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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山,通天峰。

玉清殿上,往昔莊嚴肅穆的情景,在這一日卻似乎發生了變化,紛亂的腳步在玉清殿內外響個不停,壓抑卻帶著慌亂的竊竊私語彷彿如水波般在這裏蔓延開去。遠處,似乎還有吵鬧的聲音,這在過往是不能想像竟然會公開發生在通天峰上的,而此刻聽去,那吵鬧之聲似乎還越來越大,而且正不住的往玉清殿這裏接近。

玉清殿地勢極高,聳立於雲海之上,就算是過了虹橋,從碧水潭邊的石階向上,也得走上一會,但聽這聲音大小,多半卻是已過了石階一半。

聞訊趕來的通天峰長門大弟子蕭逸才,在幾個師弟的簇擁下疾步走進了玉清殿,英俊的臉龐上不知為何,竟然流露出幾分疲倦之色,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可以讓這位道行高深的青雲門年輕一代的翹楚如此費神費心。

不過雖然麵有倦意,但蕭逸才走進大殿之上,仍然是麵色肅然,眉頭皺起,微怒道:“怎麽回事?還嫌麻煩不夠多麽,是哪個膽子這麽大,竟然在此喧嘩!”

旁邊,守在大殿門口的幾個年輕弟子連忙走了過來。道玄真人自從與獸神大戰之後閉關已久,而且脾氣不可思議的變得古怪,通天峰長門大小事務,多已由這位深孚眾望的大師兄打理,眾年輕弟子眼中,對蕭逸才也多有敬畏。

隻是此刻嘈雜之聲仍然越來越大,但眾年輕弟子臉上卻大都有古怪之色,其中一人湊到蕭逸才跟前,壓低聲音道:“蕭師兄,是大竹峰的蘇師叔來了。”

蕭逸才一怔,愕然道:“蘇茹蘇師叔?”

旁邊眾人紛紛點頭。

蕭逸才訝道:“她來這裏做什麽,既然來了,怎的又沒有通報,還搞出這般喧嘩出來……”

話未說完,隻聽玉清殿外那陣喧嘩聲突然提高,似乎是某人終於失去了耐心,遠遠傳過來一聲清嘯,如鳳鳴一般,悠然而起。

蕭逸才臉色一變,急忙向玉清殿大門快步走去,口中道:“糟了,快走……等等,曹師弟、徐師弟,你們立刻去後院,請幾位師叔過來勸阻蘇師叔,我們都是後輩,不好說話,快去!”

旁邊兩個年輕弟子連忙點頭,轉身就向玉清殿後殿跑去。

蕭逸才大步向玉清殿門口走去,眼看就要走到大門,那陣清嘯之聲忽地傳為急促,發出尖銳之聲。

蕭逸才臉色白了一白,身形一閃已向門口飄去,同時提氣沉聲喊道:“蘇師叔,有事我們好說,切莫……”

一句話還未說完,隻聽得“哎呀、哎喲……”之聲陡然傳來,蕭逸才身形一窒,硬生生頓住了身子。

隻見玉清殿巨大的殿門口處,在遠方溫和澈藍的青天背影下,撲通撲通從殿外摔了十幾個人影進來,無一人可以站穩立足,個個身子轉個不停,片刻之後嘩啦啦倒在地上一片。

玉清殿上一片嘩然。

“嘿!”

一聲冷哼,隻見一個苗條纖細身影,俏生生出現在玉清殿大殿門上,正是蘇茹。

這一聲,瞬間震懾全場,偌大的玉清殿上,更無一點聲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個突然發威的女子身上。

烏黑發亮的秀發盤著髻,斜插著一支紅玉點睛黃金鳳凰展翅釵,鳳口叼垂三分琉璃翡翠鈴,輕輕搖晃。兩道柳葉眉,冷中帶著豔,清裏更有媚;紅唇緊閉,雙頰若雪,一雙眼眸清亮無比,更帶著三分怒氣。平日裏一直穿著的寬鬆衣服不見了,此刻的蘇茹一身素服,緊裹身子,少了一份嫵媚,多了幾分熱烈;同時手邊更抓著一把帶鞘墨綠仙劍,劍光耀耀,雖有劍鞘在外,但層層劍氣,無形而彌漫開來,竟讓人有種這柄仙劍有靈,似欲自己躍出大肆揮舞的感覺。

蕭逸才眼角連著跳了幾跳,下意識的感覺背後有些發涼。

蘇茹麵色如霜,目光冰冷,向著玉清殿上諸人掃了過去,那一瞥之下,雖容顏美麗,竟無人敢與之對視。

蕭逸才眼角餘光向此刻那些口中呻吟、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的年輕弟子看去,隻見他們雖然有些鼻青臉腫,但所受的都不過是些皮外輕傷,別說傷筋動骨,便是見血的都少見。

這一看,登時他心中安定了不少,看來這位蘇茹蘇師叔雖然不知怎麽,突然發這雷霆之威,但終究還是顧念同門之情,沒有下狠手,否則以過往那些長老口中閑談時說到的“那個女人當真厲害”的說法,這些同門師弟隻怕還有更大的苦頭吃了。

隻是饒是如此,蕭逸才忽地眼前一涼,卻是蘇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他的身上。

蕭逸才乾笑一聲,走上了一步,拱手行了個禮,同時偷偷瞄了一眼蘇茹手中那柄墨綠仙劍,道:“這個……蘇師叔怎麽今日這麽有空,來了我們通天峰了。”

蘇茹冷冷看著蕭逸才,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蕭逸才的問話,對蕭逸才的行禮也一點沒有回禮的意思,仍是倨傲之極的站在那裏,俏臉生霜,寒聲道:“少廢話,你給我把道玄叫出來!”

此言一出,玉清殿上近百個通天峰弟子登時一陣**。

蕭逸才臉色也為之一變,愕然半晌,道:“蘇師叔,莫非出了什麽事了麽?恩師他老人家一直都在閉關啊!對了,田師叔呢!他怎麽沒有和你一起來?”

他不提田不易還好,這話一出口,蘇茹臉色登時就變了,臉上神情變幻,其中三分傷心、三分焦慮,更有那三分怒氣與一絲冷冰冰的殺意。

“吼!”

忽地,一聲如野獸嘶吼一般的低吼,竟是從這玉清殿上傳了出來。眾人都是吃了一驚,隨後發現,這怪聲竟是從蘇茹手中那柄有些怪異的墨綠仙劍上傳出來的,隻見蘇茹握劍五指蒼白,纖細的指節更是因為用力而無血色,彷彿也是感應到了什麽,那柄仙劍之上耀耀劍芒本來就亮,此刻更是大盛,竟發出了如野獸咆哮一般的聲音。

這樣一柄氣勢雄渾、剛烈之極的仙劍,拿在蘇茹這平日裏看來溫柔和順的女子手中,竟沒有絲毫格格不入的感覺,反而有如虎添翼、更增殺伐之意的景象。

蕭逸才下意識退後了一步,頭皮發麻,卻不知自己到底哪裏說錯了話,偏偏這位還是自己長輩師叔,而且她丈夫田不易更是青雲門裏位高權重的大竹峰首座,無論如何也不是輕易可以得罪的。

按理說,蘇茹此番擅闖玉清殿,已然是犯了大錯,但看蘇茹的模樣,卻哪裏有絲毫畏懼之色,分明就是一副非但要鬧事,而且鬧的還要是大事的樣子。

在墨綠仙劍怪異而低沉的低吼聲中,蘇茹對著蕭逸才,一字一句寒聲道:“叫道玄出來,我要好好問問他,他到底將不易怎麽樣了?”

蕭逸才身子大震,猛然抬頭,玉清殿上眾人瞬間鴉雀無聲。

便在這時,忽地後堂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音,一個蒼老聲音遠遠傳來道:“蘇師妹,是不易師弟出了什麽事嗎?有話我們好好說,大家都是青雲門下,你千萬不可亂來啊!”

隨著話聲,隻見後堂裏魚貫而出了數位老者,當先二人一人發黑,一人發白,同時生著白色胡子。隻是那蒼老聲音,卻是那位頭發更黑些的老者所發的,至於那位白胡子長老,卻是當年張小凡還在青雲山上七脈會武之時,當過比武仲裁的範長老。

青雲門這十數年間,經曆了兩場大戰浩劫,上一代的長老死的死,傷的傷,人數也不多了。

蘇茹看著那幾位老者走了過來,眉頭一皺,冷哼了一聲,卻還是沒有半分收斂的意思。那位白胡子老頭範長老看了蘇茹一眼,咳嗽了一聲,嘴裏卻是低聲咕噥了兩句。

旁邊那位黑發老者向周圍看了一眼,隻見十幾個年輕弟子鼻青臉腫,他皺了皺眉,剛想向蘇茹說話,蘇茹卻向著那範長老冷冷道:“範師兄,你口中可是罵我?”

範長老被她眼睛一瞪,臉上一紅,但卻是立刻搖頭,道:“哪裏哪裏,蘇師妹,我和你還有不易師弟那可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敬佩你還來不及,怎麽會罵你?”

那黑發老者回頭看了範長老一眼,皺起了眉頭。

範長老乾笑一聲,打了個手勢,道:“陽師兄,你說,你說……”

被稱呼為陽師兄的黑發老者,轉過頭來,對著蘇茹道:“蘇師妹,好了,你先消消氣,到底怎麽回事,你跟我說一說。你平日裏也是謹慎溫和的人,怎麽今日卻做了……這連不易師弟也未必敢做的事了?”

蘇茹麵色依然冰冷,但手邊那柄仙劍光芒卻緩緩弱了幾分,也不再發出那低沉怪異的吼聲,旁邊眾人都悄悄鬆了口氣,剛才蘇茹手持仙劍站在那兒,威勢之大,一般的青雲弟子還當真是心驚膽戰。

蘇茹看了看陽長老,嘴角動了動,冷笑道:“不易不敢做的,未必我就不敢做了。我要見道玄,你們叫他出來。”

幾位長老麵麵相覷,對望了片刻,陽長老咳嗽一聲,道:“蘇師妹,掌門師兄他閉關多日,實在是不方便出來,你還是先說說有什麽事讓你如此生氣吧!還有,田師弟他到底怎麽了,為何沒有和你在一起?”

蘇茹柳眉一凝,清麗中更增三分剛烈怒意,大聲道:“他還不是叫你們通天峰給扣下了!”

此言一出,陽長老、範長老和通天峰上上下下所有人臉色都是大變,陽長老疾道:“蘇師妹,此事你可萬萬不能亂說,田師弟乃是青雲七脈之首座,在我青雲門中除了道玄掌門師兄,便是以他和曾叔常曾師兄最得人望,更何況大家都是同門弟子,怎麽會有扣押一事,絕不可能!”

蘇茹冷笑一聲,凜然道:“你們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道玄師兄他出了什麽事,便是因為知道其中幹係,不易他才甘冒大險,上山勸告於他。但這一去,竟然到現在也無消息,我不來向你們要人,又找誰去?”

陽長老愕然,站在一旁的範長老忽地轉身向蕭逸才道:“蕭師侄,大竹峰的田不易首座,近日可有來過通天峰麽?”

蕭逸才茫然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弟子向來負責打理通天峰事務,但這幾個月內,田師叔的確沒有通報過要上通天峰來啊!”

蘇茹看了一眼範長老,冷冷道:“你以為他來是要做什麽,還會投帖子拜山,慢慢等著喝茶麽?”

範長老老臉一紅,沒有說話,陽長老已然對蕭逸才道:“蕭師侄,既然如此,你立刻去後山祖師祠堂那裏請問掌門師兄,如有可能,最好能將他老人家請到這裏,大家當麵一說,便都明白了。”

蕭逸才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說罷,轉身快步走向後堂,疾步去了。

陽長老看著蕭逸才身影消失之後,轉過身來,微笑道:“蘇師妹,老夫也知道你們夫妻情深,關心之下難免心亂,不過你此番如此莽撞闖上玉清殿,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吧!”

蘇茹沉默片刻,淡淡道:“陽師兄,你說的很是,待會若是果然不易並無大事,隻是我疑心生暗鬼,蘇茹自當領受青雲門門法處置……”

陽長老擺手,微笑道:“你看你,我不是那個意……”

蘇茹話鋒一轉,卻是斬釘截鐵一般截話道:“但若是果然不易在這通天峰上出了什麽事,陽師兄,”她那清透明亮的眼眸閃閃發亮,精光閃過,說出的話如同她激蕩情懷與決心,沒有絲毫動搖與回頭的餘地,“那青雲門二千年下,便將有一位不肖弟子蘇茹,要為自己一生所念所係之人,在這青雲山通天峰上,向曆代祖師,向那位響當當的掌門師兄,要上一個說法!”

一聲輕喝,她揮手如刀,破風而來,墨綠劍光瞬間大盛,破空銳嘯之聲拔地而起,隨後是一聲悶響,飛塵搖曳,眾人但隻覺得腳下微微晃動,竟如地震一般。待塵土稍止,隻見蘇茹手中那柄墨綠仙劍,卻已經是連著鞘插在了玉清殿大殿中央堅硬之極的石板之中,而插入的土地周圍,並無一絲一毫的裂紋縫隙。

冥冥中,那柄插在地麵之上的墨綠仙劍,雖然離開了蘇茹手心,但劍芒之勢竟似更烈,如猛獸舔血般,又是低低吼了一聲。

那位陽師兄看了看插在自己和蘇茹麵前的那柄墨綠仙劍,苦笑一聲,道:“蘇師妹,這、這不是還沒到那個地步麽,你怎麽還拿出了封印百多年的‘墨雪’?”

蘇茹冷笑道:“陽師兄,你是知道的,當年這柄墨雪是不易要我封起來的,因為有他在,封便封了,我也不在乎。但若是他出了事,我便要以這墨雪,向掌門師兄他老人家請教一下了。”

陽長老搖頭苦笑,道:“你……我以為你和田師弟成親多年,早就改了這脾氣了……罷了,罷了,反正我也勸不了你,我們還是過去坐著,一起等蕭逸才將掌門師兄請過來吧!”

蘇茹麵無表情,卻是哼了一聲,慢慢與陽長老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玉清殿上,氣氛慢慢有些緩和了下來,陽長老在那邊壓低了聲音,與蘇茹低聲說著些什麽,想來還是在安慰蘇茹不要太過著急。其他幾位長老要麽站在陽長老身後,要麽也坐了下來,隻有那位範長老慢吞吞走到玉清殿大門一邊,離的那蘇茹遠遠的。至於其他年輕弟子,身分不夠,加上蘇茹一怒之威,一個站的比一個遠。

通天峰眾長老中,要以這位範長老平日為人最是隨和,人也頗為滑稽幽默,雖然道行在這些前輩長老中不免落在後麵,但在年輕弟子當中,卻是最得人緣,不管是不是他自己教的弟子,還有其他的師侄,都與他十分親近。

這時眾人看到範長老單獨站在一旁,年輕一代的弟子許多人都悄悄靠了過去,其中不乏有幾個剛才被蘇茹摔進來同時又是範長老門下弟子的。

範長老看了看那幾個徒弟,搖了搖頭,旁邊有一個小徒弟忍不住小聲問道:“師父,那、那位蘇師叔怎麽那麽凶啊!平日裏看她十分溫柔的,怎麽凶起來竟如此厲害?”

白胡子範長老白了那徒弟一眼,口中“嘿”了一聲,吹了吹下麵的胡子,道:“你們這些家夥才進青雲門多久,知道什麽?那婆娘當年潑辣的時候,什麽事她幹不出來!”

周圍慢慢圍過來的年輕弟子,一個個留神聽講,有人輕聲道:“啊!看不出來啊!蘇師叔如此……容貌,當年一定是天姿國色吧?”

範長老嘿嘿一笑,偷偷向蘇茹與陽長老那裏瞄了一眼,隻見他們正在談話,顯然都沒注意到年輕弟子這邊,當下膽子大了起來,道:“說起來,她當初也算是我們青雲門這一代女弟子中名聲最大的了,就像是……呃,”他點了點頭,臉上忽然露出神秘笑容,壓低聲音道:“就像是現在小竹峰那個陸雪琪一樣。”

周圍眾弟子齊齊發出一聲“啊”的聲音,個個恍然大悟的模樣,紛紛點頭,表示自己已經領悟了範長老的意思。

範長老一呼百應,不免有些得意起來,道:“其實當初說起來,她雖然道行不錯,但比她強的卻還有,像道玄師兄和萬師兄,那可都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自然是比她強了。隻是大家看她年輕,又生的美麗,加上她還有個師父真雩大師做靠山,誰也不敢惹她,所以她才敢到處惹事。我還記得,當年她一個人就把青雲門搞的雞飛狗跳,再加上和她差不多一樣凶的母老虎水月……呃,臭小子,你幹嘛打我,老實點,我還沒說完呢!”

範長老興致勃勃,又繼續道:“當初那個水月,唔,你們怎麽這個表情,哦,我知道了,你們不明白我說的是誰啊?嗬嗬,其實就是現在小竹峰那個水月大師,她是蘇茹的師姐,當年那個凶悍的性子,可是和蘇茹一樣,在我們青雲門中是有名的。喂,臭小子,你幹嘛老是拉我,我告訴你,怎麽說老夫也是你師父,你別這麽沒規矩……咦,我剛才說到哪裏了?”

“……唔,我想起來了,說到水月了。那個蘇茹當年雖然潑辣,什麽事都敢幹,但自從嫁了大竹峰的田不易之後,卻好似換了個人一樣,也就是你們往日見到的那個樣子了,我們幾個老家夥其實也覺得奇怪的很,不過總算還是好事吧!但是說到那個水月,那可是一點都沒變,當年有多凶,現在還是那麽凶,就連她教出來的徒弟,就拿你們最喜歡的那個陸雪琪來說吧,幾乎和她當年一模一樣……見鬼了!”

範長老猛轉過身子,怒道:“臭小子,你幹嘛老是拉我,很久沒挨揍,皮癢了是不……”

他的話猛然斷了聲音,微微張大了嘴巴,隻見一圈年輕弟子紛紛低頭站在一旁,一聲不吭、一動不動。玉清殿大門口外,水月大師一臉漠然,冷冰冰站在那裏看著範長老,在她身邊,文敏也是望著範長老,卻是一臉怒氣。

範長老額頭上瞬間滿是汗水,老臉漲的通紅,向後退了幾步,尷尬之極,苦笑不已。

水月大師緩緩走了進來,卻是再也不看範長老一眼,倒是文敏頗不甘願,狠狠盯了他幾眼。

範長老在這些青雲長老之中,向來便是話多聞名,此番被人當場捉住,場麵尷尬之極。

不過蘇茹與陽長老那邊顯然還不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蘇茹看到水月大師竟然意外到此,臉上掠過一絲訝色,站了起來,道:“師姐,你怎麽來了?”

水月大師微微皺眉,向周圍看了一眼,道:“我還要先問你呢!你不在大竹峰,怎的一個人跑到這通天峰上來了,有事也是田不易他去跑,你怎麽來了?”

蘇茹嘴角動了動,看著師姐,忽地心中一酸,眼眶竟是紅了幾分。

水月大師一怔,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情緒,又看了看旁邊的陽長老,陽長老搖頭苦笑,卻是一時不知如何說起。水月大師心中微感焦急,她與蘇茹自小一起長大,兩人情誼之深,絕非尋常,當真便如親姐妹一般,此番看蘇茹竟彷彿是當真發生了什麽大事一樣,更是擔心,眼角餘光一閃,赫然又看到了蘇茹插在地下的那柄墨綠仙劍——墨雪,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

正在她要出口追問蘇茹的時候,忽地後堂那裏一陣慌亂腳步,蕭逸才旋風般掠了進來,臉上卻滿是在他身上罕見的驚惶之意。

“出事了,出事了!……”

玉清殿上人人大吃一驚,蘇茹更如五雷轟頂一般,隻覺得腦海中“轟”的一聲作響,直震的她天旋地轉,一直以來都旋在心口的那份擔心,幾乎就要碎裂開去,但覺得眼前一黑,險些便昏了過去。

水月大師一把扶住臉色蒼白之極的蘇茹,轉頭向蕭逸才喝道:“什麽事,你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