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絕世美人

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尋遍了晉寧城裏城外,附近的山頭都跑了不知多少遍,也沒找到一棵沒有追蹤粉的蝶心蘭。

往屋外掃了眼,譏誚道:“難道你以為這移宮裏的蝶心蘭沒有追蹤粉?”

“別拿你的智商來衡量我。”如故白了他一眼,在他眼裏,她就這麽白癡?

“嗤。”玉玄把臉一撇,她的智商全用在怎麽占男人便宜上了。

“反正你們現在也沒有好的辦法,我的辦法行不行得通,見過容瑾就知道。”

“你有什麽辦法?”

玉玄皺眉,他不認為如故能有什麽辦法,但如故有一句話說的很對。

那就是他們暫時還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

因為那些人在蝶心蘭上不但下了追蹤粉,還下了盅粉,那盅粉見血就生,迷失宿體的心性,被下盅的人控製。

也就是說,拋開暴露身份的風險,強行用了這裏的蝶心蘭做藥引,雖然可以治好止燁的傷,卻會讓止燁的心性迷失,被對方控製。

暴露身份的險,他們可以冒,但止燁被人控製心性的險,他們卻不能冒。

他們現在就像被困在了陷阱裏,四周都圍得死死的出不去,隻能看見頭頂的一點天空,卻上不去。

這時候有人從上麵垂下一條繩子,自然想緊緊的抓住,但他們知道,挖下陷阱的獵人就在上麵,如果他們順著繩子爬上去,可能正好落入獵人的手中。

但如果不上去,隻能在陷阱裏慢慢餓死。

所以玉玄雖然不相信如故能有辦法,卻也忍不住心動。

“我能弄到沒被人碰過的蝶心蘭,至於怎麽弄到的,我不能告訴你。”他們不相信如故,如故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底牌告訴他們。

“老子憑什麽相信你?”

“憑我沒有你們就活不下去。”

玉玄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

“你以為我會找死?”她的命是綁在他們身上的,她絕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你當然不會找死。”玉玄從來沒見過像如故這麽想活命的人。

“那你還不能相信我?”如故立刻加大力道說服對方。

“老子信不過你這裏。”玉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如故鬱悶,難道極品女這些年都頂著個豬腦子過日子?

突然衝他勾了勾手指,“想知道我哪來的蝶心蘭?”

玉玄猶豫了一下,湊了上來,離如故隻有半張桌子遠。

如故又勾了勾手指,“再過來點。”

“老子聽得見。”玉玄警惕地睨著她。

如故張嘴說了句什麽,玉玄隻看見她動嘴,卻沒聽見聲音。

“大聲點。”

如故又動了動嘴。

玉玄仍聽不見聲音,有些著急,不由自主地又向前湊了湊。

這時,如故突然飛快地抱住他的脖子。

玉玄一驚,連忙掙紮,他不願碰如故的身子,自然不敢去拉如故的手臂,而如故又抱得極緊,他一時間竟沒辦法把如故從自己身上弄下去,急叫,“要做什麽?”

如故森森笑道:“寶貝,今天好好的服侍姐。”

“你瘋了?”玉玄臉一沉,止燁命懸一線,她居然還有心思起這歪心。

“我娘說過,你們幾個隻要少了一個,我都活不成,你不肯帶我見止燁和容瑾,止燁反正活不成了,不如乘我還活著,盡情的快活。”

玉玄的臉騰地一下,被怒火燒紅,“你想死。”

如故無視玉玄的憤怒,不懷好意地笑笑,話峰突然一轉,“其實女人強男人,再容易不過,因為男人下麵那玩意,用不著有什麽男女之情,隻要撩弄撩弄就能有本能反應,隻要起了反應,就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了。”要不怎麽說男人是下半身的動物呢?

玉玄穿著長裙,裙裏還有褲子,但被如故賊溜溜的看上看下,雞皮疙瘩從耳根子上浮起,爬了一臉,涼颼颼地傳開,連頭發尖都麻了。

“除非……這個男人的那玩意沒用,不是男人。”如故往玉玄下身看去,“你該不會……不是男人吧?”

“狗屁,老子……”隻要是男人,都不能忍受人家說他那方麵不行,哪怕這個男人長得根本不像男人,像玉玄這種長得很容易被人誤認為是女人的更不能接受。

但話出了口,見如故似笑非笑,兩隻眼亮錚錚地帶著玩味,才發現這話不管他怎麽答都不行。

說自己行,那不等於說告訴如故,他可以可她做那種事。

說自己不行,豈不是說自己不是男人?

玉玄漂亮的臉蛋瞬間漲紅,憋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憋出句話來,“你真不要臉。”

如故笑嘻嘻地在臉上摸了一把,“好好地在呢。”

玉玄噎住,惱羞成怒,抓住如故箍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想把她丟開去。

如故哼哼,“別動手,一動手,我就喊了。”

“老子怕你喊?”

“我喊了,一二三四就會進來,她們可不會由著你打殺我的。”

“老子會怕她們?”玉玄氣歪了鼻子。

“我雖然不知道你一個人是不是打得過她們四個,但我敢肯定,你和她們動起手,一定會驚動院子裏的護衛,就算你把所有護衛打殺了,可是這院子裏的事也就鬧開了。我在這裏采一朵蝶心蘭都會有人盯著,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你說會怎麽樣?”

玉玄黑了臉。

如故笑笑,“你不動手,確實是個美人,可是動起手,人家還能認不出你這水族小族長?我不知道這一鬧,止燁他們是不是被暴露出來,但水族肯定完了。”

玉玄僵住,瞪著如故,恨不得把她看殺了。

如故不理他,接著道:“他們就算沒被暴露,但晉寧是絕對不能再呆了,否則的話一定會被地毯式的搜查給挖出來,離開了晉寧,就更得不到蝶心蘭了,止燁必死。你是絕對不想止燁死的,他死了對我百害無一利。我說我有辦法救他,但你死活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反正我能活的時間已經不多,求得一時之快樂算一時。”

死而複生的如故古靈精怪,不再是以前的那莽撞的臨安,玉玄遲疑現在的如故的話能不能相信。

至於如故那些亂七八糟的話,雖然叫他鬱悶,卻自動略過了,畢竟被如故纏了這麽久,多少有了些免疫。

但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出了差錯,牽連的不僅僅是他們幾個人的性命。

還會連累他們每個人的背後勢力。

他們的家庭又豈是任人宰割的,定會聯手與之對抗。

到了那個地步,勢必血流成河,屍骨成山。

最終可憐的是那些無辜百姓。

如故看出玉玄的猶豫,立刻打蛇隨棍上,“雲末有安排好讓我去的,是吧?”

她沒忘了,下人傳話是說,“陸家的小姐來接她去陸家莊看皮影戲。”明晃晃的暗示她可以和來人一起離開嘛。

關鍵是,這隻是她的猜測,她得證實這句話到底真是可以帶她離開的暗示,還是隻是玉玄來見她的借口。

玉玄的臉立刻黑了下去。

雲末確實猜到如故會死纏爛打,他們確實合計了一個好掩人耳目又可以帶如故離開移宮的辦法。

隻是那個辦法,玉玄光想想就惡寒。

“有吧,有吧?”如故眉開眼笑,沒皮沒臉地貼了上去,爪子搭向他伸了過去,她在外頭吹了半天的風,手正冷得厲害,現成的暖手袋不用白不用。

玉玄瞪著就要戳上他胸脯的雪白手指,怒哼了一聲,“滾遠點。”

如故立刻收回爪子,滾回桌子對麵端端正正地坐好,一掃剛才的無賴和流氓樣子,端了桌上的茶,“什麽辦法,你可以說了。”

這樣子,玉玄怎麽看怎麽假,怎麽看怎麽別扭,再想到雲末出的那餿點子,臉上更是難看得不是一般二般。

但蝶心蘭決定著止燁的生死,就是有一絲希望,他也想要抓住。

臭著臉小聲說了幾句。

“噗。”如故剛進嘴的茶又噴了。

茶水珠子順著玉玄濕搭搭的留海上滴了下來,在玉玄的鼻尖上綻開。

玉玄忍無可忍,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美人臉被怒火燒得通紅,他指了如故,“你這個混賬女人,不要得寸進尺。”

如故嘿嘿一笑,放下手裏茶杯,慢悠悠地道:“雲公子有旨,小女子豈能不遵?”抬眼向玉玄嫵媚一笑,“玉美人……”聲音軟軟糯糯,拉的極長。

玉玄打了個寒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慢慢從身上爬過,最後匯攏在頭頂,頭皮一陣麻,浮起一層雞皮疙瘩,雞皮疙瘩蔓延過他的脖子,很快傳遍全身,身上無處不冷,無處不麻。

片刻後,守在門外的三順正攔著正設法靠近門口的一個下人,聽見裏頭拉鈴,三順給一梅遞了個眼色,上了台階。

這個下人有膽子在這裏賴著不走,必定是有背景的,比方說皇太後或者皇上派來探風聲的。

這樣的人,她們做下人的不能太過硬來,但不讓她靠近聽見屋裏談話,卻是可以的。

三順推開房門,刹時間怔了。

屋裏桌邊,如故外衣脫了,隻穿了件小衣,光著胳膊把衣衫半解的‘陸家小姐’壓在桌麵上……

陸家小姐頭發亂了,鬆鬆地遮了半邊臉,濕搭搭的不知是汗,還是什麽,雖然沒露太多肌膚,但肩膀上的那點雪白卻是看得見的,而如故的手正探在人家小衣裏麵,位置嘛……咳……

非禮勿視!

三順小臉一變,回頭見台階下下人正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瞅,慌得趕緊退出去關門。

門雖然關得快,但屋裏風光已經被那下人看去了,下人沒想到居然看見這麽荒唐的場麵,一怔之後,見麵前丫頭冷著張俏臉,像是馬上要發作,忙幹咳了一聲,“既然郡主沒空搭理奴才,奴才就先回去了,等郡主空了,再過來問安。”

一梅哼了一聲,冷冰冰地道:“那就不送嬤嬤了。”

“不送,不送。”她低著頭,眼裏卻閃著光,這麽勁爆的消息送回去給皇太後,一定會有重賞。

三順瞅著嬤嬤屁顛屁顛地跑走,心裏暗暗叫苦。

小姑奶奶,就算是玉玄公子美色可餐,你也不能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在什麽人眼皮底下,就猴急成這樣啊。

這老貨回去在太後或者皇上耳邊把看到的事加味添醋地一吹,這往後的日子可就難堪了。

以前臨安郡主荒唐,但都是私底下亂來,外頭傳得沸沸揚揚,但也沒人有真憑實據,所以皇上和鎮王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現在可好了,被抓了個現場,還是太後身邊的人,要命了。

玉玄在門關攏的瞬間,猛地把手捅在他衣服底下**亂捏的如故推開,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聽見外頭腳步聲遠去,才狠狠開口,“死女人,你故意的,是吧?”

雖然是演戲,但她趴在他身上,已經讓他難以忍受,她居然還……

玉玄打了個寒戰,肚子到胸脯沒哪個地方沒被她捏過,她邊捏還邊‘嘖嘖’地流口水,說什麽,“沒想到花一樣的玉美人,竟有這麽個肉感的好身板,這麽柔滑細嫩的皮膚。”

吆喝,從小魔女變成了死女人了。

如故嘴角一撇,人家是越熟悉,越密切,她到他這兒怎麽就降級了呢。

小魔女,她不覺得難聽,可是死女人,怎麽聽怎麽別扭。

“在太後身邊的人,個個都是人精,你以為不演真點,能糊弄過她們的老眼?”北皇正忙著跟男人鬼混,沒功夫來理她的事,關注著她一舉一動的人,隻能是受人之托,前來探她口風的太後。

水族長年和皇家的人打交道,當然知道皇家身邊的人都是些什麽樣的人,對如故的話反駁不了,但就是說不出的鬱悶和憋氣,“就算是這樣,你亂七八糟的說什麽?什麽肉感,什麽柔滑細嫩……放她娘的屁,老子一個大老爺們,當是你的那隻雞爪子嗎?”

如故抬起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笑嘻嘻地問,“你也覺得這隻手的手感好?”

玉玄怔住,剛才如故在他身上**亂捏的時候,她的小手不管碰到他哪裏,都有種說不出的細滑柔膩的感覺,那感覺陌生別扭,卻不討厭。

他神經粗,當時並沒往別處想,被如故一問,才回過味來,剛才他忍著她亂來,沒把她推開,並不是單純的為了演戲,而是竟喜歡被她小手撫弄的感覺。

這樣的發現讓他怒不可遏,他怎麽可能對這個不要臉的小魔女有別樣的想法,俊俏的美人臉瞬間像充了血一樣紅,“去你娘的手感好,你那雞爪子根本……”

“根本什麽?”如故白生生的小手湊到離他眼睛隻有一寸的地方。

“根本……”玉玄本想說根本皮粗肉糙,但眼前纖纖小手肌光賽雪,肌膚細膩得看不見一點毛孔,胸口微微一麻,仿佛殘留著剛才被她觸碰時的細膩感覺,違心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

隻見如故粉嫩珠光的唇瓣一張一合,接著絮絮叨叨地說下去,“其實我的手以前也不是這樣的,我那會兒每天要做很多事,手心上全是繭子,手背上也到處是血口子,一條沒好,又來一條,粗得我自己都覺得鉻手。突然變成這樣了,我也挺不習慣。”

她以前整天訓練,手不拿槍就爬高爬低,手掌粗糙得像砂紙,哪能這麽皮嬌肉嫩。

玉玄不知道她以前是幹什麽的,但突然聽見這麽一句話,竟不知該說什麽,罵人的話,也罵不出來了。

如故說完,不見對方反應,把手放下來,見玉玄怔怔地看著她,不知在想什麽。

剛才為了演那場戲,把玉玄頭上堆得高高的雲髻故意弄亂,額角一縷被茶水打濕的發碎碎地垂在臉側,烏黑油亮,再加上他臉上怒氣雖然消了,但紅還沒完全褪去,更襯得他麵如桃花,像畫裏走出來的美人。

以前網上到處流傳的什麽第一美人在這張臉麵前狗屁不是。

如故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

這小小的動作落在玉玄眼中,把他剛澆下去的火又點了起來,好看的桃花眼一瞪,“你又在亂想什麽?”

“我哪有?”如故伸手去桌上摸杯子,“隻是口渴。”

玉玄不相信地冷笑,她那色咪咪的樣子隻是口渴?

“真的,我喝的兩口水都給你洗了臉,又說了這麽多話,當然會口渴。”如故一本正經,說的跟真的一樣,順手又倒了杯茶,遞給玉玄,“你也喝一杯吧。”

玉玄臉上發麻,好像噴在他臉上的不是口水加茶而是毒藥,再看她那正兒八經的模樣,這氣更不知打哪兒出,奪了她手中杯子,一口含了那口茶,就要往她臉上噴。

好哇,洗臉是吧,那他也給她洗一洗。

如故的手指及時地按住自己的唇,“噴臉上可惜了,這兒吧。”

雪指粉唇,玉玄看得莫名地喉嚨一幹,茶在嘴裏打了個轉,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如故‘噗嗤’一笑,小樣跟姐鬥,你還太嫩。

玉玄自己都覺得丟人,臉上火辣辣地一片,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丟下杯子,重哼了一聲,悶頭走向門口,這賬一會兒找雲末算去,不是他出的這餿主意,他也不會在這死女人麵前吃了這麽大的虧。

如故立刻跟了上去,也不叫人備車,自動爬上玉玄來的時候乘坐的馬車。

人多口雜,少一個人知道他們的去向,止燁他們就會多一分安全。

雖然鬼殿的人會尾隨而來,但她相信,雲末既然敢讓玉玄帶她去,就一定有辦法應付。

長生殿。

北皇正陪著太後喝茶。

嬤嬤匆匆進去,看了眼北皇,沒敢直接匯報。

“你說吧。”太後是受蕭越之托才見如故,結果如故就像一尊泥菩薩,一味地裝傻扮愣,她正不知該怎麽跟蕭越交待,見嬤嬤吞吞吐吐的樣子,多半是如故又闖禍了。

幹脆讓嬤嬤當著皇上的麵說出來,到時天佑就算不相信她的話,總得相信他爹的話。

嬤嬤知道太後不喜歡如故,見太後讓她當著皇上說,可見是根本沒想給如故留麵子。

於是把剛才看見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特別裏那銷魂場麵更是描繪得有聲有色,說得都能讓人以為她才是被壓在桌子上的那個。

太後氣得渾身發抖,手中青玉茶杯重重地頓在桌上,猛地起身,“這個不要臉的混賬東西,哀家到要去看看她是不是真混賬到這地步。”

北皇輕咳了一聲,“如故胡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母親何必生這麽的大氣。”

太後不可思議地瞪向北皇,“她都胡鬧到眼皮底下了,你還慣著?”

北皇不慌不忙地道:“除非是母親親眼所見,否則隻是一奴才的話,能把她怎麽樣?”

揭了如故的臉皮,就是打了靖王和越皇的臉。

如果當真是親眼所見,打了臉就打了臉,但憑著一個奴才的話,打這二人的臉,就不合適了,而且為這種小事,和越皇和靖王反麵,百害無一利。

這道理北皇懂,太後當然也懂。

“所以哀家才要親眼去看看,順便把勾引她的那個賤蹄子揪出來打死。”

北皇笑了,“母親現在去,什麽也看不見了。”

太後微怔,很快明白過來。

如故胡來了這麽多年,但都隻是傳聞,但真要拿出什麽鐵打的證據,卻拿不出來。

雖然說如故身邊有個很能幹的雲末,凡事給她處理得幹幹淨淨,但如果她本人不聰明,無論人家怎麽給她擦屁股,她總有失手的時候。

如故和人鬼混被人撞見,絕不可能和那賤人留在這裏等她去捉奸。

所以她現在去,絕對什麽也看不見。

弄不好,反而惹來笑話。

傳揚出去,倒成了她為老不尊。

她身為太後,高高在上,把臉丟在這麽一個小丫頭身上,不值得。

重哼了一聲,“你養的好兒子,什麽樣好人家的女兒看不上,竟看上這麽個不要臉的東西。”

太後突然間慶幸,越皇把如故給了越國的明王,否則的話,蕭越娶了這麽個東西回來,能把她活活氣死。

北皇是一國之尊,雖然麵前的是他的母親,但被這麽個罵法,臉上仍有些掛不住。

腦海裏浮過如故那張和越皇有幾分相似的臉龐,以及她天真無邪的漆黑眼眸,心裏微微一動。

看上這個東西的,不僅僅是他的兒子。

這念頭一過,心裏越加的不舒服,臉上神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太後話出了口,也有些後悔。

麵前這位,雖然是她的兒子,但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可以任她訓斥的少年郎,而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幹咳了一聲,“哀家累了,回去休息了。”

北皇起身,“送太後。”

屏風後雲夕微揚,這個如故果然有點意思。

等太後離開,他才從屏風後轉了出來,見北皇黑著臉,笑了一笑,“何必和婦人一般見識。”

北皇歎氣,“讓你看笑話了。”

雲夕神色溫和,“太後也是擔心皇孫,才亂了方寸,不過太後是明白人,不會怎麽的。”

北皇點了點頭,“我也有些累了。”

“皇上早些休息,鄙人先回去了。”

“好。”

北皇雖然難得見雲夕一次,但被太後一鬧,也沒了心思。

雲夕回到住處,立刻有暗影出現在他麵前。

“怎麽樣?”

“臨安郡主和陸家小姐一起離開了,已經有人跟著下去。”

“可有看清那個陸家小姐?”

“她來去都戴著風雪帽,相貌沒能看得太清,但光看身影絕對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去年陸家小姐前往北朝和臨安雙雙出行,隻露了一個臉,美名就傳遍了天下,傳說那相貌竟不輸於臨安,如果不是出自那種地方,陸家的門檻隻怕早被皇家貴族踩平了,你看到的是美人,應該就對了。”

雲夕不會懷疑屬下的眼光。

“既然陸家小姐沒有問題,那麽臨安進了陸家莊,屬下跟還是不跟?”

陸家莊在這一代很有勢力,他們雖然可以派人混進陸家,在所有蝶心蘭上做手腳,卻不能左右陸家的人,而且如果被陸家發現被監視,一定會做出一係列的反擊,那樣的話,會給他們潛伏在晉寧的人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跟,不但要跟,還得跟得更近些,不能放過如故的一舉一動。”雲夕眼角微揚,他到要看看這個如故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是。”屬下想了想,答應著下去。

陸家莊的馬車很低調,裏麵設的是規規矩矩的座位,不像如故的馬車,裏麵有幾有榻,可以在車廂裏亂滾。

但也因為這樣,車上兩個人就得肩並肩的坐著。

玉玄看了眼被如故占了一半的座位,眉頭擰成了疙瘩,如果他挨著坐下去,就得和如故肩膀挨肩膀,手臂貼手臂。

但如果不坐,他隻能彎著腰站在門口,這馬車窄,他站在門口,把腰一變,臉就幾乎擱在了如故的腦袋上,她隻要仰個臉,呼吸就能吹在他臉上。

經過剛才的事,他是一下都不願再碰到如故的身體,至於呼吸吹在臉上,那就更不行了。

玉玄看了眼如故靠窗戶那邊還空的有位置,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靠邊坐。

如故迷惑,“眼睛抽筋了?”

你眼睛才抽筋,玉玄張口想罵,但他們現在在移宮門外,他一開口,就能被外頭的人聽見,隻得壓下又被如故一句話就挑起來的怒火,往如故身邊一坐。

同時如故感覺有什麽東西頂住她的身側,把她頂得貼上車壁,和玉玄硬生生地拉開距離。

低頭一看,竟是玉玄的那把大刀……

囧……

他扮女人還帶著這把兩個巴掌寬的大刀,剛才她隻看他的人去了,竟沒發現這柄大刀藏在什麽地方。

玉玄已經答應了帶她去見止燁和容瑾,如故不願節外生枝,自然不會再去招惹玉玄,但他這把破刀一直頂著她,叫什麽事?

防她找他玩車震?

如故臉黑了一圈,拍拍頂得她有些痛的闊背大刀,“拿開吧,我對女人沒興趣。”

“呸,老子才……”像女人是玉玄的痛腳,一句話就把玉玄惹炸了毛,話剛出口,見如故似笑非笑,才想起自己今天來扮的角度,隻得把那句,“老子才不是女人。”給咽了回去。

重哼了一聲,別開臉,不再看如故,省得看下去,忍不住把她給丟下車去。

但頂在如故腰側上的刀卻不拿開。

如故又叫了他幾句,他硬是不理,腰上頂著的刀反而更緊,隻差點沒把她從車窗上捅出去。

玉玄被如故叫得煩心,滿嘴火藥味地道:“你再哆嗦,老子拍拍屁股走人,管你們誰死誰活。”

如故立刻啞了。

還是不要再惹這二貨的好。

陸家莊在城外不到十裏的地方。

馬車沒有在正門口停下,而是停在了東門。

如故意外地發現,陸家莊竟是極雅致清幽的地方,處處透著一股書香之氣。

剛要下車,另一輛馬車停在門前,車上下來一個二十來歲的貴婦人,貴婦人下車,瞟了眼如故,如故第六感覺立刻報了警。

門裏跑出來兩個美貌的年輕婦人和四個丫頭,其中一個婦人帶著兩個丫頭迎向如故身後的貴婦人,另一個過來接住如故。

玉玄再不願理如故,仍不得不裝模作樣地笑著低頭下來,在如故耳邊說了句什麽。

他說什麽,如故沒聽見,應該說玉玄隻是動了動嘴,壓根沒說什麽,但看著湊到她麵前的那張臉,如故又差點流了口水。

就他這模樣,就算她對女人沒興趣,都想抱著啃兩口。

她花癡的模樣讓玉玄臉又一沉,他立刻後退,領著兩個丫頭先從側門進了陸家。

如故望著玉玄跑走,怔了。

這貨就這麽把她丟下了?

迎接如故的婦人低笑,“郡主和我們家小姐感情真好。”

如故這才回神,感情她望著門口發呆,在別人看來是她對玉美人依依不舍?

囧了一下,尷尬地咳了一下,眼角見身側貴婦人正看著她,如故眉心不由地一皺。

婦人道:“我家小姐去換過衣裳就來陪郡主,郡主隨青娘進去先喝杯茶可好?”

“也好。”如故扁嘴,人都到這裏了,不管他們說什麽,她也隻能說好。

青娘壓低聲音道:“我們莊主剛從青琉帶了些上好的玫瑰精油回來,那可真是新鮮玩意。還請了他們最好的推油侍兒回來教我們莊裏的姑娘,今天頭一回試油,我們家小姐安排他服侍郡主,郡主要不要試一試?”

玉玄引了她來,絕不可能沒有交待就丟下她一個人,如故相信現在跟她說話的這位,一定是他們的人。

如故瞄了身側的貴婦人一眼,沒有立刻表態。

雖然這位像是這裏熟客,但如故總隱隱覺得這位出現在這裏的時間太巧。

而且她不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加上不知這年代的推油是什麽玩意,不敢亂答應。

青娘像是看出了她的猶豫,笑著上前一步,神色有些古怪地湊到如故耳邊,用隻有她們倆人能聽得見的聲音道:“公子吩咐,郡主要乖乖聽話。”

如故的眉微微一沉,果然。

青娘接著道:“據說能讓人欲死欲仙。”她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聲量雖然仍很小,卻較剛才大了點,能讓旁邊的人隱隱聽見。

她說完,慢慢退開,眼裏笑意越加的意味難明。

如故臉上莫名的紅了一下,“全由青娘安排。”

青娘笑著扶了如故的手引了她進府。

這時接住貴婦人的婦人道:“李夫人好些日子沒來了,秀娘還在想,是不是上回哪兒做的不好,惹惱了夫人。”

“秀娘事事貼心,惹惱得了誰。”李夫人看著如故邁進門檻,小聲問道:“那推油……”

秀娘道:“是樣新玩意,等過陣子這裏的姑娘學會了,夫人大可來試試。”

“不是說今天可以……”

秀娘為難,“那兩位是我們夫人從海外借回來教姑娘們的,並不接客。”

“那剛才那位……”

“她是我們小姐的貴客。”

“不是說有兩位嗎?我也想試試,不管多少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

貴婦人臉色略略一沉。

秀娘像是不敢得罪這位,忙轉口道:“秀娘這就去安排。”

貴婦人這才滿意地把手搭上秀娘的手進了陸家莊。

秀娘道:“用於推油的床榻都是專門訂製的,我們訂製的床榻還沒回來,目前隻有夫人從青琉帶回來用來教姑娘們的那兩張,而那兩張榻在一個屋,不過……倒是有簾子隔著,隔壁倒也看不見什麽。”

“一屋就一屋吧。”貴婦人臉上似有些勉強,心裏卻暗暗歡喜。

如故進了陸家莊,被引去沐浴更衣,而且換上的竟是一件軟袍,袍子下什麽也沒有,真空。

接著又被引進了一間奢華的屋子,屋裏雖然布置溫馨舒適卻隻有一張窄榻一個花幾,並沒有更多的家具,中間一道半透的屏風,屏風後也是這樣一張同樣的窄床。

如故低頭看了眼身上鬆垮垮的軟袍,有些無語。

他們讓玉玄扮女人來接她,難道還要容瑾扮按摩女來見她不成?

腦海裏浮現出容瑾打扮得花姿招展,然後端著張冰塊臉的模樣出來,嘴角一抽。

屏風後有人進屋,上了窄榻。

雖然隔著屏風,但如故直覺那個人的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如故半眯了眸子。

那人有鬼!

青娘也上來給服侍如故躺下,如故皺眉,青娘朝屏風使了眼色,低聲道:“郡主想見到想見的人,隻能入鄉隨俗。”

那人果然是對方的人。

如故輕點了點頭。

對方的眼線就在隔壁,如果她表現出半點異樣,就會被對方察覺。

她想見到止燁和容瑾,還得先把這位糊弄過去。

有丫頭端著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

瞧這架式,真像現代的推油按摩。

如故體寒,比正常人體溫低了很多,她怕被人按著按著睡著了,被人當成死人,拉去火葬場一把火燒了,所以長這麽大,還沒讓人按摩過。

但做臥底的時候,那些人蛇混雜的場合,往往是一些秘密交易的好地方,所以這種地方對她而言,一點也不陌生。

青娘示意如故趴在窄床上。

如故臉皮厚,隻限於她看別人,自己脫得光溜溜地就有些不自在。

瞥眼見隔壁那位已經趴下,正朝她這邊看來。

如故微蹙了蹙眉,如果她直覺沒有出錯,隔壁這人是來監視她的人,那麽她的一舉一動,都勢必會上報給對方。

她和玉玄在移宮才演了一出荒唐戲,她到了這裏卻露出扭捏之態,那麽剛才那場戲的真實度就會被人懷疑。

如故以前累得厲害的時候,也很想往按摩床上一躺,叫個手藝好的技師來給按按,鬆鬆骨。

可是一直不敢,回到這世上反而能如願地試上一試。

在這裏,就算她睡得渾身冰冷跟死人一樣,也沒人敢拉她去燒了埋了。

想到以前同伴,在被人按摩鬆骨的時候,痛得鬼叫連天,但從那床上下來,卻是一副精神爽爽的樣子。

對接下來快要開始的推油按摩也就不怎麽抵觸了。

既然雲末要她入鄉隨俗,那麽她就入鄉隨俗,她入鄉隨俗了,雲末總得讓她見著她想見的人。

如故趴在窄床上,臉向著屏風,屏風的透明度隻能隱約看見對麵的影子,人相表情都完全看不清楚,但經過訓練的人能從對方的一點細微動作和聲音判斷出對方的一舉一動,甚至揣摩到對方的心思。

如故自己是這樣的人,相信這女人是對方派來的人,那麽這個女人同樣有這樣的能力。

想到這裏,如故的視線重新打量這間大屋。

雲末他們猜到對方一定不會放過任何監視她的機會,所以才故意安排了這麽一間房子,讓對方看一些,又看不真切,順帶利用對方揣摩的心思,隻要往旁邊引一引,就能誤導對方,讓對方往他們希望的方向猜測。

如故嘴角慢慢浮上一絲了然,同時眉心微微蹙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