
這個安靜又冷肅的夜，雨絲連綿不絕。
嘩嘩的雨絲，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漫無天日地下著，好似針孔一樣戳在地麵上，濺起一汪水坑，又反射著街道的路燈，顯得好淒白。
冰冷觸感，圍繞著顧千夢一身，她隻覺得好冷，就連唇角都是蒼白的，她可以想象，她現在是多了狼狽，等去酒店之前，她一定會抹口紅……
顧千夢開始打量祁城。
與此同時，祁城也看著顧千夢……
“祁城，我是真的不懂，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如果很麻煩的話，我們之間再找時間聊吧，我今晚，真的不能遲到。”
眼中一片冷靜，顧千夢的話，不光是解釋，更是對祁城的敷衍，因為，顧千夢不認為，祁城真的有重要的事和她說，興許又是一些難聽的話吧，或者又是一番難纏，顧千夢已經受夠了。
眼下，顧千夢隻想快一點去酒店大廳，孫京雅就在裏麵催她。
等會看她一身濕透，一定就要說她馬虎了。
“今晚，你不聽完，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沉暗的眼神裏，透出那點堅持，祁城看出顧千夢的著急，同時也知道顧千夢在趕時間，但他也有他的堅持！
今晚，他要和顧千夢說清楚，不然，不會放她去酒店。
“什麽意思？”抓抓頭發，顧千夢渾身冷得顫抖，冰涼的雨絲落在身上，加上陰風一吹，這是說不出口的折磨滋味，顧千夢現在就連牙齒都在顫抖，她會記住現在的冷人，然後定定地看著祁城。
這些痛苦，都是祁城給的！
“顧千夢……是不是到現在，你還在裝傻？”咬牙，祁城陰森森地冷笑著，細碎的發絲橫在眉峰裏，已經被雨水打濕的部分正狼狽地掛在眼角上，卻也不會顯得過於狼狽，而是多了一分魅然，顯得那張本就冷峻的麵容更加冷冽。
“你說什麽？你覺得，我在裝傻？”哈一聲冷笑出來，顧千夢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裝傻的天分，在祁城麵前，她從來就感到無助，甚至是透明的，但祁城每次卻隻會說，顧千夢，你笨，顧千夢，你傻。
這讓顧千夢感到很難堪。
身上本就都是水，這樣淒冷，再加上祁城那刻薄的言辭，讓顧千夢突然很想揍人，很想咬人。
“瘋子！”突地要掙開祁城的手臂，顧千夢聽祁城滿口諷刺，卻一絲一毫也懶得解釋的樣子，認定她做錯了什麽事一樣，讓她覺得，今晚根本沒辦法和祁城好好談話。
“顧千夢……到現在，你還要故意裝傻麽？”冰冷的雨絲從祁城的臉龐上滑下，他手上的力道再不斷用力，再猛地拉住她的身子，逼迫著她不斷地往他的懷裏挨靠過去，似乎隻有這樣的方式，這樣的貼近，顧千夢才能真正地聽到他全部的聲音。
皺眉，顧千夢意外地撞到祁城的懷裏，她驚訝地立馬要躲開，祁城就冷笑，扯開薄唇，在她的耳邊說，“聽說女人都會這樣，在男人麵前會裝傻……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算是一種試探，亦或者看看那個男人，在麵對金錢和你的時候，到底哪一個更加重要。”
“你莫名其妙！”瞪大眼珠，顧千夢深深地呼吸，恨不得將祁城的眼睛戳瞎。
“看上去，你想說明，你對此一無所知是嗎？”沉下眼眸，祁城就幽幽地告訴顧千夢，“那麽好，我現在告訴你……顧千夢，你真厲害，你知道不知道，才短短十分鍾，秋梓墨為你花了十四多萬，那枚手表和領帶加起來……”
眼色突變，顧千夢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開始無措，“什麽……我不懂，也不知道，我記得我刷了卡，隻要一千……”
哪裏來十幾萬？
顧千夢眼中很淩亂。
祁城立馬摁住顧千夢僵硬的身子，他似乎看到顧千夢在自責地哭，於是他就好心地解釋，“因為他看你喜歡，又認識店裏的經理，所以偷偷讓人改了價格，他在補足差價，為的是，博紅顏一笑……”
但祁城這種好心的解釋，卻更讓顧千夢受不了。
再回想之前，在店裏發生的種種異常，顧千夢立馬就肯定，祁城沒騙她。
十四萬……
顧千夢麻木地看一眼手中的禮物，她已經傻掉了。
祁城看到顧千夢這幅失魂落魄的摸樣，就歎了口氣，他先按住顧千夢的身子，確定她不會滑到，然後立馬轉過身，從車窗裏取出另一份禮物，再塞進顧千夢的手心裏，開始態度緩和地哄著她說，“別拿他的東西，往後你拿什麽還？這是我幫你買的，不算太貴，畢竟這才是第一次，送禮也是必須的，但我看你真是什麽都不懂……”
祁城摸摸她的臉，繼續說，“以後，你不用這麽送禮，別人隻會把你當成冤大頭。”
麻木的身子，碰到祁城那溫暖的指尖，顧千夢款慢地抬起頭，有些不懂地看著好陌生的祁城，她問他，“為什麽要來管我？”
眼中透出那股複雜，祁城閉了閉眼，最後直白地說，“不要問，我是為了你好。”
頓了一頓，祁城繼續對她說，“你隻要記得，隻拿我的東西，記得我是為了你好。”
祁城說得道貌岸然，顧千夢卻後退了一步，再苦笑了出聲，“你說，你這麽做，都是為了我好，但你有沒有想過……我不需要。”
頓時，祁城眼中一刺，因為他看顧千夢在哭，他能分辨什麽是雨絲，什麽是眼淚。
抿著幹澀的唇，顧千夢吃到自己的眼淚，也吃到劃過臉龐的雨水，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的好不舒服，她以為雨絲能掩飾，擋掉她的眼淚，於是一臉平靜地對祁城說，“如果你過來，是來諷刺我不該接受別人的恩惠，不該這麽傻，拿著別人的私心隨意揮霍，真是你可以罵我蠢，那麽現在，你的預料已經達到了，而你，不用現在這樣對我施舍。”
再閉了閉眼，顧千夢的表情很痛苦，因為祁城告訴她的事實，讓她心裏很難過，她不想試探秋梓墨，也不想隨意花秋梓墨的錢，甚至不想傷害那樣一個對她溫暖的男人。
祁城聽顧千夢的每個字，都是對他的諷刺，他就冷笑著問她，“在你眼裏，我這麽做，隻是施舍？”
深呼吸，顧千夢重重地咽下口氣，腦袋很沉重，她努力地穩住情緒，然後輕輕地回答他，“是……”
祁城的做法，在顧千夢看來就是施舍。
頓了一頓，顧千夢接著說，“以後，你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不管身為你的前妻的我，在眼下再如何的不濟，也不會再需要你的東西……祁城，能聽懂嗎？”
如果說，顧千夢和秋梓墨在一起，甚至秋梓墨對顧千夢的好，都隻是讓祁城不悅的借口，那麽現在，聽顧千夢的這段話，祁城已經在暴走的邊緣了，他狠狠地大叫，“顧千夢！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對於祁城的指責，顧千夢不多言，也不表態，隻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說話！”看顧千夢不說話，祁城又無可奈何，他咬牙，狠狠地按住顧千夢的身子，恨不得打她，至少那樣，也許顧千夢能有點反應。
“真的不要逼我！”祁城凶殘至極地拎起顧千夢的領口，“我從來不揍女人！”
“是在威脅我嗎？”不是因為怕，而是，祁城的動作有點粗魯，她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失去了呼吸。
突地，祁城鬆了力道，“你要聽話，和我說話！”
眼中的濕潤越來越多，顧千夢感受心裏好疼，好難過，她再抬頭，看著祁城那片深邃的眼，她就輕輕地說，“祁城……我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你說你累了，但是……在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也好累。”
祁城記得，這句話是在那個晚上，他扔她一個人的時候說的……當時他說，顧千夢，你讓我累。
哽咽了下，顧千夢再穩住聲音，在這個雨夜裏，顫抖地說，“你總說，那個晚上我不該走錯……”
“但是之後，我又走錯好幾次。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眼中的淚水好似斷了線的珍珠，顧千夢終於哭了出來說，“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覺得這句話很對……祁城，你說得很對，從一開始，錯的那個人就是我。因為我不該走錯……”
“我不是這個意思。”眼神一躍，祁城的心裏開始慌張不安。
“難道不是嗎？”抬起眼角，顧千夢隱忍地說，“是我，總是錯，總是走錯……”，
“下次，我真的不會了。”顧千夢後退一步，接著轉身……
頓時，祁城定定地看著她將要轉身的後背，突地將她抱住，他的驕傲和任性，都不存在，他隻是一個想要愛情的男人，那聲音低沉又晦暗地對她說，“現在能不能給我冷靜一點？我什麽時候真的怪過你？顧千夢，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每次你走錯，我就，很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