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越明這番明著留情、暗著嘲諷的話落在薄家眾人的耳中,有人竊喜有人怒。

衝動?留情?

說得直白點,就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蠢貨唄。

裴意將薄老先生和薄立輝的難堪神色收入眼中,巴不得給薄越明鼓掌叫好,但礙於目前的家庭情況,忍得多少有些辛苦。

他瞥見餐桌上未動的熱菜,裝傻地拉著薄越明走了過去,“好吃的!我要!”

說著,裴意就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完全不理會還站在近處的薄老先生。

一家之主的薄老先生看見裴意這沒有家教的樣子,一肚子火氣正愁沒地方發作,“越明,你帶來他做什麽?不知禮數!”

裴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屑暗忖——

禮數也得分人應對,在這個家裏禮數再好又有什麽用?在派出所吃飯的時候,民警可不管人的家教禮數。

再說了,他是來看戲的,站著多累啊?

薄越明在凱叔的“幫助”下坐在了裴意的身邊,神色平靜,“爺爺,抱歉,裴意最近比較黏我,您讓我過來,他就想要跟著。”

薄嬌重新開腔,“爺爺,當初你和大伯煞費苦心替我哥挑選了這門聯姻,怎麽弄得像是第一天知道裴小少爺的情況?”

薄老先生猛地拿拐杖敲了一下地麵,“薄嬌,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你自己做錯了嗎?”

薄嬌不服,“做錯?我做錯什麽了?”

“就算冠成在外玩女人被警察抓走,那也是我們關起門來的家事!家醜不可外揚!”

“你倒好,瞞著我將這事捅到了那麽多股東麵前!”

薄老先生拿起拐杖指了指外麵,又用手指頭戳著薄嬌的方向,“我問你!你考慮過你大哥的麵子,你考慮過我的麵子,你考慮過我們薄家的麵子嗎?都給你丟盡了!”

薄立輝迅速走了上來,扶著薄老先生就是一波“孝子賣慘”,“爸,您別氣壞了身子。”

“冠成這件事確實做得不體麵,是我教子無方,讓您和我們家跟著丟臉了!”

裴意聽著薄立輝的這番說辭,剛喝進肚子的湯水都快重新嘔出來,他算是知道了薄冠成那副虛與委蛇的嘴臉像了誰——

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倆都不是什麽好貨色!

薄越明同樣覺得惡心可笑,但暫時不參與進這場戰爭。

果不其然,習慣了直來直往的薄嬌就立刻嗆出了聲,“大伯,你說得對啊,我們薄家的臉確實被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丟盡了!”

薄立輝眼色難堪,向一旁的薛敏示意,“弟妹,你該管管你女兒了!”

薛敏想著還未及時歸家的丈夫和小兒子,生怕母女兩人在這兒吃了虧,“嬌嬌,算了。”

薄嬌一把甩開自己母親的阻攔,“媽,算什麽算?”

她麵對麵靠近了薄老先生,開口就是一陣質問,“爺爺,什麽叫做’你和薄家的麵子被我丟盡了‘?您是人老了犯糊塗?還是有心偏袒大伯一家?”

薄老先生臉色鐵青,“你!”

“我怎麽了?”

薄嬌冷笑懟了上去,“出門嫖娼被抓的人是薄冠成!他自己幹了齷齪勾當,那就別怕被人知道!”

“等到媒體爆出了這事,再往他的名字前加上’薄氏集團總經理‘的頭銜,您老就覺得有麵子了、有光彩了是吧?”

裴意在心裏給最強嘴替的薄三小姐點了個讚,聽見她繼續嘴炮輸出——

“我們薄家有奶奶立下的家規,黃賭毒那是半點都不能沾染!”

當年,薄立鴻借著出國留學的名義在外風流,薄老夫人那愣是沒再讓他參與進薄氏集團的大小項目!

“大哥今天敢沾這第一項,明天說不定就敢拿我們薄氏的錢去賭!爺爺,偏心也得有個度,你和奶奶做了這幾十年的夫妻,你什麽時候見過她……”

“住嘴!”薄老先生暴斥。

他額上的青筋突起,揚起手上的拐杖就揮向了“大言不慚”的薄嬌。

千鈞一發之際,離得近的裴意最先察覺出不對勁,衝上去用手臂硬生生抵住了這一拐杖。

眾人神色驟變。

裴意被痛意擊出了一抹戾氣,又壓了下來。他改用雙手捧握著薄老先生的拐杖,癡傻中又帶著委屈,“不可以,打女孩子,不對!”

——刺啦!

薄越明的椅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後撤聲,“裴意!”

裴意見薄越明激動起身,他怕對方長期的偽裝在這一刻露餡,連忙趁亂跑回,不著痕跡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二哥。”

“你……”

薄越明聲線裏的顫抖溢出了一瞬,將他重新摟回到自己的保護區。

裴意乖乖配合,但內心對薄老先生的惡感更甚——

糟老頭子也真夠狠心的!

剛剛那一棍子的力度要是打在了薄嬌的身上,女孩子家家的,十有八九得遭殃!

氣氛短暫僵持間,門口傳來一聲不可置信的詢問。

“爸!你剛剛想做什麽?”

好巧不巧,趕著回家的薄立鴻正好看見了薄老先生想要揮棍打人的那一幕。

薛敏同樣嚇得心髒驟縮,反應過來的她連忙將薄嬌拉撤到自己的懷裏,“爸,嬌嬌可是你唯一的孫女啊!”

“就算她說話不好聽、惹了你生氣,你一個當長輩的怎麽能打她呢?”

大概是看見了丈夫的身影,她的說話聲裏也帶上了哭腔。

薄立鴻走近,將妻女護在自己的懷裏。

向來不喜歡摻和家庭紛爭的他,在這一刻,終究還是有了自己的立場,“爸,我知道我這人年輕時不算靠譜,更不像大哥他們一家那樣會說話做事!”

“但我自認對您還算孝順!”

“我已經聽說了今天在集團總部的事情,就算嬌嬌越級辦事有錯,但這次真正有錯的人是誰?我們大家都一清二楚!”

“是,冠成是你的孫子!難道嬌嬌、小望……”薄立鴻看了一眼薄越明和裴意,“還有越明,他們就不是你的孫子孫女了嗎?”

薛敏幫腔,“就是啊!同樣都是姓薄,他們在你心裏,到底哪裏不一樣了?”

薄越明小心攏住裴意已然發紅的手腕,沉聲戳破,“當然不一樣,大房一家明麵上姓’薄‘,但背地裏早就改姓了’成‘,是吧?”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像是挖掘出了什麽不可告人的隱秘。

薄老先隻覺得氣血上湧,差點就要栽倒在長子薄立輝的身上。

薄立輝急忙扶住、否認,“你瞎說什麽?”

薛敏忍無可忍,“是不是瞎說,你心裏清楚!”

經過薄越明一聲提醒,她總算明白了薄老先生如此偏心的真正緣由,心裏更替自己的丈夫、兒女不值。

“我說呢,老天爺都不帶這麽歪心眼的!搞了半天原來是兩家人啊?”

“爸,既然您看重姓氏、那麽看重大房,那不如現在就分家!從今往後,您老就守著大房一家過去吧!”

“……”

薄老先生心梗,胸口悶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還沒等他順過來氣呢,薄越明就冷不防地撂下了一句話,“隻要奶奶還在這個世上一天,那薄氏的薄,永遠都是薄沛之的薄!”

“凱叔,裴意,我們走。”

“是,二少。”

凱叔早就看透了成仰山的為人,這會兒心裏無比暢快。

他甚至沒向這位“一家之主”點頭示意,領著“眼睛不便”的薄越明走了出去。

“爸、媽,你們看清楚誰才是一家人了吧?”

薄嬌看著薄越明等人遠去的背影,視線回到了成仰山的臉上,“剛剛要是沒有裴意替我擋著,我一個女孩子受得住嗎?”

“成老爺子還真下得去手!”

薄嬌常年在國外、薛家住著,對自己名義上的爺爺本來就沒多少親情維係。

這一會兒的功夫,連“成老爺子”這樣的稱呼都改出來了。

眼見著女兒拉著妻子頭也不回地離開,薄立鴻也沒了勸和的想法。

他看向薄老先生,可笑又可悲地搖了搖頭,“爸,在你的心裏,姓氏大過血緣、麵子大過親情,是嗎?”

他丟下這一句不鹹不淡的反問,不等答案就跟著妻女離開了。

“……”

薄老先生被丟在原地,氣得直哆嗦。

忽然間,他的臉色從鐵青轉成蒼白,手裏緊握的拐杖應聲掉落,僵著身子徑直倒了下去!

此時此刻,偌大的主宅裏隻有薄立輝和管家驚慌表態——

“爸!”

“老先生!”

獨幢別墅的大門一關,薄越明才摘下了礙事的導盲眼鏡。

他看著裴意在短時間內就紅腫泛青的手中,五髒六腑都快攪在一塊了,“誰讓你逞強去擋那一拐杖的!”

“你知不知道!這麽貿然衝上去,萬一不是砸到手而是砸到了腦袋,你……”

“二哥。”

裴意攔斷了薄越明未盡的嗬斥,又無所謂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一點兒紅腫而已,明後天就好了。”

薄越明看得直皺眉,連忙止住他的動作,“別瞎揉!”

裴意老實巴交,“哦。”

“凱叔,你去拿個冰敷袋,還有消腫化瘀的噴霧。”薄越明和凱叔快速交代,又牽住裴意的手將他往二樓帶,“你跟我上來!”

裴意感知到掌心傳來的力度,看著薄越明緊張又不敢發泄的樣子,忍俊不禁,“二哥,我才沒什麽英雄情節。”

那個時候就屬他離得最近,本能反應就站起來去擋了,回想起來深怕露餡呢。

“打擊薄冠成這件事,我們在暗,薄嬌在明,她一個女孩子嘛,再怎麽心直口快,遇到危險時還是被需要保護的。”

“……”

薄越明牽手的力度緊了一分。

裴意察覺出什麽,補充解釋,“你說的,她是你的盟友,我幫她就是再幫你,對不對?”

“嗯。”

薄越明應得沒什麽起伏,他將裴意拉坐在沙發上,低頭仔細查看手臂上的情況。

裴意拿捏不準,“你生氣了?”

“沒有,你說得對,保護女孩子是沒錯。”

“你就待在我身邊,我還眼睜睜看你受了傷。”薄越明對上他的目光,無奈和自責摻半,“裴意,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裴意沒接話,隻是驀然多了點認知——

薄越明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更喜歡他?

腳步聲響起。

凱叔帶著東西走了上來,“二少,小先生,你們要的冰袋,還有這瓶藥酒是二房那邊托人送過來的。”

“二房?”

“送藥的傭人說,夫人一回去就讓他跑著送來了,還特意說這瓶藥酒是請中醫特別調著備用的,活血化瘀的效果很好。”

要知道,薛敏向來是看薄越明不爽的,這份好意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薄越明心係著裴意的手臂,沒有過多表示,“嗯,先放下吧,這會兒先冰敷,後續再上藥酒。”

裴意看著這瓶送上門的藥酒,“我說什麽來著?二房總算明白誰敵誰友?”

薄越明將冰袋小心翼翼敷好,“你還得意上了?”

“借著薄冠成的事,讓二房和大房還有老爺子徹底撕破了臉,你看啊,我現在替薄嬌擋下這一棍子,不是替你收了一波人情嗎?”

薄越明饒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替薄嬌受的傷,怎麽是我拿了二房的人情?”

裴意想當然地回答,“那在他們看來,我們兩人不就是……”

說著說著,他就明白了薄越明設下的話術陷阱。

薄越明笑問,“不就是什麽?”

“你少套我話!我又不是真傻子。”裴意沒好氣地哼唧一聲,試圖抽手。

薄越明連忙拽住他的小貓爪,心情變好了不少,“我不逗你了,你別也動,多冰敷一會兒。”

裴意簡單一句話就順毛,“哦。”

過了好一會兒,薄越明確認手臂上的紅腫不再擴開,才停下冰敷的舉動,他將冰袋丟進了垃圾桶,又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水漬,“裴意。”

“嗯?”

薄越明垂眸,指腹摩挲著沒辦法淡去的青紅色,“以後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遇事都先考慮自己,可以嗎?”

也許是剛敷過冰袋的原因,反倒襯得薄越明的指腹有點熱。

裴意沒回答,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熱了。

很熱。

因為在主宅看戲大過於用餐,兩人又在凱叔的好心安排上多吃了點,晚餐期間傭人來傳——

薄老先生突然暈厥,現在已經送到醫院去了!

薄越明隻應了一聲,沒有過多的反應,裴意見他這份態度,幹脆也自顧自地吃喝去了。

成仰山不喜歡他們,這是既定的事實,就算他們這會兒趕到醫院、日夜陪同,那老爺子醒來後也不見得念聲好,何必費工夫?

裴意吃過飯後,發現樓央也已經趕工做出了概念海報——

海報三色三景。

分別是來自《末霧》設定中的天空堡、地下城、海中艦,都是美工組提早做好的場地設計,海報上除了ywy這個字符外,暫時沒有多餘的文字,神秘感十足。

裴意發的文案內容也很簡單:新故事,到時見。

在微博和遊途發完海報,裴意才算正式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洗完澡的他重新打開房門,發現薄越明正站在酒牆前,看樣子也是剛洗漱完畢。

探長就窩在小客廳的沙發上,看見裴意的身影後搖了搖尾巴,懶得沒起來。

薄越明側身對上裴意的視線,第一次主動邀約,“要喝酒嗎?”

裴意有些出乎意料的驚喜,走上前去,“你給我喝?”

“可以少喝點。”

薄越明將選擇權讓給裴意,“挑一支你喜歡的。”

裴意到也不客氣,指了指自己夠不著的一**兒!我要喝康帝。”

薄越明瞧他識貨的模樣,借著身高優勢拿下、遞了過去,“你開吧。”

裴意再三確認,“真給我喝啊?”

“不要就算了。”薄越明以退為進。

“要要要!”裴意將新酒攏在手裏,特別主動地走到酒吧台前,“我來弄。”

他特別自信地挑選了一係列最合適的醒酒器和酒杯,開瓶的手法同樣利索幹脆。

薄越明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心中的探究和好奇又重了些。

趁著醒酒的功夫,裴意主動提了起來,“我剛到這兒的第一個晚上,也是差不多的時間,開門就見你獨自喝康帝。”

“六位數的好酒,說放就放,我還偷偷守了好一會兒,然後就聽到你倒地的聲音,幫你上完藥之後,那杯酒也廢了。”

薄越明總算明白了裴意那晚為什麽會來得那麽迅速,敢情小饞貓第一天就惦記上他的好酒了,“那今天我陪你等。”

裴意揚唇,“好。”

裴意的酒量依舊沒有多少長進,才小半杯就下肚,醉意就已經湧上了他的臉頰。

“嗯?沒了?”

裴意看著空落落的酒瓶,還準備伸手去倒醒酒器裏剩餘的那點,“還有呢。”

薄越明眼疾手快地攔住,“差不多了,我們明天再喝。”

裴意沒夠著醒酒器,就抓著薄越明的手臂晃了晃,“嗯,再一點點。”

“一點點也不行。”

薄越明看著小貓討酒的可愛模樣,狠了狠心拒絕,“你喝多了明天會頭疼,乖。”

裴意不樂意地挪了挪位置,軟的不行打算硬搶。

隻是他想要的“威力”沒有發揮出來,反倒醉醺醺地靠在了薄越明的身上。

“……”

薄越明呼吸微凝,“裴意,起來。”

裴意動了動身子,執著,“那你再給我喝一點。”

“不行。”

“喝一點點。”

“不行,起來。”

“我就不起來!”

裴意沒得到自己想要的,越發不安分地想要去夠薄越明手上的醒酒器。

忍無可忍的薄越明快速將醒酒器放下,單手抱著裴意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像是在哄也像是在求饒,“別鬧了。”

“……”

裴意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捕獲了對方因為自己的鬧騰而掠過的局促不安。

不知怎麽的,他的心忽然被填得滿滿當當的。

“嘿嘿。”

“傻不傻?還笑得出來?”

薄越明的呼吸聲重了些,瞳孔深處蘊著一場雲雨,“亂抱亂蹭的,知不知道我對你’沒安好心‘?”

要是放在平常,他們最多隻能借著“偽裝”牽牽手,隻有醉了酒,小貓才能乖乖由著他抱。

裴意思考了一會兒,耳根子有些紅,“知道。”

薄越明故意抱著裴意往上掂了一下,晃出一絲專屬於彼此的曖昧,“知道了還不離我遠點?”

“不怕。”

裴意搖了搖頭,思緒很慢卻直覺回答,“你會尊重我的,是不是?”

眼前人一定不會逼他做不喜歡的事情。

即便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裴意也敢在他麵前放肆喝醉。

“……”

薄越明聽見這聲最大化的信任,心潮翻湧。

他勉強忍住將對方擁緊在懷的衝動,貼近耳朵故意反駁,“不是,你別忘了,我是反派。”

“反派做事就是最不講道理的。”

薄越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讓裴意喝醉。

隻是沒等做出什麽“壞事”,他就被這一聲純粹無比的信任給“框住”了。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比親吻還要來得曖昧。

裴意一顫,信以為真,“我、我回去睡覺了。”

薄越明哪裏會給他逃跑的機會?輕輕鬆鬆就將裴意抱了起來。

“嗚嗯?”突然而至的失重感讓裴意一驚。

“小貓,別亂動。”薄越明將裴意圈抱在身前,哄道,“抱你回屋睡覺。”

裴意本能依賴地圈住了眼前人的臂膀,再一晃神——

帶著熟悉氣息的被子就覆了上來,薄越明還躺在他的身側。

裴意眨了眨眼,用僅剩地那點理智說,“這是我的房間。”

薄越明聽出話裏的抗拒,眸色黯淡了一瞬又恢複,“知道,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嗯。”

裴意的醉意已經徹底上來了,眼神迷茫了好一會兒,他的身體早習慣了這種更為安定的睡覺環境,還不自覺地往薄越明的懷裏貼了貼。

薄越明瞧見裴意自然而然的小動作,有種說不上的滋味——

又甜蜜又難熬。

喜歡泛濫成災,就快要溢出來了。

他輕拍著被子哄睡,不知道過了多久,懷中人在半睡半醒間念叨,“容爸,我、我記得的,我很聽話,沒、沒有……”

薄越明聽見這個全然陌生的稱謂,眉心不確定地蹙起,“裴意?”

裴意有些費力地抬了抬眼,又合上了,二哥。”

“嗯?我在。”

“薄越明。”

裴意又喊了他的名字,這次再出口就染上了一點說不上來的小委屈,“你別因為新鮮感,喜歡我。”

“這樣很快就會沒有掉的。”

薄越明聽懂了他的隻言片語中,圈緊小貓安撫,“不是因為新鮮感。”

裴意抵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還是嘟囔著不敢信,“那一年兩年也不行。”

薄越明克製再克製,還是親了親裴意的發梢,“一年兩年也不夠。”

明知道對方醒來後就會忘記,但他還是忍不住請求,“你得給我機會,我才能證明給你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