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血的腥氣
喬慕蘭這是在給她下馬威。
關門聲響起，床前一片狼藉。
宋顏心情亂糟糟的，沒了繼續看劇本的心情。
還有四天，四天後她就可以進組，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宋顏安慰好自己，合上劇本，扯過被子蓋到頭上。
喬慕蘭在，溫璟在書房待了一夜。
陳媽媽惦記宋顏沒吃晚飯，她早上在廚房忙活時，一直注意樓上書房的動靜，聽到開門聲，她急忙調小灶火來到客廳。
“二少爺......”
“飯做好了？”喬慕蘭一套純黑的過膝長裙，挽著發髻出現在客廳，打斷陳媽媽的話。
“還......還沒。”陳媽媽以前在老宅待過一段時間，那時的喬慕蘭溫婉，早年喪夫後她雖很少笑，氣質冷了些，但從不苛責傭人，是個好相與的，跟眼前這個渾身透著股冷意刻薄的婦人判若兩人。
經過昨晚的事，陳媽媽不敢多嘴，她怯懦的退回廚房。
喬慕蘭沒有去看溫璟，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做下，拿起放在用大理石切割成的茶幾台麵上的報紙緩緩打開。
氣氛冷凝，溫璟瞥了眼主臥緊閉的房門，去隔壁客房洗漱。
喬慕蘭似乎很滿意溫璟的表現，她一直緊蹙的眉舒緩些許。
三米長的飯桌上，喬慕蘭和溫璟坐在兩頭，溫家家教很好，吃飯時靜的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那沉悶的氣氛駭的陳媽媽大氣都不敢喘。
她默默退出飯廳，想要去給宋顏送飯。
“陳媽媽，我有件旗袍上的刺繡劃了線，你拿去讓北苑繡莊的師傅給我修補好。”
“是，夫人，我等下......”
“不能等，再過幾天就是大少爺的冥誕，那件旗袍是他送我的，冥誕那天我要穿的。”
陳媽媽不清楚當年的事情，以為喬慕蘭隻是因為太過思念故去的溫朗才會心情不好，遷怒宋顏，她沒有多想，應下後去喬慕蘭的房間拿旗袍出門。
溫璟在喬慕蘭提到溫朗的那一刻，本就不佳的胃口瞬間沒了食欲，剛吃下東西也往上頂，他抿下唇放下刀叉起身。
“現在連你哥的事都提不得了？”喬慕蘭優雅的切開盤中的溏心煎蛋，“是不是再過些日子，你連他是誰都忘了？”
喬慕蘭的話字字珠心，跟軟刀子樣狠狠紮在溫璟的心頭。
他緊抿下唇，極力克製內心起伏的情緒，疾步離開。
飯廳中，喬慕蘭一口口往口中塞著煎蛋，她口中苦澀一片，半點兒都嚐不到屬於雞蛋的香。
喬慕蘭努力咽掉口中的雞蛋後起身收拾桌子。
臥室，宋顏昨天中午出院到現在滴水未進，口渴，肚子餓的前心貼後背，她起身下床。
宋顏不知道喬慕蘭是否離開，不想與她碰麵再起衝突，宋顏放輕腳步出門。
客廳中響起走動的聲響，宋顏站在闌幹處看向一樓。
飯廳中，喬慕蘭正在擦拭桌子，她擦拭的仔細，似不知疲倦的機器人，擦了一遍又一遍。
宋顏和喬慕蘭中間隔著血海深仇，前幾次見麵，宋顏一直垂著眸，沒有正視過喬慕蘭。
記憶中，喬慕蘭端莊，雍容華貴，保養得宜，時光總是厚愛美人些，未曾在她的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
三年後，她蒼老了很多，鬢角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隱隱夾著白發，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還有眼下即使用最貴的粉底和遮瑕都掩蓋不了的青黛。
宋顏心裏有愧，她沒驚動喬慕蘭回房，給聞臨打電話讓他過來接她。
一個小時後，聞臨的電話打了過來，他罵罵咧咧的說：“保安是不是腦袋進水了，你的車子進出許多次別墅區，今天為什麽不行了？”
“應該是這段時間嚴查，我這邊沒什麽事，你先去忙吧。”
是喬慕蘭給保安打的電話。
宋顏站在窗邊，望著院中已經衰敗的景色出神。
“你玩我呢，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等我複工後，領的第一份工資我們兩個五五分。三七也行，你七我三。”
“嗬，嗬嗬......”宋顏這丫的明知她開工後除了拍戲，接的第一份工作是一首歌的mv客串，隻露幾次臉的那種，演出費友情價，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是故意拿他尋開心點。
聞臨誇張冷笑，“自打你跟溫璟糾纏在一起後，你那邊一直狀況不斷，剩下四天好好養著，再出意外，《風鏡奇緣》會換掉你的。”
“嗯。”
宋顏嘴上應下，卻不知道喬慕蘭對她的這場報複要持續多久，可無論喬慕蘭怎樣對待她，都是應該的，這是她欠喬慕蘭的。
如果喬慕蘭這樣做，心裏能好受些，她全盤皆收。
宋顏心情沉鬱，她忘記饑餓，胳膊環住屈起的腿坐在飄窗上，如雕塑般一坐好幾個小時。
從宋顏折回房間後，足足一天沒有其他人進過臥房，被喬慕蘭支走的陳媽媽一直沒有回別墅。
別墅死寂一片，宋顏身子虛，靠著牆壁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窗外已經蒙上了層黑影，月光透過窗戶傾灑一室。
宋顏口渴難耐，她舔了下唇，唇幹的夋起層皮，宋顏嚐到血的腥鹹。
唇，流血了。
腦袋懵懵的有些沉，宋顏動了動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活動過的胳膊腿，麻木酸疼。
宋顏穩了一會兒，嚐試以腳觸底，她腳尖剛沾到地，依靠飄窗台麵支撐的身體不受控製，歪向地麵。
宋顏來不及尖叫，人已跌倒在地，腦袋重重撞在地上。
腦中一片空白，宋顏嚐試幾次，她手腳虛軟，沒辦法從地上爬起，她喃喃著，“陳媽媽，陳媽媽......”
她聲音很小，小到自己幾乎都聽不到，更別說遠在老城街的陳媽媽。
幾秒過後，幾不可聞的喃喃聲消失，宋顏緩緩閉上眼睛。
她瘦弱的身體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孤單，淒涼。
公司有突然事件要處理，溫璟從公司回來後已過淩晨。
別墅靜謐無聲，溫璟推開客廳門，摸索著打開燈。
喬慕蘭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溫璟換鞋的動作頓了下，他動動唇想要跟喬慕蘭說點什麽，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今日，溫璟幾次打電話回別墅都沒人接，他沉默上樓。
“陪我下會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