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徐小倩跑到齊磊家。
因為是周末，雖然郭麗華和齊國君今天也閑不著，但這個點還沒出門。
見徐倩進院，郭麗華立馬開始告狀。
“倩倩啊！回回你一走，石頭就把書給扔了，瞅都不瞅一眼。阿姨管他又不聽，你可得盯緊點！”
齊磊：“……”
沒把齊磊氣死，老媽倒是不暴力了，改長舌婦了是吧？
再說了，你最近管過我嗎？睜眼就說瞎話唄？
對此，徐倩爽朗一笑，“阿姨放心，交給我了！”
“放心，阿姨最放心了。”和齊國君出門，還叮囑齊磊，“中午你給倩倩做點好吃的哈，人家天天給你補習功課，都累瘦了。”
夫妻倆一走，唐奕、吳寧，還有楊曉，就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了。
楊曉還學著郭麗華的語氣，“中午給倩倩做點好吃的哈，都累瘦了！”
說的齊磊和徐倩都直捂腦門子。
要是換了平時，這話就是個普通玩笑，可是，徐小倩經過寇仲琪的毒害，就算沒毛病也能聽出毛病了。
而且，楊曉這麽說，那就肯定有毛病了。
這貨屬於蔫壞，平時清清冷冷，其實比誰都看熱門不怕事大。
“曉啊！”徐倩簡直無語，“你可算走了！”
楊曉嗬嗬一笑，背上鍵盤箱子，也是灑脫，“走啦！”
她今天回哈市，因為也快開學了。
齊磊和徐倩想送送她，楊曉卻不讓，“婆婆媽媽多鬧心，用不著你倆，退下吧！”
臨了，還是那句招牌的，“回頭見！”
送走三人，齊磊和徐倩鎖上大門往二中走。
馬上就見章南了，其間，徐小倩不但不鼓勵，反而給齊磊泄氣。
“你完了！我媽很難搞的，你真的完了！”
說的齊磊想死，有你這樣的嗎？
十點整，齊磊準時到學校。
徐倩怕章南看到，在校外等著。
齊磊則是進學校，直奔主樓的第四層，校長辦公室所在。
此時，離開學還有兩三天，雖然學生還沒報道，但是老師們已經忙碌了起來。
一路上碰到不少老師，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著齊磊。
好吧，一個省台新聞，讓齊徹底出名了。尤其是在二中，自己學校的學生，當然是要關注一下的。
而齊磊根本沒心思應付老師，滿腦子都是一句話，“拚了！能咋地？領導都搞定了，我還怕一校長？”
主樓四層，沒有教室，除了行政辦公室，就是音體室。
其實就是放音樂課教具，還有體育課用品的地方。
懂的都懂，不說裏麵落了多厚一層灰，門鎖都快鏽死了。
沒辦法，音樂老師、體育老師長年生病嘛！
在一間掛著校長辦公室牌子的門前站定，敲門。
“進！”
嗯，和電話裏的動靜一毛一樣，是丈母娘沒錯了。
齊磊深吸口氣，推門而入。就見辦公室中除了章南，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齊磊認識，二中的老副校長董老頭兒。
別說齊磊入二中時，他就在。據說，齊國君老哥仨在二中上學的時候，這位就在。
另一個，一身軍裝上校軍銜。而且，齊磊也認識。
新聞裏，那個對著鏡頭敬禮的軍官就是他。
三人見齊磊進來，董老頭兒趕緊站了起來，給章南和那位軍官介紹。
“這位就是齊磊同學，我們二中教出來的孩子啊！”言語之中很是驕傲。
此話一出，軍官也好，章南也罷，都是短暫錯愕，打量著齊磊。
軍官不用說了，他們奮鬥在一線，沒想到帶來最大一波社會支持、輿論讚揚的，會是一個初中畢業生。
而章南……
章南就複雜多了。
拱了自家白菜的愣小子……
給老公了灌迷魂湯的罪魁禍首……
拒絕哈三中邀請的早熟少年……
策劃省台報道的心機boy……
總之，是個冷靜，心眼多，早熟，且有那麽一點正義感和責任心，但不務正業的小混蛋！
在章南這兒，齊磊頭銜兒不少，而且大多負麵。
……
軍官叫鄒洪明，省武警總隊副隊長。
此時，他第一個反應過來，鄭重地向齊磊敬了一個軍禮，“齊磊小同學，感謝你對抗洪搶險的支持，對人民軍隊的理解和讚揚！”
“我代表龍江省全體武警官兵，向你表示最誠摯的敬意！”
說著話，從身前抖出一麵錦旗，上麵八個大字，一行小字，“誌在少年，少年有誌。”
雙手擎到齊磊麵前，交到他手中。
齊磊：“……”
這，這就完了？
好吧，齊磊還以為得去校門前，老師、校長什麽的圍一堆，拍照合影來一套呢！
這就完了唄？
其實是他想多了，要是別的單位送錦旗，可能會隆重點。軍隊的地位特殊，這趟來是真的表示感謝，而不是做秀。
所以，一切低調從簡，也就是老董頭兒拿了個膠卷相機，拍了幾張照片，到時候貼到校閱覽室做個紀念頂天了。
自始至終，章南都沒有參與，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觀察齊磊。
錦旗送完了，鄒洪明也不能急著就走，總得坐下來聊一會兒，否則就太敷衍了。
當然，對象還是齊磊，主要還是感謝。
因為那篇報道，確實給他們帶來了相當大的社會支持和理解。
雖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可是對一線的指戰員來說，精神上的鼓勵就是最大的支援。
其實，當兵的真的很簡單，隻要老百姓別罵他們是臭當兵的，哪怕不站在身後搖旗呐喊，隻是像齊磊一樣表示一下理解和關懷，他們就甘心情願地把命豁出去。
總之，齊磊這次，確實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鄒洪明自然也是不吝溢美之詞，把齊磊好頓誇。
誇的齊磊有點飄，還有點瘮得慌。
因為，章大校長一直做為一個旁觀者，始終沒太多說話，齊磊都不知道她到底什麽心思。
老丈母娘給他的感覺怎麽比老丈人還恐怖呢？
終於，鄒洪明眼見時間差不多了，該告辭了，卻是章南開口了。
“鄒副隊長可能沒什麽印象了吧？我們見過。”
鄒洪明一怔，“是，是嗎？倒是……不太記得了。”
章南推了推眼鏡，“鄒隊長貴人多忘事，很正常！去年在哈三中，總隊是三中的共建單位，負責高一新生的軍訓工作。我記得，當時就是鄒隊長帶隊吧？”
鄒洪明想起來了，“這麽一說，倒是有些印象。章校長原來是在三中的吧？怎麽調到尚北來了？”
章南下意識看了一眼齊磊，看得齊磊有點慌，你調回尚北跟我關係應該不大吧？
章南：“我是尚北人，正好尚北二中的高校長調離，就回到家鄉為教育事業出一份力。”
“哦，那……那章校長還真是有心了。”
鄒洪明還是有點懵，這敘舊攀交情的早不來，怎麽我要走了，想起這個茬了？隱隱感覺哪裏不對。
然而就章南的水平，哪能讓他現在發現不對？
順著之前的話題，長長一歎，“鄒隊長不知道，尚北的情況，和哈市還是沒法比的啊！”
鄒洪明點頭認可，“哈市畢竟是省城，有差距也是正常的。”
章南，“是啊，教育資源不平衡啊！”
“就比如說省城的中學，即便是一般的學校，也都有軍訓流程。起碼孩子們可以吃點苦，長點見識，更能直觀地看到什麽叫愛國主義教育。”
“可是在尚北，孩子們就沒那個運氣了，即便是重點中學，也沒有軍訓科目的。”
“！！！”鄒洪明一下就警惕了起來，別看他是個當兵的，但是當兵的也不傻。
這是話裏有話，咋地？我們就和你的一個學生有了點瓜葛，這是想……想借題發揮？你發揮不著吧？
可惜啊，發現的還是有點晚了，章大校長已經鋪墊完了。
“其實，尚北的孩子更應該接受一下軍訓教育，更有助於他們的全麵發展啊！”
鄒洪明：“……”不能接！沒法接！可是，不接不行！
有些支吾，“章校長說的對啊！”
沉吟了一下，“這樣！”
“回頭我以總隊的名義，跟尚北武警支隊溝通一下，看看可不可以和尚北二中也結成一個共建關係，幫助二中的同學們達成這個心願。”
鄒洪明以退為進，把事情推到了明天，而且還把總隊摘了個幹淨。甚至隻說了一個“看看可不可以”，沒把話說死。
……
外人可能不知道，其實這裏麵是有區別的，而且區別很大。
表麵上看，不就是軍訓嗎？出幾個兵，來給教一兩個星期的隊列，最後再來個閱兵式，就得了唄？
其實不然，這裏麵的問題很複雜，而且涉及到經費的問題。
軍訓，不管是全日製的入營軍訓，還是部隊下放學校的軍訓，都是要花錢的。
尤其是入營軍訓，服裝、宿舍、被褥日用品，還有軍訓期間的夥食問題，哪哪都要錢。
雖然有的學校要負擔這筆費用，可是一些特殊的情況，部隊也要考慮地方單位的經濟情況，是要賠錢的。
就拿哈三中來說，財大氣粗，那自不用說，服裝、住宿，甚至還要給部隊一部分勞務費用。
可是，你像尚北二中這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窮的叮當響，有錢的就是武警總隊。
真要共建了……阿呸，那叫扶貧！
一個軍訓期得賠多少錢，得戰士們出多少趟“外勤”才能掙回來？
好吧，部隊所謂出外勤，其實就是有營外勞動。
有的時候是無償的，比如幫地方除雪，植樹啊之類的。
但也有有償的，比如哈夏會、哈洽會、冰雪節、雪雕節一些舞台搭建和勞務合作，包括一些需要密集勞動力的應急工程等等。
這也是部隊共建經費和一些計劃外經費的主要來源。
反正錢不多，得省著點花。
鄒隊長可不想來送麵錦旗，賠了夫人又折兵。
再說了，你就算不賠錢，也耽誤工夫不是？
總隊那邊已經有好幾個共建單位了，像是三中、師大附中，九中等等，還有幾所哈市的重點大學。
總之，已經不少了，鄒洪明真不想再接下尚北的麻煩。
甩給尚北支隊就行了，反正尚北支隊沒有共建經費這一說。
到時二中想軍訓，想共建，那就自己掏腰包唄！
這招也不可謂不高明，讓章南無話可說。
“我幫你們聯係尚北支隊，讓他們幫忙解決。”
鄒洪明把話說的極是敞亮，心裏也沒什麽負罪感，就欠你學生的一個人情，不用還你整個學校吧？
章南聽了，確實沒什麽話說，鄒洪明把路堵死了。隻是心中好笑，還挺難對付。
卻一點不急，淡淡地笑著，有意無意瞥了眼齊磊。
弄的齊磊一翻白眼，心說，這是老丈人把自己在白河子的光榮事跡透漏給丈母娘了？
那眼神明顯就是，看你的表現了。
你們兩口子還真不客氣哈？
不過，反過神來一想，也挺好，討好一下丈母娘，這不就又拿下了？
機會啊！
登時開始醞釀，“鄒叔叔，什麽是軍訓啊？”
鄒洪明一怔，看著齊磊，心說，這孩子，啥是軍訓都不知道？
他可沒陳副部那個眼力，一看就知有假。
於是，掉進去了。
沒等開口，章南笑道：“你這孩子，咱們小地方問這個做什麽？反正你也用不著。”
齊磊一聽，默契配合，“那為啥大城市的孩子能軍訓，我們就不能啊？”
章南，“這就是差異，你不懂的。”
齊磊，“憑啥啊？我們就天生比人家矮一頭？”
鄒洪明汗都下來了，你倆一家的吧？配合挺好啊？不能讓他們說了。
趕緊笑著對齊磊道：“你想軍訓？可是挺苦的哦！不過，也沒什麽差異不差異的，我回去這就和尚北支隊打招呼。大城市的孩子能軍訓，你們也能！”
齊磊一聽，不搭理鄒洪明，看向章南，“校長，那我們能軍訓了嗎？”
章南依舊是淡淡的笑容，“不能。”
“為什麽啊？鄒叔叔不是說幫忙了嗎？”
章南，“因為我們窮，二中沒有那麽多經費。”
齊磊猛一抬頭，“鄒叔叔，沒錢就不能軍訓嗎？”
鄒洪明：“……”這話紮心了啊！而且更紮心的還在後麵。
齊磊，“人民軍隊不就是為人民的嗎？還要錢嗎？”
鄒洪明：“……”第二刀。
齊磊，“鄒叔叔怎麽不說話？是因為我們沒錢嗎？”
第三刀！！
鄒洪明沒招了，再不接著，捅成馬蜂窩了。
臉色醬紫，一咬牙，“其實……可以不要錢！”
齊磊登時眼前一亮，“真的嗎？”
鄒洪明痛苦點頭，“真的！”
“不過……”話鋒一轉，暗自冷笑，以為我當兵的好欺負？“現在馬上就要開學了，臨時安排來不及了啊！”
看著章南，“章校長應該知道的，這不光是調幾個戰士的問題，還涉及到後勤保障等等問題。真的來不及了啊！”
結果，章南不溫不火，也一點沒客氣：“沒關係，今年來不及，還有明年。”
鄒洪明：“……”
為啥反而鬆了一口氣呢？
心說，明年……明年就明年吧！明年什麽情況，誰說的準？反正別現在就扒他的皮就行了！
可惜，這口氣還沒鬆到底呢，齊磊那倒黴孩子又開口了。
“鄒叔叔，那……共建單位是什麽意思啊？”
鄒洪明心裏咯噔一聲，“這個嘛……”
齊磊，“共建單位不僅僅是軍訓吧？”
鄒洪明：“這個這個……”
齊磊，“那鄒叔叔和我們二中做共建單位好不好？”
鄒洪明：“……”
這到底惹了個什麽東西！？
還沒說話呢，章南又開口了，“今年不能軍訓，但結個共建單位確實是一個好的建議。您說呢？鄒隊長？”
鄒洪明汗都下來了。
那邊，齊磊又補了一句，“這個好，這個好！即使不能軍訓，也可以請鄒叔叔和他的戰友們來二中講一講英雄故事，說一說抗洪的經曆！”
章南，“你這孩子，什麽都不懂。那叫愛國主義教育，比軍訓還要重要，你鄒叔叔當然願意了。”
別說鄒洪明，老董校長都有點沒弄明白。
鄒隊長是咋陷進去的？這齊石頭是章校的幹兒子吧？你一言我一語的，這誰頂得住？
也確實，鄒洪明一直到坐上回哈市的軍車，也沒想通，我就是來走個過場，感謝一下小同學的啊，怎麽稀裏糊塗許出這麽多願去呢？
共建單位、愛國主義教育，還有明年的軍訓！
而且，看章南那副周扒皮的架勢，肯定是不給錢的那種。
鄒副隊長心在滴血，虧大了！
……
送走鄒洪明，齊磊難免有點小得意。心說，也不是很難搞定嘛？這不就搞定了？
他說的是丈母娘，可不是鄒軍官。
可謂是想睡覺來枕頭，鄒軍官就是個工具人，幫他搞定丈母娘的。
兩人配合的一點不比和徐文良差，影響能不錯吧？
事實上，也確實不錯。
此時，章南也是背著手，依舊是淡笑從容，與齊磊並肩送行。
待鄒洪明的車走遠，返身回教學樓，“跟我回辦公室吧！”
“哦。”
齊磊應著，輕鬆不少。
回到校長辦公室，章南坐回辦公桌，淡笑看著齊磊，良久，“你很優秀。”
齊磊趕緊訕笑，“阿姨過獎了，我其實……”
“行啦！”章南笑著打斷，搖頭無語，“在我麵前就不用裝了。”
隨後又道：“不用緊張，也不要裝傻。即便倩倩的事讓我對你有一些成見，但是，現在我是你的校長，你是我的學生，那點成見還不足以讓我放棄職業的操守，和做為一名人民教師的道德底限。”
齊磊：“……”
這話說的，齊磊差點就信了。
章南還沒說完，“而且，做為你的校長，你的老師，我還要告訴你，在你這個年紀，張揚一點不是壞事，也正是應該展現優秀，極力表現的時候。”
“藏拙可不是你應該做的事，要等以後再說。”
齊磊：“……”
這回是真有點信了，這也太開明了吧？我媽怎麽就沒這兩下子呢？
你聽聽！你聽聽！！句句都讓人舒心啊！
漸漸直起腰板，“校長，我記住了。”
“嗯！”章南笑著鼓勵，“這就對了。”
看向齊磊手裏的錦旗，“這麵錦旗，你打算怎麽處理？”
一般情況下，錦旗肯定是留在學校的閱覽室，隻不過，章南沒直說，讓齊磊自己處理。
而齊磊想了想，掃了眼牆上，把一個裝飾的畫框取了下來，把錦旗掛了上去。
“這樣行嗎？”
章南笑了，笑的極是慈祥，“這就對了，這是一個男孩子應該有的自信。”
“這是你為學校爭來的第一份榮譽，但不能是最後一份！我希望，三年……這間辦公室掛滿你的榮譽。”
齊磊點了點頭，“我盡力！”
而章南繼續閑聊，“那則報道，我看了，和倩倩一起看的，她很為你驕傲。”
說的齊磊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搓著後腦勺。
章南，“你用十五分鍾的時間，講述了一個道理，什麽叫愛國，什麽叫少年有誌。這很好，在你這個年紀不容易，也為你贏得了榮譽。但是……”
章南話鋒一轉，“你知道我在其中看到了什麽嗎？”
齊磊搖頭，“不知道。”
章南，“我看到的，不是愛國，也不是你的文采。”
“我看到的是你的領導能力，還有感染力。”
齊磊不太理解的表情，“我不太懂。”
章南想了想，“我覺得，比起你的文章和策劃能力，領導力、感染力，那才是你最大的優點。”
“還不明白嗎？在我眼裏，能把53個孩子擰成一股繩，通過一個報道讓他們有了奮鬥的目標，這才是最寶貴的能力。”
“……”
齊磊已經無語了，佩服的五體投地！連教育你，都讓你那麽容易接受。
領導力、感染力……齊磊心說我咋不知道這事兒呢？
隻聞章南繼續道：“53個孩子，有高年級，有低年級，有官宦子弟，富裕家庭出身，也有貧寒人家的孩子。”
“你能把他們聚攏到一起，是你的本事。擰成一股繩，還是你的本事。將來如果能改變他們的命運，那才是你最大的本事！”
“記住它！發揚它！學會使用它！”
齊磊臉一苦：“要不您直說？”
好吧，裝不下去了，突然覺得沒必要裝了，這個老丈母娘有點凶狠，是個狼人。
“您到底要幹什麽啊？”
對於齊磊的突然攤牌，章南……
章南居然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什麽意外。
也不知道她是猜到了，還是過於冷靜，對於什麽突發狀況都能做到處變不驚。
點了點頭，突然轉移了話題，“想不想和倩倩一個班？”
齊磊一怔，心中暗叫：來了！老丈母娘這就是無事獻殷勤！肯定憋著壞呢！
心裏這麽想，卻是實話實說：“想！”
不得不承認，章南是屬於那種很容易就能說到你心裏，讓你敞開心扉的長者。
隻可惜啊，徐小倩叛變了。她家老狐狸已經在齊磊這備案了。
而章南見齊磊點頭，又笑了，“唉，看來我終究還是要做一回惡人的。”
齊磊一怔，就見章南直視他，“如果我出麵幹預，不把你們分到一個班，你會認為我做的不公允嗎？”
齊磊，“人之常情吧？算不上不公允。”
章南滿意點頭，“那你想聽聽理由嗎？”
齊磊，“應該……是不想我和徐倩……”
還沒說完，章南打斷，“沒你說的那麽狹隘。”
“是這樣的，倩倩可能告訴過你，我回尚北工作的原因。”
此時，章南沒把齊磊當個孩子，“可是，她誤會我了。”
“我回尚北，不否認有你和她的緣故，可是更多的，就像我剛剛和鄒隊長說的那樣，想為尚北的教育事業做一點事。”
“哈三中固然好，但是我相信，二中的學生不比任何人差。”
“我回來，是想把二中打造成一所一流學校的。”
齊磊：“……”
口氣不小。
雖然認為章南可能沒她說的那麽真誠，但是，也突然明白，為什麽徐小倩是那樣的性格了。
特麽有個那樣的爹，又有個這樣的娘，徐小倩有那個倔強又自信的性格真的是一點都不奇怪。
隻聞章南繼續道：“不管是教師隊伍，還是新生的培養方式，我都想動一動。”
“而涉及到你們的，就是不再公平的分班。”
“懂什麽叫不公平的分班嗎？就是集中好學生的尖子班，普通學生的普通班，還有差生紮堆的進取班。”
“而你，會被分到最差的進取班。”
齊磊：“……”
章南，“別多想，這個結果不是因為你的成績不好，而是我對你有期望。”
齊磊，“什麽期望？”
章南，“忘了嗎？你有領導力，有感染力，那是你最大的優點！”
“齊磊……”章南斂去笑容，無比認真，“阿姨可以信任你嗎？”
“你是一個一定有未來的孩子，而你的未來，不應該是隻有你自己。”
“你已經改變了53個孩子，有沒有信心，用你的能力，去改變更多人的命運？”
突然指著牆上的錦旗，那“誌在少年、少年有誌”八個大字。
“我期待在二中，看看到第二個……《誌在少年》夏令營！”
齊磊：“……”
“阿姨，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好像沒那麽大的本事。”
章南一皺眉，有點意外，他前麵鋪墊的已經很好了，一般熱血小青年，不會拒絕。
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聽過鯰魚效應嗎？”
“聽過。”
“我要你做鯰魚。”
齊磊，“鯰魚隻是讓魚槽裏的魚活著，可不是您讓我做的這麽複雜。”
“複雜嗎？”章南挑眉，“其實……沒你想的那麽複雜，我直說吧……那個差生班不是一般的差生班，除了成績差之完，都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與其說是差生，不如說是個問題兒童班。”
“我無法從老師的角度找到突破口，隻能在他們內問安插一條鯰魚。這算是對你的一個鍛煉，也是難得的一次機會。”
說完，章南凝視齊磊，等著他的答複。
終於，齊磊點了點頭，“章校長，我能不接這個活嗎？”
章南一笑，“可以。”
齊磊卻是愣了，答應的怎麽這麽快呢？
想了想，“算了，我還是答應吧。”
章南聽罷，終於鬆了口氣，說實話，他今天本打算隻用激將法讓齊磊就範，可沒想透漏這麽多東西。
不過好再，他最後還是答應了。
其實……
那個可以，真沒別的意思！
齊磊是真的可以拒絕的！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章南道：“別怪阿姨心狠，阿姨當然希望你不去打擾倩倩的生活，更不要去給她的十六歲增加風險。”
“可是，如果我這個當母親的阻止不了，那我更希望倩倩看中的那個男孩足夠優秀，足夠配得上她！”
“而我，正好是一位老師……”
言下之意，我是在培養你，讓你變得足夠優秀。
你品，你細品。
從裏到麵，明明白白，都不帶不掩飾的，還讓你一點理都挑不出來。
可惜啊……齊磊不是十六歲小屁孩，再加上徐小倩叛變。章大校長這一招不咋好使。
齊磊就當她說場麵話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齊磊答應了。
為什麽答應，也許隻有齊磊自己最清楚。
章南有一句話說到了齊磊心裏，他需要鍛煉，要足夠優秀。
或者說更優秀！
……
出了校門，和徐小倩匯合，聽了齊磊和老媽的第一次交鋒，徐小倩氣的不行！
“真是一點鬥爭經驗都沒有的嗎？”
“齊磊，你是豬嗎！？你隻是一個學生！！學生！！你又不是老師，老狐狸憑什麽讓你去改變這個改變那個？”
“做事情就不過腦子的嗎？我白提醒你了！”
齊磊笑而不語，不能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隻能裝委屈道：
“誰知道你媽手這麽黑，心這麽狠啊？我幫她那麽大個忙，還下黑手。”
太無情了！
對此，徐小倩隻剩一句話：“豬！豬！豬！！你就是豬！”
然而此時，章南正站在四樓的窗前，看著走向校門的齊磊，看著和自己閨女匯合一處，打打鬧鬧的兩個身影，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老董校長此時走進辦公室，順著章南的目光也看到了齊磊，陽光下的齊磊顯得有些消瘦，且稚氣未脫。
幾次預言又止，最後還是多了句嘴，“小章啊，我覺得這樣對一個高一新生不太公平！”
老董是來叫章南開會的，剛剛正好在門外，聽到了章南對齊磊說的話。
說實話，老董甚至有種荒誕的錯覺，讓把提高差生班的艱巨任務，交給一個小屁孩？這不就是忽悠人嗎？
關鍵是齊磊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還答應下來了。
差生班啊！
弄不好是會毀了一個學生的前途的，不！是一群新生的前途！
其實，連差生班的決定，董校長都是持保留意見的。
對此，章南依舊是淡淡地笑著，轉頭看著老董，“老師，您的學生可沒那麽陰暗。”
呃……
老董啞口無言，章南還真是他教出來的學生。
章南一歎道：“因材施教吧。”
“其實……”猶豫一下，道出實情，“我本隻是想試探一下。”
“沒想到他會答應……”
老董，“你那叫試探？一個十六歲的小孩，任誰讓你這麽一激，也要昏頭的。”
“不……”卻見章南搖頭，“他不是會昏頭的孩子。”章南還是相信徐文良的判斷的。
齊磊有遠超同齡人的冷靜和成熟。否則不會拒絕哈三中的邀請，更弄出出省台的報道。
認真道：“這孩子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他敢答應，即便是有衝動的成分，但也一定有所敢為。”
說白了，齊磊肯定是有把握，最少也是有欲望去做這件事，否則單憑章南的幾句話，是不可能讓他點頭的。
看著董校長，“您放心吧，這是好事。”
老董：“？？？”
“好事？我還真沒看出來哪好。”
章南：“有的孩子在學校裏隻要看成績就好。而有的孩子……”
“就說齊磊，光論成績他的成就不會有多大。你要給他一些舞台。”
這確實是章南對齊磊的判斷。
她個搞教育的人，不僅僅是一個防著女兒早戀的母親，至少齊磊在章南這裏，已經不是一個小屁孩了。需要不同的教育方法。
而且這樣的學生，她不是沒遇到過，而且有很多，哈三中遍地都是妖孽。
也深知，一味的考考考，學學學，對這樣的妖孽來說意義不大。
因材施教，在他們擅長的領域深耕廣植，也正如她所說，齊磊的優點絕不僅僅是文學能力，他有領導力，也有無形中感染別人的天賦。
那為什麽不給他一個舞台呢？
也許，他會還章南一個驚喜。
老董有點似懂非懂，“可萬一他沒那兩下子呢？”
提醒章南，“二中借讀生，和低分議價生的輟學率可是不低。你把這幫本就糟糕的學生放到一個班，那不就是放養了嗎？萬一破罐子破摔，最後散了一個班，你是要擔責任的！”
“況且……”老董想想就心驚，“那個班裏可不僅僅是差生吧？真出了亂子……”
老董還真不是嚇唬章南，事實上，別看二中是重點，可是再怎麽說也是小地方的重點，不像大城市，說什麽也得讓孩子上高中，上大學。
像尚北這種地方，學習不好的，混個文憑，甚至趁早別念的想法很多，很普遍。
再加上，不是所有老師都有責任心，考慮到績效，考慮到學校的升學率，做出一些激進，甚至不考慮學生前途的事情，導致每年輟學、勸退，以留級的名義清除差生的事兒，並不少見。
老董是真怕進了這麽個放羊班，真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
想了想，知道勸不住章南，一歎，“算了，這個班我來帶吧！”
卻見章南搖頭，“您這麽大歲數，還能帶班嗎？”
老董老一瞪眼，“咋了？要不我也得頂著兩個班的地理課。多當個班主任，還多掙錢呢！”
二中老師不夠用，尤其高中部，老董確實兼著教學任務。
但是，章南，“班主任我已經有人選了，就不勞您操心了。”
老董的心思，章南怎麽會看不出來，誰當這個班主任，將來出了事兒，誰擔主要責任。
就算老董有這個心，章南也不可能讓他出這個頭。
“班主任我已經有人選，就不勞您費心了。”
老董，“誰啊？”
章南：“劉彥波，劉老師。”
老董：“……”
老董沒太懂，“為什麽是她？”
之前有傳聞，章南回二中當校長的消息一傳出去，劉彥波就跑到章校長家送溫暖去了。
這種事在小地方很常見，不稀奇，隻是在老師們中間稍稍有點微詞。
老董之前都沒當回事兒，章南是什麽人他還是心裏有底的，這種破事兒根本就沾不著。
怎麽？劉彥波那個人教學能力一般，組織能力也一般，也從來沒帶過班，怎麽就選了她！？不會真收了人家的禮了？
“小章！”老董嚴肅了起來，“你可別瞎搞，這是原則問題！”
章南一笑，“老師，請你相信我的判斷！”
老董：“……”
憋了半天，終是一歎，“唉，反正現在倒反天罡了，你是我領導，我隻能聽你的。但是，我保留意見。”
章南再笑，“走吧，開會去。”
二中大會議室。
章南還沒到，角落裏幾個老師聚在一會小聲議論。
事實上，這就是高一那個所謂差生班的老師，為首的是個女老師，此時正在與差生班另外幾個任課老師低語，“差生班也挺好，搞一搞留住幾個有關係的。剩下愛哪去哪去唄？還輕鬆了呢！”
其它幾個老師也是淡然一笑，不似班主任這麽敢說，卻也心照不宣了。
這幾位怎麽說呢？業務水平一般，還有點心數不正。可是多多少少都有點關係。在二中純屬混日子。
而且是那種不白混，能卡一點就卡一點，占點學生便宜的貨色。
這個年代，負責任的好老師不少！可是敗類什麽時候都有！
而且，不以為恥，二皮臉，反正你也抓不著我大的把柄，我都能在學校混下去。
至於這個女班主任……更是個極品。不但人品不行，還謔得出去！
一得到章南調回二中的消息，她就上門了，送了重禮，就是想帶班，畢竟帶班的油水多。
她都想好了，章南要是收禮呢，那皆大歡喜。她要是不收，也沒關係，反正你也不能拿我怎麽樣，以後慢慢琢磨唄，二中總是有她一席之地的。
然而……
女班主任沒想到的是，不遠處，劉卓富、汪國臣還有羅豔那幾個老師正注視著他們……
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們這一波和那邊正好相反，他們是尖子班的任課班子。
而且目前隻帶一個尖子班，一副為尖子班讓道，專心提升尖子班的架勢。
可是……其它老師不知道的是……
前幾天分班的時候，章南不僅僅是把尖子班的學生情況送到了他們手裏，同時還有一份差生班的學生情況。
而且告訴他們，把差生班的情況摸清楚……
這著實驚出了劉卓富他們一身的冷汗！！
差生班不是劉彥波他們接手嗎？還給我們看這東西幹什麽？
突然發現勢頭有點不對……
這個校長，可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甚至有點高深莫測，你都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章南和董校長進來的時候，裏麵已經坐滿了老師，全校六個年級，所有的任課老師全部在這裏。
章南一改和煦神態，麵容嚴肅，坐在主位直入主題。
“今天主要宣布三件事。”
“第一，全校六個學年，開學施行逐級分班製，組成尖子班、普通班和進取班，在學生中要形成競爭環境。”
“記住，我們是小地方的小學校，比不了名校，那就用勤奮彌補差距！”
“第二，全校主科任課老師、班主任，施行雙績效考核。”
“一切以成績為主！原本的學年大榜排名考核標準不變，獎懲製度不變。”
“在此基礎上，統計新生入學成績，單獨計算，提高比率。”
“入學0分，你能把他提高到100，重獎！”
“入學100，在你手裏變成了99，重罰！”
“請大家記住，你們是老師，一個特殊的職業！你們的手裏，不光有學生的命運，也有自己獎金的多寡！”
“學生累，你們應該比他們更累。學生有前途，我做為校長，別的不敢保證，但能保證你們的收入和學生的前途成正比！”
章南還真不是隻為了看著閨女來的尚北，她也是有能力，有抱負的人。二中在她手裏，必須更上一層樓。
底下的老師麵麵相覷，突然意識到，二中變天了，要瘋起來了。
而二中的學生，估計也沒好日子過了。
我的高中，賊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