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舜下班得早, 兩人抵達餐廳停車場時才六點。

裴意看著被秦以舜放進車載小冰箱裏的那杯咖啡,有些發懵地望著他。

秦以舜說,“我們先吃飯, 哥遲點再喝。”

這杯咖啡是裴意時隔多年送來的第一份“禮物”, 秦以舜看得很重要, 不想就這麽隨隨便便地喝完對待。

裴意點點頭, 由著秦以舜自己安排。

秦以舜瞧見這聽話乖巧的模樣,向來克製的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裴意的腦袋, 柔順細膩的頭發觸及掌心,帶來的酥麻觸得心底一片柔軟。

秦以舜萬年化不開的嚴厲冷漠, 隻在自家弟弟前化為泡影, “走吧, 下車吃飯。”

因為裴意來得突然,秦以舜驚喜之餘隻能托朋友關係臨時預訂了一家高分餐廳,名字取得還挺文藝, 叫“荒漠玫瑰”。

秦以舜報上了自己的相關消息,經理確認後,親自帶著兩人往樓上包廂走。

“秦先生, 是這樣的,因為您這邊是臨時預定,所以我們暫時隻能安排在二樓末尾的備用包廂, 空間會稍微小點。”

“等到其他客用包廂騰出空間, 我再安排服務員第一時間挪位置,可以嗎?”

“可以。”

秦以舜應得直接, 他聽說這家餐廳的口味不錯, 才想帶著裴意來嚐嚐鮮。

至於位置嘛, 他們才兩個人, 隻要備用包廂的環境不離譜,那就沒問題。

三人乘坐電梯抵達了二樓的獨立包廂區。

走廊兩側是“荒漠土窯”的設計,但牆體上布滿了各色盛開的玫瑰鮮花,錯落排開的包廂門分別用各種玫瑰的別稱來命名。

整體的氛圍感和這家店的名字一樣,特別具有文藝情調。

裴意跟在秦以舜的身邊,默默觀察著周邊的布局。

突然間,身後有人喊住了他,“裴小先生?”

還算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裴意前進的步伐一頓,不由轉過身看去——

有段時間未見的晏岑就站在拐角處,斜後方的燈光散下,在他的身側鋪上一層溫柔的光影,越發襯得他的氣質如同一塵不染的月光,特別出挑。

晏岑藏在金絲鏡框下的眸色裏染上了一絲驚訝,穩步朝裴意走了過來,“真是你啊?裴小先生怎麽今晚也在這裏?”

話音剛落,他就對上了一旁同步停下的秦以舜。

雙方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看似平靜卻帶著截然不同的心思審視。

晏岑輕推了一下眼鏡,率先打破僵局,“我就說裴小先生應該不會一個人來這家餐廳,請問您是?”

“秦以舜,裴意的表哥。”秦以舜幹淨利落地介紹,又用眼神反問。

“初次見麵,我叫晏岑,是越明的好友,之前在宴會上和裴小先生見過麵。”晏岑頓了頓,目光又重新落回在了裴意身上,“對了,裴小先生來這兒,越明應該不知道吧?”

“……”

裴意悶聲垂眸,多了點心虛的成分。

他找到秦以舜後,為了避免說多錯多,隻讓對方和凱叔簡略說明了一下情況,自然不知道後者有沒有轉告到位。

晏岑對裴意的情況有所了解,見他沉默,隻好重新看向秦以舜,“秦先生,你們就兩個人嗎?”

秦以舜微微頷首。

晏岑就繞過他們上前兩步,幹脆推開了一側的包廂門,“正好,越明今晚也在,要不,我們兩邊湊在一個包廂?”

這話出口,裴意的心瞬間咯噔一下。

而在獨立的精致包廂內,薄越明和一名長相明豔的長發女人同時被外麵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晏岑,不是說去接個電話嗎?你怎麽磨蹭這麽久?” 長發女人看見門口的情況,起身走近查看,待她看清外麵的人,“這兩位是?”

晏岑笑笑,對著視力不便的好友提醒,“越明,我正好偶遇了裴意和他大哥也來這家餐廳吃飯。”

薄越明臉色掠過一絲詫異,憑借著微弱的視力和方向感起身走近,“裴意?”

“……”

好家夥!

這個世界未免太小了一點!

怎麽吃個飯還能這麽碰巧遇到!

被點到名的裴意不著痕跡地縮了縮脖子,不吭聲。

秦以舜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他微微側身擋住了自家弟弟,“薄二少,小意來找我的事情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畢竟以裴意一個人的能力,肯定無法獨立跑出來找他,隻能依靠薄家的司機幫忙接送。

薄越明聽見後半句話,眸底晃出一絲微妙。

是嗎?

他應該知道嗎?

秦以舜不知道薄越明所想,視線在晏岑和長發女人的臉上稍稍停留,“看來薄二少和晏先生、還有這位女士之間有要緊事要談?我和小意就不打攪了。”

“不算打攪。”

薄越明及時攔斷,不忘補上介紹——

“宋詞是我們倆的商業合夥人,料理孫業隆的事情也有她的一份力,今晚我就是特意為之前的事設宴感謝。”

“除此之外,沒別的要事。”

最後半句話點得有些重,似乎是在特意強調解釋。

裴意聽見這個還算熟悉的名字,記起了一點原著裏的內容。

宋詞這號人物在原書中的出場篇幅少,但寥寥幾筆的描寫就很出彩,是絕對獨立的事業型女強人,目前是G.M的首席運營。

宋詞的父母都在德國做生意,家裏多少有些門路。

不久前,晏岑聯係上了還在國外的她,找準人脈再三聯係試探後,手中就多了孫業隆的那份“罪證”。

晏岑推了推眼鏡,藏著那點了然的笑意不說破。

宋詞微微收起嘴角的弧度,安靜注視著秦以舜身後的裴意——

對於薄越明的這樁“強製”聯姻,她多少知道一些,起初同樣替好友覺得憤怒和不值。

可眼前的裴意麵容乖巧又白淨,言行也沒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壓根不像她以往見識過的那一類傻子瘋子。

宋詞重新展露笑意,幫忙證明,“是,我今天剛剛回國,這頓晚餐除了越明的感謝,也算是他們兩人替我接風洗塵,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一起?”

秦以舜淡聲拒絕,“不了。”

好不容易有機會和自家弟弟一起吃晚餐,他才不願意將裴意往薄越明的跟前送。

薄越明好像早料到秦以舜會拒絕,忽地追問,“裴意,你今天什麽時候出去的?誰送你出去的?”

“……”

哪壺不開提哪壺,要命!

偷溜出家門的裴意不敢回答,生怕薄越明再問下去,連同秦以舜都要跟著起疑。

於是他快步走到薄越明的身側,拉住對方的手腕晃了晃,裝傻轉移話題,“吃好吃的,二哥,我餓了。”

說話聲輕輕的,最後三字還沾了點撒嬌意味。

薄越明壓下心頭的那點疑問,主動反牽住他的手腕,“秦先生,既然裴意想要留在這裏,那你?”

秦以舜在心底又發出一道冷哼。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薄越明這聲詢問裏帶著點暗戳戳的臭炫耀!居然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弟弟給拐跑了!

秦以舜維持住麵色,“那就一起吃吧。”

薄越明不意外這聲回答,指尖輕點了一下裴意的手腕,示意,“來,你跟我坐。”

包廂內擺放的是四方餐桌,周圍配置上了四張沙發長椅,這樣除了裴意和薄越明,其餘三人各占一個寬敞位置。

可沒想到的是——

秦以舜徑直靠近,然後大方坐在了裴意的左邊空位,“薄二少,麻煩擠一擠,我怕小意一個人吃飯不方便,需要照顧。”

言下之意,就是嫌棄薄越明幫不上忙。

薄越明礙於對方的兄長身份,沒拒絕,“秦先生隨意,不擠。”

原本還算寬敞的沙發長椅上坐滿了三人,被夾在中間的裴意左看看、右瞧瞧,極度心虛的他越發老實、乖巧、不敢動。

晏岑從經理那裏拿來電子菜單,遞給秦以舜,“秦先生,我們之前已經點過一些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秦以舜也不客氣,掃了兩眼後補充,“要一份海鮮拚盤,多加一份蝦,小意喜歡吃。”

經理是個有眼力勁的。

他知道這一包廂的客人來頭都不小,又瞧出裴意在行為上的特別,“那要喝點什麽嗎?我們有橙子、芒果等各類鮮榨果汁,另外晏總剛剛點了一瓶香檳。”

裴意一聽說有酒,瞳孔深處晃出期待的光,然後就被一左一右給碾滅了——

秦以舜開車來的,“水就可以。”

薄越明緊接著回答,“鮮榨橙汁吧,裴意芒果過敏。”

“……”

好氣。

但他不能說。

再度和香檳失之交臂的裴意敢怒不敢言,認命讓一左一右替自己做主。

菜品很快就上齊了。

秦以舜自己不著急吃飯,而是戴著手套將拚盤裏的鮮蝦、皮皮蝦以及螃蟹,一隻隻剝幹淨遞到了自家弟弟的碗中,“小意,多吃點。”

裴意確實很喜歡吃海鮮,而且難得這回不用自己動手,他看著碗裏沒一會兒就滿滿當當的海鮮,不能喝酒的那點鬱悶消失。

“嗯!”

簡單一字應答,上揚的尾音裏帶著雀躍。

秦以舜語氣裏多了一絲笑意,繼續耐心和他溝通,“快吃,要吃多少哥都給你剝。”

裴意看見碗裏堆得滿滿當當的蟹肉蝦肉,想著做人不能這麽沒良心,於是他反手夾起一塊已經剝好的蝦肉,遞到秦以舜的嘴邊。

“啊——”

“給我的?”

秦以舜的笑容差點無法克製,全然忘記了這隻皮皮蝦還是自己剝的殼。

顯然記得這事的裴意不好意思,幹脆多夾了幾隻蝦肉,一並放回到對方的碗中,不說話但意思明顯——

哥,你也吃。

秦以舜瞄了一眼右側“被忽視”的薄越明,突然間也多了一點炫耀的衝動,“嗯,還是我們家小意乖,知道對哥哥親。”

薄越明將兄弟兩人的簡單互動聽在心裏,下顎線隱約有了繃緊的趨勢。

長年和他相處共事的晏岑發覺了這點,又和宋詞對了一道視線,後者心知肚明地舉杯,“越明,一起喝點?”

“不了,我眼睛的情況得少喝點酒。”

薄越明拿出合適理由,又茫然摸索著拿起了桌前的杯子,“我和裴意一樣喝果汁吧。”

說著,就喝了兩口。

“……”

裴意眼睜睜地看著薄越明拿起了自己的杯子,連手中的蝦肉都停了沒吃,“嗯?”

薄越明反問,“怎麽了?”

裴意遲疑了兩秒,“錯了,我的。”

“嗯?我拿了你的杯子?”薄越明反問,隻是臉上的意外得並不明顯,“那你喝我的那杯。”

裴意橫豎還沒喝過這杯,點點頭,“沒、沒關係。”

薄越明瞳孔深處掠過一絲微光,忽地提起,“你好像是不在意這些,上回還拿同一個勺子喂我吃布丁了。”

“……”

同一個勺子喂布丁?

那和間接性接吻有什麽不同?

秦以舜手中的力道一重,瞬間掰斷了一個蝦頭。

坐在斜側的晏岑默默看著這場交鋒,小酌了一口香檳,越發肯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測,好友居然真對裴意上了心?

眼前這波情況哪裏是吃飯啊,明擺著就是大舅子和弟婿之間的無聲切磋呢!

秦以舜看著就很偏愛維護裴意這位弟弟,薄越明未來要想從他這位“大舅子”的眼中得到認同,恐怕絕對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到九點,這頓臨時湊成的晚餐局就宣告了結束,晏岑和宋詞都喝了酒,先後喊了代駕各自回去了。

餐廳的側門口。

秦以舜看著眼前的裴意,還沒等開口呢,就聽見薄越明搶先送客,“秦先生請回吧,裴意和我一起回去就行了。”

秦以舜分毫不讓,“薄二少客氣了,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親自送才放心。”

“哥。”

裴意看向秦以舜,簡單明了,“拜拜~”

“……”

秦以舜愣了兩秒,心裏有些鬱悶,“小意,不讓哥送你回家嗎?”

裴意將餐桌上帶出來的最後一口雙皮奶吸溜進肚子,這才心滿意足地對著秦以舜勸,“太遠,睡覺晚,不好。”

薄家莊園離這兒有點遠,離秦以舜住的地方恐怕更遠,對方要是執意送他回去,少說要折騰近兩個小時。

橫豎他和薄越明都是要去同一個地方,秦以舜何必那麽辛苦來回呢?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薄越明早已經明白了裴意的說話思維,“秦先生,裴意是覺得來回路程太遠,浪費了你的時間和精力,而且太晚回家影響休息。”

他停頓兩秒,像是為了緩解什麽,“裴意是在替你考慮。”

秦以舜自然是明白這點的,聽到後半句話時,眉眼的嚴肅又稍稍舒展了開來,“我當然知道小意在關心我。”

裴意已經完全感受到了秦以舜這位“弟控”的雙標,笑著又說,“拜拜~”

秦以舜被自家弟弟的笑容感染,再嚴肅的臉也繃不住了,他輕笑著揉了揉裴意的腦袋,“好,我聽小意的。”

說完,他又看向了薄越明,“薄二少,那就麻煩你了。”

薄越明微微頷首,“不麻煩。”

秦以舜沒再拖遝,轉身朝著停車場走去。

等到重新坐回在車上,他才想起車載冰箱裏還沒喝的咖啡,連忙開著車頂燈將其拿了出來。

向來不愛喝咖啡的秦以舜舉杯嚐試了一口,結果苦澀味道瞬間溢滿口腔,讓他不受控製地蹙了眉頭。

這咖啡簡直比中藥還難喝!但嘴巴苦,心裏甜啊!

咖啡握在他的大手中,看起來隻有小小的一杯,秦以舜莫名聯想到了裴意那小小身影,突然覺得手中的這杯咖啡更可愛了一些。

嗯,自家弟弟送的,果然越看越喜歡。

這杯咖啡必須得紀念一下!

杯套已經被水漬浸濕了,秦以舜拿來紙巾,將外麵一圈杯壁擦拭得程光瓦亮,這才拿起手機——

用並不成熟的拍照技術,哢哢哢地連拍了好幾張,又從中選出了最滿意的一張照片。

他點開自己從未發表過任何動態的朋友圈,上傳照片,邊笑邊打字:

“弟弟送的咖啡,晚安。”

——嗖!

朋友圈發出去沒多久,就得到了昔日戰友、朋友以及公司下屬們的點讚和回複,首條評論就顯得十分調侃——

“秦隊,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大晚上喝咖啡?你管這叫晚安?”

秦以舜一本正經地回複:嗯,和我弟說晚安。

回複完,他又強行“喜歡”繼續喝起了咖啡。

四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別墅車庫內。

司機老傅回身提醒,“薄總,小先生,已經到家了。”

薄越明睜開眼,吩咐,“知道了,老傅,你先下車吧,順帶和凱叔說一句,不用下來等著了,我和裴意遲點再上去。”

裴意一愣,連帶著解安全帶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司機老傅看了裴意一眼,還是聽從自家老板的吩咐,頭也不回地下車離開。

車門‘砰’的一聲,震在了裴意的心上。

“……”

裴意看著慢慢朝自己方向轉過身的薄越明,打算先發製人,“二哥,我困。”

“困了?”

薄越明借著昏暗的車頂燈光找準裴意的身影,“問你兩個問題,問完了就讓你上去睡覺。”

裴意卡殼沉默,認了命。

算來算去,他能哄得過護弟狂魔的秦以舜,到底還是沒能躲過薄越明這位“反派”的敏銳神經。

誰能想到就這麽湊巧呢?吃個飯都能遇上。

裴意自認倒黴低下頭,靜靜等待著薄越明的發落,哼唧一下算是答應。

薄越明聽見他這聲不情不願的語氣,壓住那點無奈,暗中設問套話,“今天是偷偷跑出去的,根本不是你大哥來接你的,對不對?”

“……”

裴意無聲默認。

薄越明又問,“哪裏來的錢?”

裴意搖搖頭不說話。

微信零錢裏有點閑錢,為了圖方便今天出門還偷偷去辦了銀行卡。

薄越明任由沉默蔓延,心中的猜想逐漸肯定——

裴意不“傻”,至少擁有能夠獨立出門找人的能力。

更或者,他一開始就是裝的,所以才能在對付薄冠成、薄望等人時,永遠一針見血地用最“傻”、最直白的言論去反刺別人。

至於到底為什麽要裝傻?薄越明暫時無法得知。

不過,裴意從進入薄家時就從未做出過傷害他的事,甚至在他心底防線脆弱時還能及時給予安慰。

薄越明仔細分辨出他那團耷拉著的小腦袋,突然不想就這麽戳破裴意。

他的眼睛視力已經在逐步恢複了。

既然裴意出於“某種目的”愛玩愛演,薄越明倒是想陪著演演戲,看看這隻小貓最後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

自認做錯事的裴意心跳如鼓。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反派不說話。

他暗戳戳地瞄了薄越明兩眼,不確定地哼唧,“二哥?”

“以後不準瞞著我亂跑,無論是想要去找秦先生,還是去找你媽媽姐姐,你都要和我說一聲,我會讓司機老傅和保鏢帶著你去。”

無論裴意是否有意偽裝,無論他是否具有自保能力,薄越明都不想他出危險,慶功宴上的事情,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薄越明不但沒怪罪,反倒還耐心體貼地交代了一大堆。

裴意努力辨別了一下薄越明的語氣,確認對方沒有捕捉到自己的漏洞、沒有深入追究後,心底的大石頭重新落地。

說句實在話,薄家待著挺舒服的,他現在賺錢才剛剛步上正軌,還不能走呢。

想到這兒,裴意老實點頭,“嗯。”

薄越明聽見這聲老實巴交,暗含深意,“再被我發現你偷偷溜走,可是要罰的。”

“……”

裴意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點兒都不怕薄越明的“警告”,甚至還悶在心底思考對策。

反正薄越明還沒到複明的時候,他能跑第一次,那就能跑第二次,隻是不到必要時刻,還是不能像今天這般隨意冒險。

車燈的燈光昏暗無比,薄越明隻覺得自己的視線暗了又明。

突然間,努力集中的視野有了忽然而至的清晰,薄越明意料之外地捕捉到了一張再白淨不過的臉蛋,遠比想象中得還要乖巧好看。

此刻的裴意正低著頭,指尖在暗戳戳地玩弄著安全帶的卡扣。

“……”

初次見麵,原來小貓長這樣。

薄越明愣了兩秒,嘴角上揚,“裴意,聽到了沒有?”

話音剛落,眼前人就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小雞啄米地敷衍點頭,“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