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強勢

“公主不過是無聊,四處走走,你何必惱成這樣,她坐得無趣了,也就會走,你急什麽?難道說我昨晚還沒把你喂飽,急著再來一次?”他的聲音沙啞,像帶著事後的滿足。

幔帳重新落下,其中一角被從榻上亂了的被褥掛住,沒能完全合攏,那點縫隙裏隱隱看見榻上蠢蠢欲動的身影,讓人遐想菲菲,連在屋裏服侍的三菊和四竹都紅了臉,低頭不敢多看。

如故被他死死壓住,和剛才她趴在他身上又完全不同。

她趴他身上,用手臂撐著,雖然也是肌膚之親,但卻不像現在這樣緊密得沒有絲毫縫隙。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以及壓在她身上漸漸發生變化的小獸。

如故心髒幾乎跳出嗓子眼,臉上火辣辣地燙,見他俊雅的麵龐慢慢靠近,呼吸拂著她的唇,心裏莫名的慌亂,忙轉開臉,不敢再看他墨玉般的眼,怕自己從此迷失在他眼中,真會輸得一無所有。

他在她耳邊戲笑,“這是怎麽了,剛才不是還想一龍二珠。”

如故咬唇瞪他,還是低估了他的臉皮。

到了這時候,鳳金蓮還要留下,隻能是自討沒趣。

馮媽媽乘機小聲勸道:“明王還是顧著公主的,公主別再讓明王為難,走吧。”

明王那句看似隨意的話,卻給了鳳金蓮台階下。

她今天隻是無聊,四處走走,到明王這裏來坐坐,並不是來找麻煩。

也就是說鳳金蓮今天沒有做過什麽有失體統的事。

明王一句話,保了她的臉麵。

但同時不顧忌地與如故親熱,也就是明著下了逐客令,如果鳳金蓮再不識趣離開,就大家沒臉了。

如故本來就是沒臉的人,而明王又是不在意別人說什麽的人,最終倒黴的就是她們公主。

鳳金蓮怔怔地看著幔帳縫隙裏的透出的那點卓卓影象,可以想象到榻上兩人是怎麽地纏棉廝摩。

她嫉妒的發狂,但也知道再留下也改變不了什麽。

鳳金蓮把牙咬了又咬。

臨安,你等著,今天你給我的羞辱,我一定會加倍奉還。

猛地甩開緊抱住她的馮媽媽,向榻怨毒地橫了一眼,拂袖而去。

馮媽媽鬆了口氣,今天如果不是明王放公主一馬,後果不堪設想。

低著頭向榻上禮了一禮,抹了把額頭冷汗,匆匆追著鳳金蓮而去。

三順隨手把門關攏。

直到鳳金蓮眾人走遠,榻上的二人仍保持著姿式僵著沒動,如故轉頭,仰起頭向他看去,鼻子擦過他的唇。

二人衣衫半解,肌膚相親,賬內滿滿的萶色,四目相對,卻都是清澄無波,無情無欲。

過了好一會兒,雲末才微微一笑,慢慢起身,拿過如故的衣裳蓋在她赤果的身體上,才背轉身從容穿衣。

如故的視線落在他後肩膀上,如果他真的和金竹一樣,身上有可以隱去的圖紋,他就是魔族的人。

那麽他做的這一切,是為了在這世上生存,還是有更多的目的?

如故想到魔君雲溟的事。

雲溟,雲末……

傳說南朝太子是魔君的兒子,難道真的是?

如果是那樣的話……

如故心裏浮起一絲揮不去的不安。

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問道:“你為什麽要幫鳳金蓮?”

如故雖然不是非要做越國的皇帝,但她要改變想改變的一切,比方說和小郎之間的關係,比方說禁止捕殺另外一些生靈,就必須站到一定的高處。

在這過程中,她不會無故去中傷別人,但如果別人欺負到她頭上,她也不會任人欺負,會反抗甚至反擊。

鳳金蓮赤果果的挑釁,她當然不會一味忍讓。

既然鳳金蓮欺上了門,她很樂意借這機會,狠狠地打擊她一下,讓鳳金蓮以後想動她的時候,也要掂量一下,而不是想捏就捏,想踩就踩。

本來可以把鳳金蓮直接趕出去,鳳金蓮丟了個大臉,在越國的聲望就會降低,這對母親和她是有利的。

但雲末卻巧妙地維護了鳳金蓮的顏麵,讓如故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硬碰硬,不過是兩敗俱傷。”雲末慢慢轉身過來,眸子掃過如故嘴角的淺淡冷笑,從容地看向她的眼,“郡主太心急了。”

如故心裏‘咯噔’一下,她經過嚴格訓練的自己,就算做臥底的時候,四周全是敵人,而且一個比一個精,她也不曾露出過馬腳。

她的想法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

他卻像是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如故眉頭慢慢擰起。

腦海裏反反複複想到被人類捕殺的鮫人,靈獸,以及魔族的人。

同時想到,當年鳳承武淩辱小郎的母親,把他們母子綁在一起懸掛城門,暴曬三日後挫骨揚灰。

又想到被殤王強迫著親眼所見的屠城,最後想到被強迫的種種。

那些殘忍而血腥的事,一件件就發生在她身邊,可是她除了眼睜睜看著,什麽也做不了。

這樣無力感讓她惶恐。

小郎是魔君之子,和國師之間有的不僅是辱母之恨,還有殺父之仇,他和國師必定會有生死一戰。

真到了那一天,她會怎麽樣,又能做什麽?

袖手旁觀,或者與他並肩一戰?

她不想袖手旁,國師一定得鏟除,可是萬一他的目的不僅僅是鏟除惡勢力,而是想要更多?

比如,驅趕人類,或者毀滅人類,給魔族一個可以新生的地方,那麽她又該怎麽辦?

魔族人苦不堪言,她同情,但人類雖然有敗類,但廣大百姓和魔族百姓一樣,是無辜的,她也不想和他一起站在人類的對立麵,讓人類陷入生不如死的地獄。

但不管她要做什麽,都得自己足夠強大,否則什麽也做不了。

所以她才急著想在踏上能與種種權勢對抗的位置。

她同樣知道自己太急進了,這些做法,雖然能讓她盡快成長,卻也會有很大的負作用。

但她害怕還沒有等到自己強大,不想看見的事情就已經發生,她等不起,也不敢等。

如故眸子慢慢轉冷,“你管的太多了。”

雲末笑了一下,下了榻,仍坐到桌角的書案後,繼續看自己的書。

如故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就見三順傳來已經安全的信號。

三菊和四竹立刻揭起地毯,配合下頭一梅和二蘭繼續沒完的活。

當夜,地道順利通往隔壁金竹的房間以及地宮下錢家的地窖。

利用地道,去隔壁屋接了金竹,悄然無聲地送進了錢家地窖,天沒亮,金竹就跟著錢家商團的人離開了陳州,人不知鬼不覺。

一二三四把挖出來的土,仍填回地道,把地道封死,多的土照著雲末之前的安排,倒進窗外荷塘,少量的泥土倒進荷塘根本看不出來,連清理都省了。

撬開的大理石地板蓋了回去,再鋪上地毯,三順把弄髒的被褥,交給自己的人清洗,又親自抹拭得一塵不染,和平時沒有半點不同,有誰會想到,這屋裏曾動過那大的工程。

如故和明王鳳流快活,榻上汙漬自是難免。

他們之間的事,雖然被素錦派人傳得沸沸揚揚,但他們終究是沒有大婚的,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

髒了的被褥當然不能交給移宮的洗房,帶回去偷偷處理也是理所當然。

國師做夢也不會想到,那些被褥洗的是泥土,而不是傳聞中的汙漬。

這榻雖然看著幹淨,但那些沙子卻鑽進了榻上的每一個縫隙。

這榻做的精致,縫隙極小,所以沙子進去肉眼看不出來,但終究會慢慢地滲出來……

榻上有沙子,尋常人都不會覺得舒服,何況是皮嬌肉嫩,窮講究的無顏。

如故嘴角慢慢勾起,有些惡作劇即將得逞的小得意。

風淺和明王的鳳流事被越傳越離譜,越皇都看不下去了,第二天私下把如故叫去訓了一頓,之後如故直接回到自己的院子。

或許是被越皇訓過的原因,接下來的日子,如故特別的安分,閑著無事就在院子裏曬曬太陽,或去陪越皇坐坐,再不去明王那裏,也不去找雲末。

國師的人從頭到尾都盯著如故所住的院子,盯著住在錢家商會裏的小開。

得到的消息是金竹從來沒有離開過房間,而小開一直在商會查看賬務,至於如故自然是遊手好閑。

國師抓金竹是為了以金竹為餌,釣大魚。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金竹。

金竹傷重,國師再清楚不過。

國師雖然不給金竹治內傷,但會讓人熬煮參湯吊著他的命。

金竹沒了他的那些太醫保命,傷勢必定惡化,弄不好就會死掉。

聽說如故根本沒請太醫給金竹看過傷,隻是讓雲末看了看,開了藥方讓丫頭熬煮湯藥。

在國師看來,雲末年紀還沒滿二十,能有多高明的醫術?

金竹那身傷,讓他這麽個毛頭小子亂治,還不給治死了?

金竹死了事小,但他的計劃就全泡湯了,暗暗著急。

讓師爺以探視的名義,帶著太醫去給金竹治傷,卻被如故攔下,連院子門都不給進。

師爺在外頭囂張,但在越皇眼皮底下哪敢放肆。

低聲下氣地道:“那魔族小子……”

如故冷哼,“什麽魔族小子?”

師爺哽了一下,想到如故玩花招否定了那小子是魔族人的身份,本想說那小子是重犯,但想到如故那天強帶人走,借口是案子沒查明白,不能給那小子定罪,既然不能定罪,自然也不能說是重犯。

隻得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孩子拒捕受傷,國師說那孩子是案子關鍵人物……所以讓小的帶了太醫過來給他治傷。”

如故臉一沉,“國師的意思是我娘的移宮就沒個大夫?”

師爺麵色一灰,現在越皇還住在這移宮裏,越皇身邊豈能少了大夫,問題她也得肯請個來給那小子看看啊。

但這話,他不敢說。

說了這話,就等於告訴如故,他們知道如故根本沒請過太醫給金竹治傷。

他們知道如故沒請過大夫,就說明他們窺視了移宮裏的動靜。

窺視是禁忌,就算是尋常人,被人窺視,也會不被人允許的,何況是皇家的人。

他們這做法,在暗裏也就算了,如果搬到台麵上,越皇立刻能借題發揮,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皇上身邊什麽人沒有?國師哪能有那樣的心思,不過是想盡點心,出點力。”

“國師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你也知道那孩子是案子的關鍵人物,萬一不小心被治死了,那案子就是沒得結了。我不是不放心國師,隻不過,有些事還是避忌著好些,免得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說不清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意思是她不相信他們,萬一他們把人弄死了,倒時賴在她的頭上,誰是誰非就扯不清楚了。

師爺嘴角抽了一下,如果不是怕她把人弄死了,他哪用得著來這裏看她的臭臉。

“既然郡主把話說到這份上,國師也有句醜話交待。”

“什麽話?”

“萬一,人死了郡主手上,這案子怎麽結?”

“既然國師擔心這個,當初就該好好地給他治傷。你們太醫給他治傷,治表不治內,照這麽看,他也活不了幾天,你們卻來拿他的生死找我說事,是想把你們做下的事,嫁禍給本郡主嗎?”

師爺額頭滲出冷汗。

如故說得出這話,可見是真的知道那小子的傷勢情況的。

同時說明雲末的醫術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麽膿包。

那麽他們也不用再擔心金竹很快死掉。

而且,如故這話,含沙射影的說他們弄傷了那小子,然後想嫁禍到她身上。

那小子本來就傷重,如果他們去看過那小子,萬一那小子死了,如故鬧到越皇那裏,硬說國師的人陷害她。

越皇追究起來,國師未必肯為了保他們,和越皇正麵交鋒,到時他們可真是偷魚不成惹了一身腥,弄不好還得被國師丟出去做替死鬼。

爺師清楚自家國師有多心狠手辣,了跟在國師身邊,也是圖個榮華富貴,哪肯搭上自己的性命。

立刻決定,就這麽回去回稟國師,就說如故死活不讓他們見。

國師在廣場上都奈何不了如故,他一個小人物,在越皇眼皮底下,擰不過臨安群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郡主誤會,那些日子,一直在趕路,所以才延誤了他的傷勢……”

如故不耐煩聽他胡說八道,揮手打斷他的話,“我比誰都不想他死,你回去吧。”

雖然沒能看見金竹,但有了如故這句話,加上確實一進院子就聞到一股藥香味,也就是說如故確實是不想金竹死的。

他也算可以回去向國師交待了,師爺放了心,辭了如故,帶著人一溜煙地離開移宮。

金竹被送出陳州後就帶著雲末的信函,被快馬加鞭地送去容瑾身邊,如故剛剛已經接到消息,金竹已經安全到達。

對於金竹的傷勢,容瑾隻傳來一句冷冰冰的回話:“死不了。”

但有這句話,如故就可以放心了。

既然容瑾接下了這個傷員,就不會讓他成為廢人。

金竹吃了這一次虧,以後行事就不會再那樣意氣用事,他凡事小心,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保護自己。

所以對於金竹的安危,如故不必再擔心。

隻是無顏還沒有消息送來,也不知道案子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到底有沒有足夠的證據駁翻國師。

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她就得另外想辦法來對付國師。

對付國師,硬來肯定不行,隻能蛇打七寸,掐住對方的弱點,讓對方自動放手,她才可以安然渡過這一關。

她對國師,對鳳氏都還陌生,還不能準確的掐住他們的弱點。

掐不住對方的弱點,這一仗就會打得無比艱難。

雖然可以去求母親,但她不願因為自己的任性,給母親帶來麻煩。

如故不知轉了多少圈,驀地停住,嘴角浮起一絲狡猾淺笑。

她不了解鳳氏,不了解國師,但有人了解。

如故轉身回屋,一頭栽到榻上,蒙頭就睡。

挖地道,雖然不是她親自動手,但她怕發生突發事件,一刻不敢放鬆,連盹都沒打一個,確實也困了。

這一覺直睡到傍晚。

三順端了晚膳進屋,見如故仍躺著,放下托盤,走到榻邊,揭起幔帳,“郡主,吃些東西再睡吧?”

如故蓋再多被子也不覺得暖和,但仍把被子緊了緊,“我身上乏得很,沒胃口。”

“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了?”三順驚了一下,摸摸如故額頭,一如平常的冰冷。

她們這郡主從來不會發燒,隻會突然昏迷,身體冷得像死人一樣。

不過她一旦昏迷就是大事件,隨時可能再不醒來,或者死去。

如故推開三順的手,“沒有,就是沒味口。”

“那郡主可有想吃的東西,奴婢立刻叫人去做過。”

“我想吃野山芋饃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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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風晚出題——小三是用來做什麽的?

無顏道:“用來給男人增添魅力的。”

三順不認同道:“是用來惡心人的。”

“是用來打的。”如故鄙視無顏一把,回頭媚笑道:“姐妹們,看在我這麽賣命虐小三的份上,賞點月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