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平靜

那塊大灘的傷痕,顯得異常刺目,特別是有些地方,猙獰得好似泛著血絲,一看就知道,是當時沒有及時處理,才留下的痕跡。

女人都很愛惜自己,無論是哪一處,當時,得知要留下這塊傷痕,她心裏一定很難接受吧?

一些樣式的衣服,也決計不能再穿。

以上隻算小事,重要的是,設想要經曆怎樣的痛苦,才會扯動這麽大的口子,就算是身強體壯的男人也難以接受。

所以她才會說,當時,因為那個機會,她差點死了。

心底一動,祁城停滯了吻,輕輕伸手摸著她的傷痕,摸起來像是被火燒的痕跡。

應該是火吧,有些部分,皮膚都是帶著皺褶的。

眼中堆積著淚,顧千夢沒哭,眼睛紅紅的,冷笑著問他,“這樣夠了麽?看夠了嗎?那些傷疤……”

“還疼麽?”先是一愣,祁城結束這吻,但強有力的力道還死死按住她,他靠近,用火.熱的胸膛溫暖她。

餘光掃過祁城的臉,但因為角度,顧千夢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能全憑想象,想象他現在眼中是怎樣的風景。

半響後,顧千夢輕輕吐出幾個字,“是在懺悔吧?”

但她卻不想利用自己的傷,來向祁城索要什麽。

頓了一下,顧千夢又有些嘲弄,“不,也許我忘了,你不懂什麽叫懺愧。”

祁城現在這樣做,還有什麽意思?

傷害已經造成了。

現在,那些傷口,一點都不疼。

雖然在當時,她甚至真的以為,她會死,死在那次機會裏,死在那場意外裏。

至少她算是幸運的,還沒死,還能活。

懺悔麽?

不僅僅是懺悔。

還有心疼。

單手撐在車身上,祁城用唇咬住她的耳朵,警告她聽見她的質問,就必須馬上回答,“我在問你疼不疼。”

“忘記了。”忽而,顧千夢雲淡風輕地說。

她說忘記,這也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忘記了。

那樣的疼,火辣辣的,鐵錘在你身上熨燙一樣,但那樣的疼,誰還想記住吧?

所以,她真的不要殘酷的過去。

如果說不疼,又假了吧,試想一下,火在你身上燒,能不疼麽?

輕笑著,顧千夢說完後,就要推開祁城,她要回家,“忘記了,也許不疼吧。”

“我後悔!”那一刻,祁城抱著她,他後悔,如果再選擇一次,也許他還會走,但他真的也會後悔,總覺得,如果留下來,也許一切都不一樣。

“別後悔,準確說這些也不是因為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叫做,人各有命。”搖了搖頭,顧千夢聲音很平穩,從前,她以為,再見到祁城,她會質怪,但她也驚異,她的表現很平淡。

頓了一下,顧千夢將哽咽的情緒收好,再接著說,“以後,別碰那裏,也不要說起那裏……那是我的汙點,人生的汙點……”

因為她有案底,所以能做得起的工作太少,她想往高處站,但現實絕對不允許。

在剛開始的時候,她幾乎要瘋了,甚至差點患上抑鬱症。

幸好有孩子,支撐著她。

“如果可以,我再也不要我的過去。不要提過去……”

說著,顧千夢落下淚,“你轉過身,我想自己,把衣服穿起來,一件一件穿起來,擋住我的痕跡。”

祁城就脫下西裝外套,牢牢地按在她身上。

“你的外套……”顧千夢不接受。

“夠了,趁我現在還能忍住不對你動手之前,走吧。”祁城好心提醒她。

先是一愣,顧千夢再也不糾結西裝,打開身前的車門立馬上車,旋轉鑰匙,開車離開!

這一係列動作很快速,顧千夢沒眨眼睛,走得飛快。

黑色裏,祁城站著,白色襯衫在風中飛舞,他轉過臉,盯著她的車影,“跑這麽快……上輩子是兔子麽?我還沒數數呢……”

再想到她所受到的傷害,祁城解.開扣子,在風中閉上眼,展開雙臂,“我想你……”

帝國娛樂。

十樓。

炎雅一早就化好妝,身旁沒帶人,直往舞榕的休息室裏衝,“顧經紀,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馬上收拾收拾東西,跟我走吧。”

“炎小姐,我還沒接收到人事部的調動,馬上就離開,這麽做,好似有點欠妥吧?”先是一愣,顧千夢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跟著誰,都是一樣的,也許炎雅比舞榕脾氣好點,但她不認為,這個炎雅會有多照顧她,從宴會那晚看來,她是討厭自己的吧?

“怎麽回事?”舞榕平常就和炎雅不對盤,現在不管顧千夢是不是她用的上手的經紀人,也決計不會簡單地想讓!

“顧經紀可是我的人,炎雅,你現在過來要人,是不是也要問問我的意思?”雙手抱臂,舞榕算是找到炎雅的小毛病一樣,開始錙銖必較,“對了,顧經紀說的真對,炎雅你沒人事部的調令,就想拿人?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哦,我已經和人事部的通過氣了。”挑眉,炎雅說得一本正經,“也許調令馬上就要下來了。”

再扭頭,炎雅對顧千夢皺眉,“怎麽,不舍得走?”

“不是。”搖了搖頭,顧千夢說,“我還沒拿到除了調令之外的文件。”

頓時,炎雅有些不悅,“這麽多事!給你一個小時,等會過來報到!”

“別讓我等。”聘婷地踮起腳跟,炎雅這會像是打了勝仗般,鬆手轉身離開。

“炎雅這個混蛋!”越是炎雅想要的,舞榕自然要爭取,不然經紀人被搶走,這事傳出去,她還拿什麽在這個圈子裏立足。

“看來是秋少爺,給了她什麽定心丸。”咬牙,舞榕不甘心。然後看著顧千夢,“你是怎麽打算的?”

看顧千夢沉默不說話,舞榕也算是看透了,“算了,問也是白問,你都沒有選擇權!”

“這事,我得去問問祁城少爺。”笑了笑,舞榕閃身離開,在帝國,能有誰比祁城權力還大?

她和祁城要下顧千夢,才算是對炎雅漂亮的回擊。

顧千夢開始默默計算一個小時,她先定了定心,而後去人事部,沒想到對方說,調令和文件都在祁城那裏。

左右想不通,顧千夢不想來回跑,於是刺探地問,“不是啊主管,總裁沒事拿我的調令做什麽?應該不是吧?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不清楚的。不過呢,總裁既然這麽做,那定是有這麽做的原因,上麵的意思,我們怎麽能猜得到?”

點點頭,顧千夢又從人事部離開。

最後,顧千夢給悠然打了電話過去,“總裁在嗎?”

“在……”悠然意外接到顧千夢的電話,還是問祁城的,這幾年,顧千夢主動來電,一手就數得過來。

顧千夢立馬問,“你知道,他桌上是不是有我的文件?”

“這個啊,我不知道。”悠然搖頭,“門是關著的,要不你過來親自問問總裁……好好說話,他不會為難的。”

“看來真被他拿走了。”按掉電話,顧千夢左右想想,最後走進電梯,去了辦公室。

她先敲了幾下門,態度算得上端正,“總裁。”

“有何貴幹。”放下簽字筆,祁城雙手抱臂,仰著頭,盯著她的眼瞳。

“我是來文件、還有調令的,人事部說,被總裁你拿走了。”一下子把這話說開,顧千夢又皺眉,然後狐疑地看著祁城,他該不會矢口否認吧?

挑眉,祁城點頭後起身,做出一副在搜找的樣子,很快從手邊上翻到文件,“嗯,是在我這,來拿啊。”

靠近走了兩步,顧千夢伸手,祁城卻揚起文件,故意為難她,“對了,怎麽不跟我大聲招呼呢?好好叫我名字。”

冷靜幾秒,顧千夢隻平靜地望著他。

“叫我名字。”祁城勾唇,調笑道。

在心裏冷笑,顧千夢計算著時間,最後她平靜地伸手,對祁城諷刺地說,“祁城……”

“別這麽冷啊,給我點溫度。”祁城說,“叫我名字,要很溫柔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