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攻下外城廓後,士氣大振,封野喜不自勝,馬上下令修補城牆,清理護城河,一麵包圍了內城,一麵用外城廓抵禦即將到來的勤王軍,紫禁城,已是甕中之鱉。

斥候回報,陳霂預計明日能抵京師,但他終是晚了,晚了一步,結局已差了千裏。

入夜後,封野提著一壺酒來見燕思空,他勝券在握,自是意氣風發,冷峻的麵上都有了笑容。

此時燕思空正靠著魂兒,在暖爐旁讀書。

“大夫說你傷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喝酒了。”封野自顧自地給燕思空倒了酒。

燕思空低頭看著杯中輕輕晃**的酒液:“恭喜狼王。”

“你是真心恭喜嗎。”封野似笑非笑地說。

“是真心。”燕思空看了封野一眼,“狼王如何善後了?”

“正命人修葺城牆,清理護城河,陳霂的大軍明日可達。”封野痛快地笑道,“可惜他晚了,他晚了,哈哈哈哈——”

“有了城牆可守,勤王軍怕是很難攻破了。”

“當然,一日鏖戰,我封家軍雖是傷亡慘重,但可用之兵仍有二十萬。朝廷從江南籌集的兵馬還沒來調來,趙傅義也在路上,勤王軍更是遲了一步,我棄太原而突襲京師,雖是冒險,但我賭、對、了。”封野笑得不羈而猖狂,“我已派使臣入京,勸狗皇帝投降。”

“哦?”

封野笑著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我讓使臣婉轉的告訴他,他若投降,我不僅擁立十三皇子,還可保他榮華富貴,他若不降,我殺入京師,不僅會殺了他,還要讓他所有的妃嬪和子孫陪葬。”

燕思空眯起眼睛:“那……萬陽呢?”

封野冷笑:“擔心你的夫人是嗎?放心吧,她是我表妹,我自會留她一命。”

燕思空拿起酒杯,啜了一口:“你覺得,狗皇帝會降嗎?”

“此人貪慕享樂,昏庸無能,祝蘭亭不降,他都有可能降,我著使臣暗中聯絡曾經與我爹交好的官將,到時他們自會勸降。”封野道,“祝蘭亭一直不曾回你的信,你再給他寫一封,說與他利害。”

“嗯。”

封野將燕思空拉入懷中,燕思空立刻掙紮起來。

“別動。”封野語含警告,“你現在體弱,我不碰你。”

燕思空僵了僵,不再動作。

封野摟住燕思空的腰,在他耳畔輕聲道:“等入了京,我就提審謝忠仁,你想讓他怎麽死?”

“淩遲。”燕思空毫不猶豫道。

“正合我意。”封野輕嗅著燕思空發間那清爽的氣味,“你想給元將軍平反,我也要給我爹平反,我們馬上就能報仇了。”

燕思空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他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

封野感覺到了懷中人的戰栗,更用力地抱緊了他:“等我手握大權、指點江山的那一天,我就不怕你背叛我了,因為你無處可去,隻能依附我。”

燕思空沒有說話。

“到那時……”封野低哼一聲,“你會慶幸我還要你,否則,這世上不會再有你的容身之處。”

燕思空那發青的嘴唇微微嚅動:“那就多謝狼王的大恩大德了。”

“你不必語帶嘲諷,你自己的處境,你心知肚明。”封野用嘴唇溫柔描摹著燕思空的耳廓、下頜和臉龐的線條,“你名聲敗壞,仇人遍地,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將你生吞活剝,若沒有我,誰能保護你,佘準那個跑江湖的?”

“你,保護我?”燕思空冷笑,“多次救我於危難的,正是佘準那個跑江湖的。”

封野目光沉了下來,他一口咬住了燕思空的脖子。

燕思空“嘶”了一聲,妄圖躲開,封野禁錮著他的手卻硬如銅鐵,紋絲不動。

那一聲抽氣驚醒了趴在一旁的封魂,它扭過頭看著他們,狼眸在燭火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你所說的危難,就是從我身邊逃離,去陳霂那兒挨鞭子?”封野寒聲道,“這滿身的傷,是誰給你的?”

“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麽。”他的心才是真正的千瘡百孔,而這些,都是如今親昵抱著他的人給的。

“小傷?”封野咬牙道,“我舔過你身上每一寸,你一根毛發都是我的,我再是恨你,也不曾在上麵留下半點傷痕,你卻把自己送上門去給別人糟蹋!”

“哦。”燕思空恍然大悟,他冷淡道,“我懂了,狼王是嫌我身上有疤,不好看了,這終究是副男人的身體,免不了磕磕碰碰,也不如女子那般細膩柔滑。”

“閉嘴。”

“且我年紀大了,哪及少年……唔……”

封野狠狠堵住了燕思空的唇。這一吻粗魯而熱烈,他用力吸吮著那柔軟的唇瓣,霸道的舌頭撬開牙關,**,勾著燕思空的舌頭,繾綣糾纏。

突然,封野感到一陣激痛,他被迫鬆開了燕思空,一抹嘴角,全是血。

燕思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封野麵顯怒容:“我是狼王,你永遠不準拒絕我!”

封魂感受到了倆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湊了過來,試圖插入他們之間,卻被封野推開了。

燕思空譏諷道:“狼王就要坐擁天下了,還與我這樣聲名狼藉之人糾纏不休,也不怕別人恥笑。”

“誰敢恥笑我。”封野捏著燕思空的下巴,“你知道入京之後,我怎麽為你打算的嗎?”

“我不想知道。”

“你應該知道。”封野倨傲道,“我會讓你做太傅,位列三公,這可是無上的榮寵,如何?”

燕思空眯起眼睛。

位列三公,雖然地位尊崇,但並無實權,封野將他架空在那樣的高位,就像一個活動的箭靶子,必遭所有人明裏暗裏的仇視、敵視、蔑視。

封野是故意的。

“不止如此,我還要讓你教我兒子讀書。”封野勾唇,笑得冰冷而殘酷,就連唇角的傷都帶著一絲嗜血的味道,“你說你將陳霂教成了帝王之材,天底下哪有比你更好的老師呢。”

燕思空暗暗握緊了拳頭,幸好他心已死,痛到極致,隻剩下麻木。

封野倒了兩杯酒,遞給燕思空一杯:“來,與我慶祝攻下外城廓。”

燕思空攥著酒杯,遲遲未動。

“喝。”封野命令道。

燕思空僵硬地飲下了杯中酒,封野深深凝望著他,也一飲而盡,然後他摔了酒杯,邪笑道:“快點把傷養好,我等不及讓你侍寢。”

言畢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燕思空僵坐在原地,久久不動,直至封魂將頭埋在了他的膝上,他才放鬆了脊骨,輕撫著封魂的毛發:“魂兒,你也察覺到了是嗎,察覺到我們之間,隻剩下……怨恨了。”

大軍圍城後,大晟的皇都變成了一座孤城,封野派出的使臣此時已經在宮中,誰也不知道,昭武帝會作何反應。

陳霂的大軍在天黑前抵達了京師,他們擇地紮營後,馬上就派來使者,要與封野議和,另有幾股勤王軍還在路上,陳霂心知肚明,即便集結了比封野更多的兵力,有了高牆深塹可守的封野,短時間內幾乎難以攻克。

封野不予理會,一麵向朝廷施壓,一麵厲兵秣馬,已備再戰。

此時大軍壓境,朝廷定然已經亂了,昭武帝本就不得人心,封野想盡辦法賄賂、拉攏在京官員,期盼著最後一戰,可以兵不血刃。

祝蘭亭也終於給燕思空回了信,說讓封野先退軍三十裏,已示誠意。

封野看到信,氣笑了:“這個祝蘭亭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幾路勤王軍就要在京師集結了,到時就算他們一時攻不下外城廓,你要守城,就無法分心去攻內城,若祝蘭亭此時帶兵出城夾擊,形勢會十分危險。”

“他若出城,倒省得我進去找他了。”封野冷笑道,“我晾他不敢出來。”

“未必,他現在自然不敢出城,但他會伺機而動。”

“如此說來,必須盡快攻下內城,否則夜長夢對。”

燕思空輕籲了一口氣:“你去找一張泛黃的舊紙。”

“你要偽造祝蘭亭的信,送給朝廷?”

“不,我先送給他。昭武帝多疑,因為你聲稱願輔佐十三皇子,他必然對祝蘭亭有所猜忌,祝蘭亭心裏也明白,倘若這些信到了昭武帝手中,祝家恐怕不保,外有敵軍,內有主疑,他必須得做出選擇,我們要把他逼到絕路上。”

“好計,我這就命人去找。”

“可有聿……闕忘的消息?”

“你昨日已經問過了,今日依舊沒有。陳霂還沒發現闕忘的身份,你在我軍中也隱瞞得很好,最好他一直都不發現,闕忘才會平安。”

燕思空深吸一口氣:“我是因為足不出戶,否則與闕忘熟識的將士,早晚會瞧出不對勁兒,我是沒有想到,闕忘可以瞞這麽久。”

“為今之計,隻有盡快拿下紫禁城,有了這個最大的籌碼在,我一定可以救回闕忘。”

聿兒……燕思空心中默念著,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等到二哥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