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扒拉一小勺白粥,眉頭又難以言喻地皺了皺,“嗚,疼。”

薄越明看見這一幕,幹脆遣退了凱叔和兩名傭人,直到餐廳裏隻剩下他們兩人後,才溫柔湊到了戀人的身邊。

“讓我看看,怎麽會疼?”

“怎麽、不會疼?”裴意嘴巴有些張不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聲線又輕又沙啞,“都怪你!”

說著他就把碗勺放回在桌上,“這粥、也太燙了。”

張不開嘴,吃不下飯!

薄越明看出他在耍小孩子脾氣,連碗帶勺地將其接過攪涼,“昨晚不是你自己圖新鮮,非要試一試的?”

“那——嘶!”裴意腮幫子脹得往回一縮,含糊怪罪,“那我後麵求饒了,你、你也不停啊。”

有些人是舒服了,他可累慘了。

“好好好,怪我怪我。”

薄越明舀起一口放涼的粥,哄著喂到他的嘴邊,“慢點吃,待會兒就能適應了。”

裴意還在耍小孩子心性,他從戀人的手裏拿回自己的碗勺,悶頭扒拉白粥。

薄越明揉著他的後頸“順毛”,“今天這會兒都已經快十點了,你還要去工作室嗎?要不待在家裏好好休息兩天?”

昨天晚上的他考慮到戀人出差了四五天累得夠嗆,在某些親密舉動上已經足夠克製了。

可自家小貓今天起床後還是有點蔫兒吧唧的,看著可愛又可憐的。

“頂多、就再睡個回籠覺。”裴意搖了搖頭,說話稍微利索了些,“我下午還得去給梨園還手機呢。”

說到後半句時,他的眼裏明顯帶上了好奇的亮光。

薄越明一看一個準,“你是要去還手機?還是打算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裴意夾了一口炒得鬆軟的雞蛋,理直氣壯,“前者為輔,後者為主,不行嗎?”

晏岑和黎於安一聲不吭地就搞上了,這事實在有些超乎預料了!

他怎麽著都應該發揮一下八卦狗仔的探聽精神,在好友不反感的情況下多弄點獨家消息才行。

薄越明看了一眼時間,“那遲點讓老傅送你去?我十點半還有一個跨國的視頻會議,實在抽不出時間,下午再去接你?”

裴意墊飽了肚子,點頭,“嗯,你忙你的,我再上去睡一會兒。”

薄越明笑著牽住他的手,“正好我也要上樓拿東西,我抱你?”

雖然隻有短短幾步路,但裴意還是毫不客氣地圈住戀人的臂膀。

畢竟昨晚做的次數不多,但不代表做得不狠啊,哪裏都酸疼著呢。

——叮咚。

兩側的電梯門同步打開。

裴意慢悠悠地從電梯內走了出來,結果正好遇上了隔壁走出的黎於安。

兩人的目光對上,無一例外都多出了點驚訝。

裴意率先詢問,“梨園,你不會是這個點才來上班吧?”

自從ywy工作室成立後,好友幾乎就紮根在了工作室,除了必要的外出工作,幾乎從來沒有遲到早退過一次。

“……”

黎於安沉默兩秒,反問,“你呢?怎麽也這個點來上班?”

“……”

這下子,答不上來的人變成了裴意。

為什麽這個點來上班?

當然是因為昨晚浪得過頭,今天一早實在爬不起來啊。

裴意心虛哼哼,“我出差那三四天沒睡好,昨晚睡得深了些,反正我們是提前一天回來的,今天這兒也不算曠工吧?小黎總?”

黎於安回以揶揄,“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兩人一邊並肩閑聊,一邊朝著辦公室走去。

裴意和黎於安的辦公室是連在一塊的,中間有一扇磨砂不透光的玻璃作為隱私阻擋。

除了各自正常進出的大門外,辦公室內還有一扇小拱門用於流通行走。

——叩叩。

輕叩玻璃的聲音響起。

坐在電腦前的黎於安一個抬眼,就看見好友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拱門口。

裴意倚靠在牆邊,沒有擅自踏入好友的辦公領域,“小黎總,有空嗎?我有東西要還給你。”

黎於安無奈,“你進來就是了,瞎客套什麽?”

裴意走近,將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遞了回去,“喏,昨天落在餐廳裏了,我發現後就想要追出去還給你,不過……”

裴意想起自己在停車場裏看見的短暫一幕,他怕好友覺得尷尬,改了說辭,“想想你們應該早就開車走了,所以就暫時替你保管了。”

“謝謝。”

黎於安看見自己失而複得的手機,冷淡的眉眼染上一絲笑意,“我昨晚還以為是在機場不小心弄丟的,正打算下班去買新的。”

裴意幹脆在他對麵坐下,好奇之火慢慢點燃,“梨園,你拿我當朋友吧?”

黎於安給手機充上電,“當然,你這算什麽問題?”

裴意也不打馬虎眼,“那你和晏岑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還記得你小年那一會兒還說自己不談感情呢,可你們昨晚……”

他一頓,完美改口,“在餐桌上的氛圍可不像是’沒有關係‘。”

黎於安無奈,“我看你改行去做娛樂狗仔算了。”

裴意隨便拿起筆筒裏一支筆,充當話筒,“黎先生,怎麽回事啊?”

“就、就沒怎麽回事。”黎於安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半會兒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那我問你,昨晚晏岑送你回家後,他是留下了,還是走了?”

裴意直接確認關鍵,還不忘分寸補充,“要是你真不想說,那我的’八卦采訪‘就到此為止。”

黎於安是絕對信任裴意的,覺得感情上的事隻能和他這一位好友分享,“留、留下了。”

裴意頓時豎起八卦的小耳朵,“你們不會睡了吧?!”

在好友驟然睜大的眼睛中,黎於安嚇得猛然拍桌起身,“不是!沒有!”

“晏岑他這兩天感冒了不舒服,昨晚開車到我家樓下後就有點撐不住了……”

原本黎於安隻是想讓晏岑上樓喝杯熱水、緩緩暈眩,然後再找一輛代駕開回去,可昨晚就是奇了怪了——

怎麽著都喊不到代駕,一來二去就成了留宿。

裴意玩味挑眉,看破不說破。

難受?

那還能直接把人按在車門上索吻呢?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原著中所寫的“晏岑”是外表溫柔、內心腹黑的典型代表。

要是晏岑有心扮起虛弱可憐,恐怕黎於安就會心軟的一塌糊塗了。

黎於安生怕解釋得不清楚,繼續補充,“我今天遲到純粹是昨晚失眠沒睡好,沒其他的。”

家裏隻有一張床,單人小沙發也容不下晏岑那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大冬天打地鋪更不合適,那就隻能同床而眠。

直到淩晨三四點,緊著心弦的黎於安才有了朦朧睡意,但因為手機不在身邊、沒辦法定鬧鍾,等他再醒來就發現已經睡過頭了。

裴意輕笑,“你緊張什麽?坐下說話。”

黎於安悶咳坐下,“沒、緊張。”

裴意見好友似乎並不抗拒分享感情上的事,又問,“那你和晏岑現在算什麽關係?明眼人可都看得出來,你們倆有問題。”

再拿合作之類的關係來搪塞,那就不合適了。

黎於安給自己灌了半杯水,回得有些低,“就、就試試看。”

裴意眸光一亮,“交往試試看?”

黎於安目光微垂,“嗯。”

裴意得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替好友開心的同時,又免不了那點細碎擔憂,“梨園,你真的想好了?我看你之前不是還有顧慮?”

“再有顧慮……”

黎於安欲言又止,眼底聚集了無奈又複雜的情愫,“也抵不上他就站在我麵前。”

晏岑不是他在工作中隨便遇到的同事,而是從大一初見時就已經在他心底紮根的人。

黎於安認命也甘願,“我想過躲著他,但最怕自己後悔。”

試試也好。

哪怕隻有一個月的交往期限,也抵過這七八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暗戀未果。

裴意不再多問,但還是真誠表態,“梨園,我自己對感情上的事情都沒有把握,也給不了你特別多的主意。”

“但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我都堅定站在你這一邊、支持你,以後有事記得和我說。”

黎於安的心尖注入暖意,微笑應道,“嗯,我知道。”

裴意見好就收,“那你先忙吧,我下樓找技術開發組再問問技能點自由度的事。”

《末霧》的第一輪內測即將開始,他們得嚴格做好把關。

“好。”

兩人一忙,就各自忙到了下班點。

一直桌麵上充當擺設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震動,屏幕顯示是秦以舜的來電。

裴意接通電話,“喂,哥。”

秦以舜的聲線有些異常的凝重,“小意,你現在忙嗎?小安有沒有和你待在一塊?”

“已經忙好了,梨園和我都在工作室。”

裴意將整理好的文件發送到了工作群,帶了一點正色,“哥,是有什麽急事嗎?我聽你的語氣好像不對。”

秦以舜歎了口氣,“老爺子快不行了。”

“……”

裴意臉色微變,起身走到了隔壁辦公室,用眼神示意黎於安後,幹脆打開了擴音。

“哥,梨園已經在我邊上了,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吧。”

“老爺子快不行了,醫院那邊的意思,估計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秦以舜又說明了一下情況。

他難得在問話中顯示出一絲遲疑,“你們兩人想去看看嗎?”

裴意和黎於安無聲對視一眼,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

自從那日在醫院說開一切後,兩人幾乎就和裴家人斷了聯係,裴老爺子是他們名義上的、血緣上的親爺爺——

可實際上,他們間的關係生疏得如同陌生人。

秦以舜沒有逼迫他們,“你們自己拿主意,如果要去醫院的話,記得隨時通知我。”

“嗯。”

電話掛斷。

黎於安看向裴意,不確定地問,“要去嗎?”

裴意考慮了一小會兒,“去看看吧,橫豎就是待個幾分鍾的事情,不會有什麽損失。”

之所以願意去醫院,倒不是他對裴老爺子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裴意純粹是想著原主和原主父親再去看他老人家一眼——

畢竟,裴老爺子再怎麽冷血無情,曾經也實打實地愛護過原主。

裴意又說,“梨園,你看你自己,不需要跟我保持一致。”

黎於安拿起手機,“走吧,我開車帶你去,你說得對,也就這麽一兩眼的功夫,出不了什麽幺蛾子,何況大哥也在呢。”

裴意點頭,拿出手機給薄越明發了一條微信說明情況。

“那就走吧,早點去了早點完事。”

“好。”

半小時後,帝京中心醫院。

黎於安和裴意剛抵達停車場,接到消息的秦以舜就已經在等著了。

“哥。”

“大哥。”

下車的兩人一前一後地招呼,愣是把秦以舜這張萬年板正的臉給喊笑了。

裴意看了看住院部上方的標誌牌,追問情況,“哥,老爺子的身體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

以前不是挺硬朗的嗎?

怎麽這一病就徹底起不來了?

秦以舜淡聲回複,“以前再硬朗又有什麽用?病來如山倒,年紀一到,想防都防不住。”

自從年前倒地住院後,裴老爺子的身體情況就沒再好過,心髒負荷越來越重,全心功能衰竭還引起了淤血性肝硬化等各項並發症。

“……昨天晚上勉強從死神手裏撿回了半條命,但醫生說左右也不過這幾天的功夫了。”

秦以舜將得知的大概消息說出,“我爸媽下午趕飛機回來,已經見過老爺子了,幾分鍾前才離開。”

黎於安問,“人還清醒著?”

秦以舜搖了搖頭,“昏昏沉沉的,意識不清楚。”

裴意看向黎於安,忽地想起什麽,“裴如章和鄧秀亞是不是在病房裏守著?”

秦以舜同步反應過來,腳步停在了電梯口,“小安,如果你不想進去,那就別勉強。”

黎於安明白兩人的顧慮和擔憂,但也想得明白,“他們對我而言就像是陌生人,沒什麽好避諱的。”

與其要躲,還不如坦然麵對。

很快地,三人就抵達了裴老爺子所在的樓層,因為後續沒了再治療的必要,老人家已經轉回到了單人加護病房。

裴意和黎於安一踏入病房,守在裏麵的鄧秀亞就急切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小、小安?”

“你們怎麽來了?要不要喝水?吃過了嗎?”

黎於安不適應她這麽親密的照顧,淡色的眉眼染上了一絲躲避。

秦以舜代替出口,“舅舅、舅媽,我們來看看外公,你們不必麻煩招呼我們。”

“嗯。”

裴如章態度不算好,視線停留在裴意的臉上。

裴意無所謂對方的目光打量,徑直走到了病床前——

裴老爺子還帶著呼吸機,露在外側的身體消瘦得不像話,臉頰臉側和眼眶更是瘦凹了進去,完全不像是昔日那精神矍鑠的當家人。

比起貪財入贅、空有其表的成仰山,裴老爺子往前數個五六十年,確實是有真才實幹的,否則也不會積攢下那麽大一批家業。

裴意也不確定他能不能聽見,但發自內心地想要替原主以及原主父親問一句,“您老人家,現在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麽寫了嗎?”

當年過分看重身世背景,要求親生兒子斷絕關係,還堵死了對方所有能在帝京賺大錢的路子!

逼得裴如燁隻能夜以繼日、沒命地抓住任何一個小機會賺錢養家。

年紀輕輕、積勞成疾、猝然離世,外人人聽見了無一不覺的惋惜。

後來,裴老爺子又重男輕女地強行抱走了原主“裴意”、狠心狠意地不讓他和舒婉、裴願見麵。

他看似將所有對親兒子的虧氣都彌補在了原主的身上,卻又能在對方“癡傻”後不再多看一眼,甚至默許了將其當成利益和聯姻的棋子!

如果說,裴如章和裴煥是劊子手,那裴老爺子才是那個在背後默許了一切的真凶!

“可惜啊,再後悔也沒用。”

裴意微微彎腰,離病**的裴老爺子湊得更近了些,他的眼色很淡,語氣很涼,“人總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您說是不是?”

裴如章蹙眉製止,“裴意,你別在病**說胡話!”

“我說錯什麽了嗎?老爺子回答不上來,那你們兩人來說——”

裴意睨去視線,冷冰冰地追問,“你們夫妻生怕’我‘會奪家產,明著暗著打壓了’我‘這麽多年,到頭來得到什麽了?”

“再會偽裝又如何?你們還不是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

裴如章臉色難堪。

而目光始終集中在黎於安身上的鄧秀亞更是直接埋頭哭了出來。

是啊!

他們夫妻拿到什麽了呢?裴氏公司的掌控權嗎?

可成為薄氏集團董事長的薄越明為了裴意,早在一兩個月前就針對上了裴氏,如今的資金鏈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她和裴如章都已經不再年輕,而親生兒子黎於安又怎麽都不肯相認歸家!

他們夫妻看似得到了全部,卻早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那也輪不到你來質問!”

裴如章不滿被裴意這麽劈頭蓋臉地指責,反過來逼問他,“是你慫恿薄越明來打壓我們裴氏的,對吧?”

“早知道你是這種白眼狼,我當初……”

“夠了!”

黎於安搶先打斷了裴如章的質問,走到病床前,“裴意,我們已經看過了老爺子,其他陌生人不必理會,走吧。”

這回一來,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裴如章。

這樣不思悔改、隻會在別人身上找錯處的男人,根本不配成為他的父親!

裴意該看的、想說的也都已經完成了,他和好友默契對視一眼,毫無眷戀地走出了這個病房。

秦以舜的臉色完全冷了下來,他看著事到如今越發嘴硬的裴如章,再也不顧忌什麽舅甥的身份,“無可救藥!”

說著,也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躺在病床的裴老爺子的手指努力抬了抬,又無力垂落了回去,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鄧秀亞眼看著孩子們來,又眼看著孩子們走,終於忍不住徹底爆發了!

她猛地衝了上去,將三四個月以來的痛苦一並發泄。

——啪!

最敞亮的一巴掌打在了裴如章的臉上,震在了他的心頭。

鄧秀亞已經顧不上病房應不應該安靜了,聲嘶力竭地喊道,“裴如章!我要和你離婚!我真的受夠你了!”

“現在的你和病**的老爺子什麽區別?你到底有什麽資格擺長輩的譜?”

“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裴意和小安才是恩怨和善惡都分明的好孩子!非得把他們趕走了,你才覺得心裏痛快,是不是?”

鄧秀亞知道自己不算個好母親。

在得知真相後,她日夜後悔、日夜煎熬,就盼著有朝一日自己的親生孩子還能接納自己。

今天黎於安能來醫院看望老爺子,對鄧秀亞而言,毫無疑問是份天大的驚喜。

她看得出來,黎於安是看在裴意的份上、才願意跟著一起來的。

鄧秀亞原本還想著好好給裴意道個歉,就算孩子不接受,至少也能擺明她認錯的態度!或許黎於安會對她多一份認可!

結果呢?

來了不到五分鍾,裴如章就把他們給氣走了!

鄧秀亞哽咽,“孩子們說得沒錯,做錯了事情就該受著!”

“我的溺愛教壞了裴煥、讓他間接性害了小安,我的自私差點害了裴意,也讓小安不願意和我多接觸。”

“我知道錯了,也後悔了,一切的因果報應我都受著。”

鄧秀亞看著自己跟了大半輩子的丈夫,心如死灰,“裴如章,我和你過不下去了,再也不過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如果她再不離開這位自私狹隘的丈夫,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再獲得親兒子的一絲認可了!

啪嗒!

病房門重重一關。

裴如章這才從火辣辣的疼痛中回過神,猛地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秦以舜陪著兩位弟弟回到了停車場,心裏還有些自責,“早知道會是這樣,我連剛才那通電話都不應該給你們打。”

“哥,沒事的。”

裴意強行拍了拍自家兄長的肩膀,“我才不和裴如章計較,沒意思。”

秦以舜輕應了一聲,“不談那些糟心事,走吧,哥帶你們去吃晚餐。”

裴意突然卡殼,“啊?晚、晚餐?”

秦以舜看出點端倪,“怎麽?”

話音剛落,薄越明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停車場的右側,顯然是特意趕來接裴意的。

裴意麵對自家大哥的眼神,裝傻陪笑了兩聲,“哥,我和越明約了晚上一起吃。”

說完,他迅速躲在薄越明的身後。

秦以舜拿他們這對早就沒辦法,視線不自覺轉向了另外一位弟弟。

裴意見此,特別“義氣”地將黎於安往前推了半步,“那啥!哥,你帶梨園去吃,他才得多補補!”

薄越明瞧見自家戀人的舉動,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十指緊扣的手牽得更緊了。

“……”

被裴意拉出來擋槍的黎於安一怔。

他對上秦以舜投來的專注視線,目光遊來**去地晃了兩圈,“我今晚、好像、應該、貌似、也不行。”

一字一句,越說越清。

秦以舜還沒問出口,黎於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未被遮擋的來電顯示裏有個很明顯的“晏”字。

秦以舜忽地意識到了什麽,臉色微變,就差把“鬱悶”兩字直接刻在腦門上了。

他深呼一口氣,對著邊上早已經默許接受的裴意和薄越明,“你們倆先走。”

“小安,你留下,先把電話接了,讓他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