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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岐山。

鬼王宗總堂所在。

在荒涼的山體之下,鬼王宗的總堂隱匿在堅硬的岩洞之中。在彎彎曲曲的隧道裏,某個幽深靜謐的地方,長長的隧道中空無一人,隻有兩旁石壁上每隔數丈,鑲嵌著一盞銅燈,照亮了些許地方。

麵蒙黑紗的幽姬,身影飄忽,獨自向前走著,遠遠看去,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幽魂。

這個地方,已經是鬼王宗的禁地所在,與碧瑤所在的寒冰洞,同是鬼王宗裏最神秘的地方,向來嚴禁普通弟子出入。但幽姬身為鬼王宗四大聖使之一的朱雀身份,是鬼王宗最核心的成員之一,所以才能自由出入這些地方。

隻不過,她往前方那幽幽延伸、仿佛永無止境的深深隧道望了一眼,腳步卻忽然慢了下來,看去似乎有幾分遲疑之意,但終於還是邁步走去。

前方陰影深處,此刻仿佛也傳來幾聲怪異的低低咆哮聲,像是什麽野獸嘶吼。

又走過了一段長長的隧道,兩旁的燈光也越來越是昏暗,終於,在拐過了一個拐角處後,幽姬走到了這條隧道的盡頭,那裏赫然是一道石門,門楣上刻著三字:

困龍闕。

幽姬盯著那三字望了許久,周圍一片寂靜,隻有從剛才開始就不時響起的怪異咆哮聲,漸漸清晰了起來,空氣中,也仿佛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

她麵上的黑紗動了動,似乎是搖了搖頭,輕聲歎息,然後走進了這個石門。

一進石門,豁然開闊,裏麵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石窟,旁邊岩壁上怪石突兀,各具形狀。而在幽姬處身的石門前,是一條懸空的石徑,蜿蜒向前,通向石窟中央。此時此刻,她竟然是處身在這個巨大石窟的半空中。

幽姬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了,看到這等景象,卻也沒什麽吃驚表現,隻沉默了片刻,就順著那條窄小石徑向前走去。石窟的上半部分是一片黑暗,但就在石徑的下麵,卻有紅光隱隱閃耀,反射上來,反而將石窟上邊的岩壁映的有些猙獰。

空氣中的血腥味道,越發重了。

這條巨大石窟中的懸空石徑,也不知道是天生形成,還是人工所造,就這般橫懸空中,遠遠望去,底下竟無一根可以支撐的石柱,直是匪夷所思。

幽姬黑色的身影,在石徑上走著,行走間卻連一點腳步聲也無,倒真有幾分鬼氣森森的樣子。不過沒走多久,她就看到了前方的那個身影。

鬼王。

石徑的盡頭,是一個七尺大小的石台,鬼王此刻就站在上麵,負手而立,從背後望去,他的身影沉穩而厚重,看去似乎和這個巨大石窟都有融為一體的奇異感覺。

幽姬走到他的身後,低聲道:“宗主。”

鬼王回過頭來,點了點頭,微笑道:“你來了。”

幽姬麵上的黑紗忽地一頓,似是吃了一驚。石徑到了這個平台,就算到了盡頭,前方是一片空蕩蕩,相應的,石窟底下的神秘紅光,從此處看也亮了許多。此番鬼王轉頭,那紅光頓時從他轉身間射了過來,隱隱約約將他的麵容照的有些模糊,甚至連他的眼睛裏,有似有淡淡紅芒。

鬼王似乎也沒注意到這些,隻道:“你過來吧。”

幽姬走了過去,站在平台之上,頓時眼前大亮,再無石徑遮擋,將石窟底部事物一覽無遺。

這個石窟下麵,竟然是一個巨大的血池,鮮紅的血液灌滿了巨大石窟的底部,真不知道鬼王宗是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的新鮮血液。想來空氣中濃鬱的血腥氣味,就是從下麵而來的。

在血池之中,赫然浸泡著兩隻巨獸,一隻是死亡沼澤中的黃鳥,一隻是東海流波山上的奇獸夔牛。這兩隻上古奇獸大半的身子都被浸泡在血水之中,同時從血池上方各有一道暗紅光芒,籠罩在它們身上。看那暗紅光芒所發出的地方,正是被莫名力量淩空孤懸半空的伏龍鼎。

伏龍鼎所在位置,離鬼王和幽姬站立處頗遠,但幽姬仍然能看到在伏龍鼎上有一道黑色人影正在施法,隻是在紅芒遮擋下模糊不清。不過縱然如此,她卻依然知道那是什麽人——鬼先生,魔教鬼王宗中最神秘的人物。

幽姬身為鬼王宗上一代的四大聖使之一,對鬼王宗大小事情幾乎了若指掌,但隻有這個鬼先生卻是例外。原因很簡單,此人原先並非鬼王宗中人物。而是當代鬼王登位之後,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一位神秘人物,鬼王對他極為敬重,而這個神秘人物在極少數幾次的出手中,所展現的詭異道法,也讓青龍、幽姬等鬼王宗高手為之動容。

但在幽姬心中,卻始終對此人抱有深深警惕之心,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在鬼先生的大力推動之下,鬼王終於在十年之前,開始啟動“四靈血陣”。

鬼王宗曆代傳遞的鎮宗法寶“伏龍鼎”,來曆神秘莫測,其中蘊含著無盡靈力,非正非邪,詭異之極。而在伏龍鼎鼎身之上,除了古拙花紋之外,還刻著許多神秘銘文,曆代鬼王宗祖師都無法參透。但到了當今鬼王這一代,他胸中包羅萬象,實是個不世出的奇才,正好在他身邊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對這種神秘文字似乎專有研究的鬼先生,二人合力,竟然是將這些神秘文字給解了出來。

原來這伏龍鼎鼎身銘文,所記載的是一種名叫“四靈血陣”的詭異法陣,需要以遠古洪荒時代的四種奇獸靈力,引發伏龍鼎本身詭異法力,則成一威力無匹的絕世法陣。按照古鼎銘文中所說的,這四靈血陣一旦形成,其力量便足以毀天滅地。

鬼王乃是雄才大略的不世梟雄,自然不會對這種強大力量視而不見,而十年之前青雲一戰,青雲門誅仙劍陣威震天下,所向披靡,直非人力所能抵擋,鬼王仔細思量,惟有這四靈血陣,才能有戰勝誅仙劍陣的可能。

從那以後,鬼王宗的一切行動,便開始圍繞四靈血陣而進行了。

幽姬目光從鬼先生那模糊不清的身影上收回,望向血池中的那兩頭靈獸。雖然被血水圍繞,但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頭的黃鳥顯然並不甘願,時不時就是發出一聲憤怒清嘯,雙翅展動,登時將周圍血水鼓出巨大波濤。

隻是這血池之中的血水似乎對它有奇異的克製功用,黃鳥的靈力和力量顯然遠非當日可比,特別是在它頭上,還有一道從伏龍鼎上發出的暗紅光芒籠罩著它。黃鳥一有異動,這暗紅光芒登時明亮,被其籠罩的黃鳥頓時如被泰山壓製一般,剛剛昂起的身子立刻就像被不可匹敵的重力生生壓了回去。

如此幾個回合之後,黃鳥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去,雖然還在反抗,但卻越來越是無力。而在血池的另一頭,單足巨軀的奇獸夔牛整個身子浸泡在血池之中,一動不動,隻有目光偶爾向黃鳥那邊望上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困在此處時間久了,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

望著這兩隻原本不可一世的靈獸竟然落到這個下場,幽姬忍不住在黑紗之下微微皺眉,心中一陣莫名的反感。

站在她身邊的鬼王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向她看來,忽然道:“你在想什麽?”

幽姬一驚,隨即鎮定下來,淡淡道:“沒什麽,宗主。”

鬼王看了看她,隨後目光移到血池之中,半晌後緩緩道:“如今四靈血陣已經完成一半,隻要再找到另外兩隻靈獸為引,我們鬼王宗稱雄天下之日,指日可待。”

幽姬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是。”

鬼王負手而立,目光仍沒有離開血池之中那兩隻靈獸,口中卻突然轉換了話題,道:“你比我先到死澤,我囑咐你暗中觀察鬼厲,你可有什麽要對我說的麽?”

幽姬麵上黑紗輕輕動了動,片刻之後,道:“他在死澤之中,帶領手下周旋於萬毒門、合歡派和正道之中,在那等複雜詭秘、殺機重重的情勢下,依然進退有據,並最終與他人聯手滅了長生堂,實有大將之才。而且……”

她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了下來,鬼王略感意外,道:“怎樣?”

幽姬遲疑了片刻,道:“他在內澤之中,突起偷襲重傷了萬毒門的秦無炎,心思堅忍狠辣,不可小覷了。”說著,幽姬忽然心中一陣恍惚,自己在談論的這個人,真的就是當年那個張小凡麽?

碧瑤所真心喜愛的那個人,真的就是他麽?

鬼王卻似乎頗為滿意,點頭道:“此子性情堅忍剛毅,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些年來他修習我聖教功法,又有天下無雙的邪器日夜在身,性子暴戾好殺一些,也算正常。”

幽姬抬頭,向鬼王看去,隻見他嘴邊隱隱有一絲笑意,但襯著他那張不怒而威的臉龐,竟然透出一股寒意。

“不過,”鬼王忽然說道,“我聽說鬼厲在死澤之中,與那些正道中人碰麵時候,尤其是遇到一個名叫陸雪琪的青雲弟子,他的情況便有些異樣,可有此事?”

幽姬身子一震,卻見鬼王麵容淡泊,看不出他究竟想著什麽,隻是她心中不知怎麽,突然一陣紊亂。她與青龍二人暗中潛入死澤,鬼厲與陸雪琪之間隱隱有些微妙,她大部分都在暗中看到。隻是此刻想來,她卻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痛。

就像一枚尖針,刺入了心房。

“怎麽了?”鬼王轉過頭來,看著幽姬。

幽姬緩緩低頭,因為黑紗蒙麵,沒有人能夠看到她的表情。片刻之後,她的聲音不知怎麽,似乎有些嘶啞,但依然很清楚很冷漠地,回答著鬼王:

“是,他和青雲門陸雪琪之間的確有些曖昧,我親眼看到在天帝寶庫之外,麵對黑水玄蛇,他冒死去救了那女子一命!”

鬼王沒有再說話,但是隻在片刻之間,周圍的血腥氣息突然十倍百倍的濃烈起來,那個男人依舊負手而立,但不知是不是被石窟底下的紅光照耀著,他眼中紅芒,霍然大盛。

幽姬緩緩向鬼王行了一禮,向後走去,慢慢走出了這個隱隱讓人喘不氣來的石窟。

隻是她剛走到那個石門,突然就愣住了。青龍靜靜地站在石門外頭,淡淡地望著她。

幽姬迎著他的目光,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許久沒有說話。

半晌之後,青龍緩緩走上前來,從她身旁擦身而過,向石窟深處走去,留下幽姬一個人,怔怔地站在隧道之中。

從始至終,他沒有和幽姬說一句話。

※※※

南疆幽月,孤懸在西方天際。

深山古刹,蟲鳴淒切,一派淒涼幽暗景色。

“呼!”

一聲呼嘯,光芒閃處,呂順馭劍飛來,落到了這座古刹庭院之中,雙眼裏精光閃耀,一分一分仔細地向這座古刹大殿掃過去。

他在剛才已經馭劍搜遍了附近十裏,毫無所獲,竟沒有見到一個人影,思量之下,卻突然驚覺這座古刹反而是自己疏忽的所在。

夜風冷冷,已經廢棄的大殿連大門都已經不見,雖然就在剛才不久,呂順還在大殿裏麵與人談話。隻是此刻看去,裏麵突然變得陰氣森森,黑暗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窺視著他一樣。

他手心忽然冒出了些許冷汗。

剛才死的那個魚頭人身的怪物,是南蠻魚人族的族長,此番在與自己見麵的時候被人狙殺,自己實在是脫不了幹係。他深知南蠻異族和自己門派暗地裏有著神秘交往,更了解那些蠻族的可怕與殘忍,此番若不給蠻族一個交代,隻怕自己要有苦頭吃了。

但以他對南蠻異族的了解,這些魚人的戰力非同小可,雖然和自己這等修行高深的修真之士相比仍有不如,但要想一招即殺,這狙擊之人的道法之高,隻怕不在自己之下。

呂順深深吸氣,忽地高聲道:“是哪一位高人,請出來說話。”

“說話……說話……”

夜風帶著他話音的尾聲,在古刹中間輕輕飄蕩著,隻是大殿之中依然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的聲音。

呂順臉色更沉,一咬牙,手中仙劍光芒大盛,人劍合一衝進了大殿之中,片刻大殿裏登時明亮起來。但就在他人影剛剛沒入大殿的同時,大殿殘垣斷壁的一側,兩道黑影迅速無比地離開大殿,沒入了旁邊的黑暗陰影之中,再無聲息。

半晌,隻聽呂順在大殿裏東翻西找,乒乒乓乓響了好一會兒,但最終還是頹然走了出來,顯然一無所獲。他站在台階之上,麵色陰晴不定,過了許久,一跺腳,歎道:“罷了,罷了。”

說著不停搖頭,隨即馭劍而起,往南而去,片刻間消失無蹤。

古刹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剛才被呂順驚嚇消失的蟲鳴,也再一次響了起來,冷月清風,又是一副荒涼景色。

隻是隨著呂順消失了許久,這古刹仿佛也失去生機一般,依舊沒有什麽動靜。又過了片刻,忽然半空中一聲銳嘯,紅色劍芒突然從高空雲層疾衝下來,迅疾無比地落在古刹庭院之中,搖晃幾下,現出了呂順身影。

他這番去而複來,竟然是施了個空城計謀,假裝遠遁,卻從遠處折返,藏身在天空黑雲之中。可惜饒是如此,古刹之中卻依然無人出現,呂順麵上終於露出沮喪神色,長歎一聲,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馭劍飛起,往南方飛去,此後再也不見他的蹤影,看來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古刹之中,也再一次恢複了寧靜,但片刻之後,兩道黑影晃動,緩緩現出了兩個人影。

當先一人,慢慢走到庭院當中,月華如水,冷冷灑下,將他的身影,在殘破的青石庭院石板上,拉出一條細長的影子。

正是鬼厲。

抬頭,望月。

月色清冷,照在他的臉上。

忽然間,他看去竟仿佛有了幾分滄桑。

就連趴在他肩頭的猴子小灰,此刻似也沉默,和主人一樣,默默地抬頭望著月亮。

“怎麽,公子喜愛這南疆月色麽?”忽然,身後另外一道仍舊隱沒在陰影裏的窈窕身影,發出悅耳輕柔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鬼厲慢慢收回目光,卻並不回頭,也不回答那個陰影女子的問題,反而問道:“你為什麽要殺了那個魚人?”

依然隱身在陰影中的那個女子發出一聲輕笑,道:“那些魚人不僅害了公子部屬,也害了我的手下,我這麽做,也是為了公子你出一口氣啊。”

鬼厲臉色絲毫不變,顯然對這些話根本不信,淡淡道:“久聞‘紫芒刃’乃九天神兵,今日在姑娘手中施展開來,果然有神鬼不測之力。”

那女子一聲輕笑,聲音柔媚悅耳,在這淒涼夜色之中,突然似添了幾道顏色一般,變得鮮活起來了。

腳步聲緩緩響起,她從陰影中,緩緩走了出來。

赫然是魔教合歡派,人稱“妙公子”的金瓶兒。隻見在月色之下,她依舊是一身鵝黃衣裳,柔順衣襟在夜風裏輕輕擺動,更有幾縷細細發絲,在鬢發間垂下,微顯零亂,卻似乎更有種莫名的撩人情懷。

深山古刹,冷夜美人!

此時此刻,她眼波盈盈如水,眉目間似有春光圖畫,清麗無方,一時間,竟連這夜色,仿佛也溫柔了起來。

鬼厲轉過身,目光在她臉上看了看。

金瓶兒嘴角依然掛著微笑,柔聲道:“公子你身懷異寶,乃是‘噬血珠’與‘攝魂’合而為一的不世奇珍,我這小小的紫芒刃,哪裏敢和你的噬魂相提並論?”

鬼厲眼中紅芒一閃而過,但麵色卻沒有什麽變化,道:“姑娘此番南下,可也是為了追查這些魚人異族的麽?”

金瓶兒微微點頭,隨即眼中眼波流轉,道:“不過沒想到此事居然和焚香穀有關係。”

鬼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心中對這個女子卻是越來越是警惕,剛才她突起狙殺魚人異族族長,這份道行之高,似乎比起當日在死澤之中,與自己還有秦無炎三人圍攻長生堂玉陽子時顯露出來的道法要高出不少,隻怕當日她是沒盡全力。

隻是這道行高深,卻還是其次,自己當日也保有後手。但金瓶兒狙殺魚人,卻分明有嫁禍焚香穀,挑撥暗中勾結的蠻族與焚香穀關係之意。

此女心機之深,手段之狠,實在非同小可。

金瓶兒目光在鬼厲麵上轉了幾轉,忽地微笑道:“公子此次南來,必定也是追查這些魚人的罷,倒不知道有何發現?”

鬼厲淡淡道:“沒有。”

金瓶兒聽他回答冷漠,卻也不生氣,反而笑的更是柔和,道:“隻是如今我們都已經知道焚香穀似與這些蠻族怪物有暗中來往,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

鬼厲目光閃爍,道:“姑娘以為如何?”

金瓶兒微笑道:“是我先問公子的啊。”

鬼厲聽她似嗔似笑的反問過來,眉頭一皺,心下已轉了無數念頭:此番突然發現焚香穀竟然與南蠻異族有暗中勾結,實在是聳人聽聞的一件大事。若是傳到天下,隻怕那些正道人物要嚇得目瞪口呆了。

當此形勢之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探一探神秘莫測的焚香穀了,隻是眼下情況,其中似大有文章,先不說南蠻異族向來神秘之極,單是一個焚香穀,實力便是不容小覷。昔日從焚香穀中出來的李洵、燕虹等人,包括剛才的老者呂順,道行均是極高。

金瓶兒慢慢走到鬼厲身前,抬頭向他看去,微笑道:“公子可是想夜探焚香穀?”

鬼厲眼光一閃,道:“怎麽,姑娘也有此意麽?”

金瓶兒微微一笑,嫵媚動人,竟似有股美麗當麵而來,鬼厲心誌竟然為之一動,心中不由得為之一震。

隻聽金瓶兒淡淡而道:“我自然願和公子走這一趟,隻不過有件事,還盼公子答應了我才是。”

鬼厲目光一凝,道:“什麽?”

金瓶兒微笑道:“我隻盼公子切莫如對付秦無炎一般,突然在一旁出手將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