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萬就搞定的生產整合,這讓王廳長實在沒有信心,可以為龍江帶來多大的效益。
更不會想到,小小的一件羽絨服,會給這個農業大省帶來多大的改變。
……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王廳長還不知道,他今天的輕視將來會帶給他怎麽的震撼。
時間還是得回到茶話當天。
茶話會一散,孟副總並沒有就請動鮑爾森的事兒再和齊磊糾纏。
事實上,齊磊的態度一出來,孟副總就很快認清了現實,不再指望齊磊了。
有點果斷,不愧是小諸葛。
至於為什麽這麽幹脆?當然不是齊磊的話對孟副總有什麽說服力,而是……他將這歸結於是正常現象。
之前在服務區,自己先表達了不友好,現在又反過來去求人。
顯然齊磊的心眼兒沒那麽大,還記恨在心唄!
人性如此,向來自私,何況是個年輕人。
沒什麽可糾結的,更沒什麽好抱怨的,大不了再想別的辦法唄!
至於齊磊那些所謂的利益說辭,冠冕堂皇罷了,孟總“心如明鏡”,拿得起,也放得下。
所以,散會之後,他連情緒波動都沒有,就當沒發生過,照常與省裏的領導道別,順便與齊磊道別。
這些老秦都看在眼裏,也大概能猜到孟副總的心境。
不由得微微一笑,還是不了解齊磊啊!
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齊磊,突然輕鬆不少。大豆這個事兒,他要是沒想錯,應該快有轉機了。
背起手來,慢悠悠地走了。
其實,別看老秦憨厚老實的樣子像個老農民,可實際上,老秦雖然沒有齊磊那麽靈活的腦子,更不是什麽戰略大師,可是老秦會用人,也最懂用人之道。
不信你回頭去看。
每一次都好像是他跟在齊磊屁股後頭,齊磊出盡風頭,老秦就像個背景板。
可實際上,換個角度看,哪回又不是老秦在後麵優哉遊哉地喝著茶水,齊磊傻小子一樣在前麵拚命?
最後,事兒還都辦成了。
做領導的嘛,不一定非要王霸之氣,一呼百應。大多數時候,其實都不需要命令,調配好資源,選好人就行了。
剩下的就是,該緊的時候緊,該鬆的時候鬆。
這也是領導的藝術。
……
齊磊這邊……
對於孟副總的表現,你愛信不信吧,和我沒關係。
還是那句話,場麵的那一套少來,爺不吃。
但是話說回來,這個茶話會,尤其是孟副總拐彎抹角的意圖,倒是讓齊磊看出些不尋常的東西。
看著老秦和孟副總的背影,齊磊頗有玩味。
“能讓他自己打自己臉,來求我,說明大豆那件事兒……”
大豆這件事,可能比齊磊想象的還要艱難。
下午,齊磊還有安排,要去二中給老丈母娘站台。
中午的時候,給徐小倩打了電話,得知章南中午回家了。齊磊幹脆就掐著時間,開車去政府大院接她們娘倆。
看門大爺一看是他,也不攔了,抬杆的時候還感歎:
“這變化真快,頭幾年多不靠譜一個熊玩意?眨麽個眼兒的工夫,就成大人了。”
齊磊一陣暴汗,“大爺,咱能不記仇了不?”
小時候確實把你禍害的不輕,但是都多少年了?怎麽回回都得念叨一下呢?
以至於,當年小哥仨耍混蛋,禍害政府大院兒的時候沒怎麽出名兒,現在卻是名揚四海。
全尚北人都知道,三石的小齊總當年是個混蛋小子,如何為禍鄉裏的。
全拜看門大爺所賜,幾乎是見人就吹一陣子。
把車開到徐倩家樓下,按了兩下喇叭,本打算就不下車了。
可是,好巧不巧,遠遠就見徐文良、老秦,還有那個孟副總過來。
齊磊沒辦法,隻得下車打招呼。
對麵的徐文良顯然興致不高,見了齊磊,“來接倩倩啊?”
齊磊則答,“還有章姨,一起回趟二中。”
和老丈人交代完,又和老秦,還有那個孟副總打了招呼。
老秦沒什麽,倒是孟副總已經好像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養氣工夫可謂登封造極。
接上章南和徐小倩。
路上,齊磊有意無意地聊起徐文良最近的工作。
“章姨,我徐叔最近是不是不太順利啊?”又補了一句,“因為大豆那個事兒。”
章南沉默了一陣,“你們要是能幫他的忙,就搭把手吧,他確實遇到危機了!”
丈母娘還是那個丈母娘,你開個頭兒,她就知道你要說什麽。而且省略了中間的廢話,直入主題。
但是這話的措辭,讓齊磊不由一怔。
“危機?”
大豆那件事,上升不到“危機”那個地步吧?
再怎麽著,技術在自己手裏,大不了就不出海,計劃落空也就算了,又能怎麽樣?
怎麽還危機了呢?
對此,章南依舊通透,都不用齊磊發問,便解釋道:
“具體有多麻煩我也沒細問,幫不上忙就不給他添堵了。”
“不過,好像是孟山都那邊逼的很緊,不是不讓轉基因大豆出海那麽簡單,對國內的其它的種子供應都造成了威脅。”
“至於具體怎麽回事……”章南苦笑一聲,“你比阿姨更了解那些國外企業,反正很棘手。”
章南描述的並不詳細,可是齊磊一下明白了個大概。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阻攔你大豆出海的問題了,他們還想借機扒層皮。
具體怎麽操作的齊磊雖然還不知道,但也能猜出個大概,畢竟國外那些寡頭公司嘛,都是一個操行,無恥起來一個賽一個的不要臉。
至於,為什麽用到了危機這個詞?
其實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原本是你尚北一個地級市的種子企業的問題,現在擴大到了全國的種子安全。
而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徐文良搞出來的。
這麽大一口鍋背起來,要是還不算危機,那就沒什麽算危機了。
這事兒暫時就算過去了。
正好車開進二中,遠遠地就看見偉哥、還有二成子他們在主樓門前晃**。
……
二中的校史室基本就是空的,沒有多少榮譽,也沒有什麽校友的留念。
本來嘛,原本隻是一個不太有存在感的縣級中學,哪有工夫搞什麽校史之類的東西。
再說,也沒出過什麽名人。
可現在不一樣了,省級重點中學,必須要一個門麵。
所以,不光是齊磊、徐倩這些人,章南這次把近幾年二中考出去的優秀學生,有一定成就的都叫了回來。
拍張照,給母校留下言。
總之,該落俗套的就得落,章南不是清高的人。
齊磊把車停好,下車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園。
熟悉的是,幾乎每一寸土地都曾經留下過他們那批人的混蛋記憶。
陌生的是,全變了!
原本破舊的南校舍和西校舍平房已經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兩棟嶄新的教學樓和一座室內體育館。
他們高二和一班、二班、十六、二七班打擂台的老宿舍樓也不見了,新的宿舍樓正在建設之中。
大操場和籃球場都鋪裝了塑膠地麵,新修的主樓甬道也取代了原本的沙石路麵。
一切都是新了。
不過,也有沒變的,比如主樓前的老柳樹,全校的丁香枝,還有……那片小樹林。
還有人!
老吊車還在,董副校長也笑嗬嗬的。
如今臨近年關,高一高二已經放假,大多數老師和校領導也放假了,隻剩高三孤零零的還在堅守。
老吊車和董副校長聽說齊磊他們回來,特意來學校見見。
見到齊磊還不住的揶揄,“這混蛋小子,一點沒說錯,離了二中,折騰的更邪乎!”
他們還沒忘,齊磊離校時說的,“離了二中更應該使勁折騰,否則顯得他們多吃虧。”
這話一直印在他們的腦海裏,並引以為榮。
老吊車許是歲數大了,話有點多。
“使勁折騰,別人愛咋說咋說,咱二中的都理解你!”
這些年,老吊車一直關注齊磊的新聞。
從當年的混小子,變成了能掙美國人錢的大企業家,老吊車心裏是高興的。
孩子們都長本事了!
同樣的,讓這些校領導滿意的是不單單闖出去一個齊磊,其他人也都挺爭氣。
像是偉哥、三冰子,二成子,宋小樂這一波人。
偉哥自不用說,北大的高才生。
單就三冰子那幾個,回回吊車尾的惹禍精,也在北廣闖出了名堂。
“當年就是你!!方冰!!還偷爐箅子!把你們十四班的爐子搭兩米多長,是不是你幹的?”
“後勤老師狀都告到我這兒來了,也就是不願意搭理你們,放現在看我怎麽收拾你!”
三冰子這個冤啊,“那是齊磊出的主意,和我沒關係!”
老吊車一甩膀子,“都不是啥好玩意!”
話頭一轉,“你們上的那個雛鷹班,是不是挺難進的?”
“我聽上一屆的學生說,那個班都是萬裏挑一吧?學啥的?新聞?”
方冰呲牙笑,“可不光新聞,我們主攻傳播學。”
“傳播學?”老吊車不太懂這裏麵的門道,畢竟是個中學老師,局限性太大。
“這玩意有用嗎?”
方冰,“可有用了!”
老吊車一笑,“有用就好,有用就好啊!”
齊磊在一旁看著老吊車和每一個返校的學生說話,五味雜陳。
老吊車越來越老了,可他就是不願意回家享清福,就想守著二中,他已經成了二中的圖騰。
當年開著吊車守護學生的故事已經成了傳奇,代表著這所學校的彪悍與無畏。
突然覺得,老吊車更應該進學史室。
拍個照敘敘舊,花不了多少時間,不到三點,就結束了。
老吊車和董副校長把這群孩子送到校門口,“滾吧!別忘了多回來看看。”
眾人揮手作別,信誓旦旦的說每年都會回來。
齊磊亦和方冰、宋小樂他們話別,約定過年前後一起再聚。
回去的途中,拐了一趟菜市場。
徐倩還挺奇怪,“怎麽想起買菜了?我可不給你做!”
她每次都說不給做,可是每次齊磊想吃什麽,都是她記得最清楚。
而齊磊卻道:“今天我下廚,做好了給咱爸送去。”
徐倩,“……”
抽的哪門子風呢?
……
說實話,齊磊的廚藝比徐倩好那麽一點點。
就很奇怪,這好像是東北人的優良傳統,男人普遍比女人會做飯。
回到家,齊磊炒了幾做葷素小菜,又從齊國君的私藏裏順出一瓶茅台,便拉上徐倩,美滋滋地去拍老丈人的馬屁了。
到了徐家,一進屋,發現人還不少。
老秦和孟副總顯然是從中午呆到了現在,其餘的還有在服務區見過的那個姓陳的處長,還有姓馬的教授,還有尚北的一些領導。
徐文良抬眼一看,是寶貝閨女和女婿,手裏還拎著飯盒,尤其是那瓶明晃晃的茅台。
登時眉頭一皺,“大老遠的折騰什麽?一會兒我去機關食堂對付一口就行了。”
他現在沒什心情滿足口腹之欲。
可是聽到其他人耳朵裏,你小徐就有點凡爾賽了哈!
市長財正林,還有農業局的付長河,不由自主地盯著那瓶茅台,心說,有個好女婿就是享福哈,這酒真好啊!
盤算著,徐文良不太喝酒,估計今晚都不會開封,那也不能讓他存下。
過年!過年非過來搜刮,幫他解決掉。
好吧,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私下裏的關係還是很隨意的。
殊不知,老秦也盯著那瓶酒,誰也不知道他想什麽呢!
而徐文良真不是裝,他現在沒什麽心情,都不等齊磊和徐倩搭話,“放廚房去吧,我們這談點事情。”
意思是,你們倆別打擾。
對此,齊磊很是乖巧。
把飯菜和酒放進廚房,便和徐小倩鑽進裏屋,“有事兒叫我,一會兒我給您熱了再吃。”
徐文良苦笑,看著兩個孩子進屋關門,方對眾人吐槽,“回到家就正事兒沒有,專門琢磨些沒用的,咱們繼續。”
大夥兒,“……”
我怎麽就沒有這麽一個“沒正事兒”的女婿呢?
羨慕嫉妒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