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廠長此時心中苦笑：不愧是搞傳播學的哈，這大帽子扣的，想摘都摘不下來。
你想啊，他可不是華宜、博納的那些老板，怎麽說也是體製內的幹部。
文化休克讓齊磊這麽一解釋，你不接著都不行。
而且，還沒法反駁。想辯論可以，但是人家是從專業的角度詮釋問題，你也得從專業的角度去尋找切入點吧？
這就好比愛因斯坦扯了一大段相對論，農夫就算不認可，你還還不上嘴。
當然了，老王不算農夫，也是學新聞出身，雖然沒齊磊對傳播學了解那麽深，但是也算內行。
可齊磊這個論點，內行也不太好反駁，何況是他這個扔了幾十年的二半吊子。
從董北國辦公室出來，老王整個人都不好了。
瞥了一眼八一廠鄭老，也是一臉的不待見。
吐槽鄭老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你問什麽【文化休克】呢？
隻是鄭老沒看見老王送他白眼球子，此時正在沉思。
“鄭老……鄭老？”
老王叫了兩聲，鄭老沒什麽反應。
也隻能訕訕的下了樓，心道：北廣這回可是凶嘍，弄不好內地電影產業都得變天！
……
變天，是很多人不想看到的。
說服所有人和你一起跳出舒適圈，還要直麵挑戰與困境就更難了。
就在老王砸巴嘴的同一時間，華宜的王總和其他幾個製作公司老板，也在討論今天上午的會。
“看不出來，北廣這回很強勢啊！”
“鬧不好，這個外行真的就能攪個天翻地覆。”
……
“瞎搞！這不就是典型的外行指揮內行嗎？”
……
“我現在就關心，那個小齊總說的什麽暈輪效果，還是效應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眾人議論紛紛，各自吐槽。
唯獨華宜的王總一言不發，默默地走著。
大夥兒也不打擾他，知道這位是有點麵子上掛不住了。
想想也是，別人發言的時候那姓董的老農民不跳出來，偏偏趕在王總發言的時候讓他下不來台。
有兩家公司的老總，還適當的開解一番，“唉！！囂張啊！”
“不過也沒辦法，誰讓人家小齊總底子夠厚呢！實力才是說話的底氣！”
好吧，這是搓火，不是開解。
不過，卻是事實。
近一兩年，國內的企業家，應該沒有人比這個小齊總風頭更盛的了。
連賣假藥的那個史某某，也要靠邊站。
這麽說吧，今年的胡潤榜，齊磊排第二。
三石公司借《傳奇》、博客網、導航網、盤古係統，還有網吧連鎖之勢，總估值已經達到了110億。
這還不包括分離出三石體係的30支付係統。
由於國資的注入，齊磊在30支付到底還剩多少股份，外人是很難預估的。
不過，有行內人士猜測，齊磊依舊是最大股東。
要知道，30支付幾乎撐起了國內的電子商務行業，估值不輸三石體係。
而除了三石公司和30支付，別忘了，還有暢想呢！
三石公司現在是暢想集團的第一大股東，持股過半，還是暢想控股的第二大股東。
經過王振東半年的梳理，暢想已經度過了難關，港股持續走高。
齊磊原本用幾十億收來的暢想股份，現在起碼翻了一到兩倍。
再加上神舟電腦，也有三石的股份。
所以，胡潤榜給出齊磊個人的財富估值是120億。
很多財經媒體預測，胡潤榜還是保守了，肯定隻高不低。
明年，最晚後年，齊磊登頂內地首富沒有懸念。
很多媒體把齊磊評價為內地百年不遇的商界奇才，有些媒體還誇張的將之喻為中國的比爾蓋茨。
然而，如果你隻把他當成一個商人，就大錯特錯了，這家夥有學術能力。
齊磊現在在北廣的地位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早就被人挖出來報道了。
北廣最神秘、最精華的一個班就在他手底下。
隻這一條兒，就足夠網上那些石頭粉兒吹半年的了。
更為要過分的是，他和官方那些千絲萬縷的聯係，使之成了一個誰也不敢動的存在。
可是問題來了，這世界要是有實力就沒人敢動，也就沒那麽多變化了。
尤其是，你小齊總掙你的錢，出你的名兒，別進我們這一畝三分地攪和啊？
你進來了，還要砸飯碗？
那就……
當然了，這幾個老板自己是沒實力和小齊總掰掰手腕兒的。
但是，他們能拱火！
“王總，別往心裏去，忍忍就過去了。”
王總沒說話，微微皺眉。
心道，誰都不是傻子，別想讓我出這個頭。
眾人見他不回應，知道是徒勞，不過也沒在意，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總不會錯的。
而王總這邊從北廣出來，上車回了公司。
一進辦公室，就見親弟弟小王總也在。
見他回來，“怎麽樣？不會真有大動作吧？”
華宜是兩兄弟一起做起來了，目前在國內地位超然。
隻見大王總苦澀地搖了搖頭，把情況一說。
小王總登時更蔫了，“北廣當這個出頭鳥，到底什麽意思呢？”
“是上麵真要動？可是為什麽又讓央視靠邊了？真要動，央視出來不比北廣更有力度嗎？”
大王總還是搖頭，“看不清，再觀察觀察吧！”
正說吧，電話響了。
“哪位？”
對麵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王總，是我啊！中午一起吃個飯？”
王總聽出對方是誰，隻是心裏有事，不太想應約，“改天吧，不太方便！”
對麵一聽，笑了，“王總這是遇到麻煩了啊！不過，我剛好有解決麻煩的辦法，王總有沒有興趣？”
大王總登時一皺黴頭，“你知道？”
對麵，“王總，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
※※※
下午的會，兩點才開始。
齊磊和董北國依舊大剌剌的進場，那叫一個有恃無恐。
剛坐下，董北國：“開始吧！”
按說，應該讓大王總把上午沒發完的言說完，然後其他代表發言。
可是，董北國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就是要磨一磨大夥兒的性子。
“接下來，讓小齊老師再給大夥普及一個傳播學的知識，【文化休克】！”
齊磊都覺得董大校長有點囂張過頭了，不過該配合還得配合。
剛要開口，卻是台下的大王總，突然出聲打斷。
“小齊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齊磊抬頭，“王總有什麽話要說？”
大王總聞言，誇張的臉一垮，“恕我直言，小齊總的學術能力真是讓人欽佩。”
“可是！”話鋒一轉，“咱們在座的，沒幾個學過傳播學，您說了一大通，我們也聽不懂啊！”
“大夥兒說，對不對！？”
眾人一滯，幾個老板都愣了。
隨之狂喜，看來，中午那些挑火的話，大王總雖然沒回應，可是聽進去了啊！這是要和小齊總對著幹了？
一聽大王總在挑火，登時呼應，沒得說。
“是啊！”有人接話，“上午那個什麽輪暈……”
旁邊有人打斷，“暈輪！”
“對對對！暈輪效應，咱們就沒聽懂。”
大王總，“你看看！”
似笑非笑地看著齊磊，“小齊總，您這個對牛彈琴啊！”
“聽都聽不懂，咱們也沒法領會北廣的指示精神啊？大夥說，對不對？”
大夥兒都懵了。
大王總不是這麽剛的人啊？怎麽這麽上頭？
這可是官方研討會，你這麽陰陽怪氣的，不太好吧？
不過……好事！
愛怎麽陰陽怎麽陰陽，鬧大了最好。倒黴的是大王總，又不是他們。
反而他們可以借機拱火、發表意見。
有人坐不住了，“對啊！小齊總繞了一大通，說的都挺有道理哈！”
“可是，我們都沒那麽大學問，都聽不懂啊！”
……
“我看小齊總就幹脆點，直說暈輪對咱們娛樂行業有什麽影響，講的明白點。”
……
“我看行！要真是傳播學對咱們娛樂產業有什麽深遠的影響，或者涉及到了國家的整體利益，那沒得說啊，我們讓路。大局為重嘛！”
“咱們就看大局，什麽經濟效益、市場什麽的，靠邊站就靠邊站了，我們的買賣雖然沒有小齊總大，不過也是有格局的，也想當當這個……有擔當的企業家嘛！”
……
這是拿齊磊和柳紀向辯論的那場拔高調呢！
齊磊眯眼看著鬧哄哄的場下。
董北國那邊剛要接過話頭控場，卻是被齊磊攔了下來，任由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的失控。
等大夥兒都說夠了，這才似笑非笑地看著大王總，“既然聽不懂，那王總倒是說說，怎麽才能聽懂呢？”
“要不，咱不講傳播學了？這會也別開了？”
“誒！！”大王總一聽，趕緊止住話頭兒不讓齊磊說下去。
不開了？不開了他就完蛋了。
“小齊總可別誤會，我們沒有搗亂的意思。”
一眾老板登時附和，“對對對，可不是搗亂。”
大王總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小齊總說的這些對於我們這些外行來說，真的有點困難。”
“所以，我想找個內行來做顧問，可以吧？”
齊磊再次皺眉，“顧問？”
大王總，“對啊！傳播學我們不懂，那就找個懂的來給大夥兒參謀參謀，這不很正常嗎？”
假模假樣的一笑，“小齊總，董老，不會有異議吧？”
這話說的董北國都笑了，心說，這是要找個行家來打擂台？對著幹？
你找著！
國內最牛的傳播學專家有一半在北廣，就是這麽霸氣。
而沒在北廣的那一半兒，也都和北廣有關係。
說句不好聽的，北廣就是國內傳播學的絕對權威，你找誰來咱也不怕啊！
“嘿嘿。”卻是大王總呲牙一笑，“找個國外的專家，董老沒意見吧？”
“……”
董北國一驚，國……國外的？那還真不好說了。
要知道，傳播學起源還是在西方，理論架構也是西方學術建起來的。
所以，國外要是真來個牛人，還不太好說了。
這就好比中午在辦公室，齊磊的文化休克，北影廠老王找不到反駁的切入點，但要是真來個大內行，那就不好說了。
社會科學理論沒有一個是絕對嚴謹的，很容易讓內行用專業駁斥專業。
如果真發展到在傳播學一塊兒兩邊爭論不休，各說有理，這個局麵顯然不是董北國想看到的。
不由看向齊磊。這事兒你比我在行，你怎麽看？
隻見齊磊也是眉頭緊皺，你別說，他還真有點虛。
這個年代，甚至二十年後的那個時代，真正的傳播學大牛人都是國外的。
他應用的這些理論，也都是西方傳播學學者總結出來的。
比如他提出來的【社交貨幣】，這位牛人可是在世的啊！
真拉過來一個，在理論上，齊磊就不占優勢了。
如果大王總再精明一點，拉一個不但理論牛，而且還懂一點中國國情的，很容易結合國情，把這事兒徹底攪和黃了。
“王總，想請哪位國外的學者來當顧問呢？”
隻見大王總一笑，“這個嘛……我就是一個提議，臨時的。”
“哪知道找誰？”
齊磊聽罷暗道，臨時的？不太可能。
而王總下麵的一句話也驗證了齊磊的猜測，“找誰咱還不知道。”
“不過，肯定給找來。我有位朋友在斯坦福有些人脈，那邊請個人過來還是沒問題的。”
“……”
“……”
“……”
這就……挺嚇人的了。
斯坦福啊！
大名校，牛人無數！
一眾老板驚喜異常。
大王總這是出殺招了啊！斯坦福的傳播學學者是你小北廣能應付得了的嗎？
連董北國都有點被鎮住了，斯坦福？
別說一個齊磊，把廖凡義、陳興福那幾個都加上，也不一定夠吧？
……
下午的會，被大王總這麽一鬧，也就不了了之了。
已經架在那兒了，董北國和齊磊不可能不同意人家找顧問。
現在研討會暫時休會，等大王總的顧問一到，好好和齊磊“探討”一下【暈輪效果】，還有根本就沒講出來的【文化休克】。
那麽問題來了，上午還臊眉耷眼的大王總，而且明確的不想當出頭鳥，怎麽一到下午就換了一個人呢？
原因……全在中午打電話的那個人！
那個人把大王總約出來，也不磨嘰，“齊磊和我們有一些分歧，而且恩怨很深。”
“他的動向我們很關注，知道你們在開會，也知道開會的內容。”
“所以，我們願意幫助大王總度過這個難關。”
大王總起初還很猶豫，可是分開之後，沒過半個小時他就想通了。
“我接受你們的幫助！”
對麵，“哦？王總怎麽想通了？”
大王總，“飯碗都快被砸了，還有什麽想不通的？放手一搏吧！”
對麵，“王總是明白人。”
就這樣，對方真的就是手眼通天，提供了一位斯坦福的傳播學大牛人。
……
晚上，齊磊這邊也在撓頭，“誰啊？斯坦福出來的，應該水平不低吧？”
旁邊的老秦支著下巴，倒是淡定很多。
“等消息吧，應該很快就知道是誰了！”
正說著，董北國推門進來了。“壞了壞了壞了！！”
二人起身，“怎麽了？”
董北國，“咱查著華宜請的是誰了！”
齊磊，“……”
老秦，“……”
好吧，齊磊詢問地看了一眼老秦，什麽情況？你都沒查出來，讓董大校長查出來了？
老秦麵上也有點掛不住，這……說不過去了啊？
結果，董北國也沒裝高深，和老秦他裝不著。
“別琢磨了，湊巧這個人就在國內，下午接受了一個專訪，正好是咱北廣出去的記者。”
“專訪的時候，透露接下來在國內的行程，就是受華宜之邀參加一個研討會。”
老秦一聽，這才鬆了口氣，差點砸了招牌。
“誰啊？”
卻是董北國看著齊磊，“這回你麻煩大了！”
齊磊皺眉，董大爺可不像開玩笑。
“怎麽回事？”
董北國：“你的老對手，德盛的人！”
兩人一聽，“德盛？”
老秦登時反應過來，“因為【德盛高華】！！”
德盛高華就是原來柳紀向和德盛聯合成立的一家金融機構。
原本德盛是可以控製這家公司的。
可是，齊磊收購暢想，先是以奇石公司的名義入股了德盛高華，成了聯合股東。
後來收購暢想成功，連帶著掌握了暢想在德盛高華的股份。再加上奇石的那一份，於是齊磊反而成了德盛高華的最大股東，德盛銀行靠邊站了。
那可是德盛多年來在國內的金融布局，被齊磊鳩占鵲巢，能甘心才怪。
“就說德盛不會善罷甘休，原來把力氣用在這兒了？”
笑看齊磊：“小石頭，你得罪人太多了！”
齊磊卻不理老秦，依舊問董北國，“我關心的是請的是誰！”
隻見董北國表情更加嚴肅，“德盛出手了，能是小人物嗎？”
齊磊，“很厲害？”
董北國，“很厲害！”
“斯坦福傳播學與社會學的權威，上一界美國大選的差一點翻盤那位，就是他操作的！”
“競選顧問，如果那位獲勝，他就是國務卿。”
齊磊：“……”
老秦：“……”
這回真嚇著了，牛過分了吧？
齊磊黴頭皺的更深，“不至於吧？這麽點事兒，這種人物都請過來了？”
董北國，“還不止這些呢！”
“這個人是德盛的高級顧問，曾經運作過德盛好幾次全球性的企業公關。”
“據說在全美的傳播學術界能排進前十。”
“對了！”董北國想起點什麽，“你的那個小兄弟，吳寧，應該也在上他的課，教材都是他編的。”
齊磊，“……”
坐回座位，這回碰上硬茬子了，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突然拿起手機，老秦一見，“幹什麽？”
齊磊，“給吳寧打個電話問問。”
多一點了解總沒錯。
老秦這事兒幫不上忙，也隻能由他。
齊磊卻是號碼拔了一半兒，抬頭看董北國，“對了，叫什麽名字？”
董北國，“列維斯坦！！”
齊磊這麽都拔出去了，“列維斯……”
突然一頓，“叫什麽玩意？”
董北國，“列維斯坦啊！”
靠！
齊磊又把電話放下了，與老秦對視，“踏實了！”
老秦一聽叫列維斯坦，不由感歎，“這還真是個高手高手……高高手！”
有點懵：“他還來？百折不撓？”
董北國：“？？？？”
你倆說啥呢？
咋不著急了呢？
列維斯坦啊！
斯坦福出來的啊！
很厲害的！
“怎麽回事兒？”
齊磊，“沒事兒，自己人！”
董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