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站長其實是很不想被當做苦力來用的，人家正和幾位女作家打的火熱，今天已經約好了**舟水上，暢談文學與人生。
多有格調？多有氛圍？
結果，卻被齊磊強拉硬拽地飛馳在黃土路上。
“齊老板！”寧站長陰陽怪氣，“這種事兒，哪是我這麽一個文人應該操心的？”
“俗氣！！隨便找個人就辦了唄？”
齊磊都懶得搭理他，“賠的褲衩子都當的選手，就別假清高了行嗎？”
寧站長：“……”
“賠的褲衩子都不剩……”這已經成為今年最熱的網絡熱詞之一了。
寧站站很無奈。
卻是齊磊又道：“露臉的事兒，你還推辭什麽？”
寧站長，可是我不想露臉啊！
……
另一邊，陳木昆還在和衛光明相互吹噓。
衛光明借著與陳木昆的熟絡，展示著自己寬廣的人脈。
而陳木昆則是借衛光明的嘴，向曾經的老師，還有未來的投資對象，顯示著優越感。
而章南……有些傷感。
她能理解像衛光明這樣的奸猾商人，卻有點接受不了自己曾經的學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從陳木昆從車上下來，從他第一眼看過來的眼神，章南就知道，她想錯了。
曾經很老實、安靜的一個小孩，已經不是從前的樣子了，他是不會為二中捐款。
事實上，接下來也驗證了章南的判斷。
在帶著陳木昆參觀二中校園的時候，他隻字不提資助的事情，而是一直在和衛光明說著不著邊際的大話。
“國內的應試教育還是太刻板了，我認為，教育的未來還得是資本的介入。”
“走商業化運營的路線，實現產出和盈利，而不是靠國家撥款來維持活力。”
“隻有商業化運營，才會讓教育形成產業規模，從而因為資本的逐利性而獲得動力，自行上升。”
“否則，老師拿著死工資，端著鐵飯碗，誰還認真教學生？你看現在的學校，哪個不是死氣沉沉的？”
滿口的資本、商業、逐利。
對此，章南也隻是笑笑，不於反駁。
因為沒有意義。
章南從來不做沒意義的事情，不會像少男少女一般為了一個觀點而爭的麵紅耳赤。
她也會講道理，但是隻講給能聽得進去的人聽。
至於陳木昆，現在對他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但是，衛光明可不是這麽想，出於商業互捧的原則，在一旁連連點頭稱是。
“陳總還是有遠見的啊，現在的教育確實讓人一言難盡！”
“不過……”話鋒一轉，“該支持還是要支持的啊！”
大嘴一咧，“這不，剛剛答應了捐給二中五十萬，也算是盡一份綿薄之力了。”
陳木昆一聽，登時皺眉，衛光明捐錢了？
這個信息可不是他願意聽到的。
衛光明都捐錢了，那他這個章南的學生，要不要捐？
陳木昆有種被衛光明無意間架起來的味道。
當然了，衛光明也是在顯示自己的慷慨，而且，他是沒看出陳木昆不會捐錢的。
而從他各方麵得到的信息來看，章南學生的，特意來一趟尚北，種種跡象表明，陳木昆是要捐錢的。
他現在有意無意也是在表達一種親近。
可惜，拍馬屁拍到馬腳上了。
一般情況下，陳木昆隻有兩種選擇：
第一，假裝沒聽見，這是普通人的應激反應。
第二，被架在這兒了，沒辦法了，多多少少放一點血，捐個十萬八萬的，對他來說真的不是大問題。
這是陳木昆這種好麵子的“成功人士”的應激反應。
但是，陳木昆這個人可不僅僅是好麵子，他還有點扭曲，有點……
有點變態！
當衛光明說他要捐五十萬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尷尬，第一反應是不能讓他捐。
是的，我不捐，誰也不能捐！
此時，經過短暫呆愣之後，訕訕一笑，“衛總真是一片赤誠啊！為了教育事業殫精竭慮，精神可嘉啊！”
衛光明哈哈大笑，心裏卻道，沒特麽小賣部和食堂的生意，我精神可嘉個屁！
卻聞陳木昆話鋒一轉，“不過……”
笑看章南，“章老師，您是知道我的，說話比較直，要是有什麽冒犯的地方，您別太在意哈。”
說完，才對衛光明道：“捐一點錢就能解決應試教育的問題嗎？我覺得毫無作用！衛總這個錢，用的不是地方。”
這話說的衛光明都愣住了，啥意思啊？你不也打算捐錢嗎？
卻是陳木昆繼續道：“說心裏話，我原本也打算捐一點，支持一下老師，支持一下教育事業的。”
“可是，想了又想，這不是在幫教育，這是在害人啊！”
“明知應試教育弊病百出，還要去助長氣焰，我們都是罪人啊！”
陳棍同誌已經徹底成神棍了，話都沒法聽了，飄的不行。
“所以，章老師，真的對不起，這個錢，我不能捐。”
“我希望把我的錢用在有意義的地方，比如你們尚北的那個育才教育機構。我覺得那才是出路，才是未來！”
“所以，就在剛剛，我已經決定拿出一百萬的資金，為育才做一點事情。他們現在條件很艱苦，急需改善教學環境。”
“我認為，那才是真正的投資教育！”
說到這兒，陳木昆看向衛光明，“衛總，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投身教育事業？育才的校長和我關係還不錯，應該很願意衛總加入他們的融資項目。”
自信滿滿的一笑，“相信我，回報率高到你無法想象！”
衛光明：“……”
媽了個巴子的！衛光明差點爆粗口。
說實話，這事兒衛光明幹不出來，算是長見識了。
看了看陳木昆，又看了看章南，無語了。
這叫啥？這叫純純正正的白眼狼！
可是，出於商人的本能和圓滑，衛光明沒表態。
隻是尷尬地笑了笑，說回頭細聊，當然，他也沒說不捐錢的事兒。
真得細聊，投不投的，另說。
衛光明是個奸商，但正因為如此，所以他不蠢。
這麽個股東，就算再賺錢的買賣，也得掂量掂量。
而章南卻沒有太多的反應，依舊保持著表麵的平靜。
隻是心裏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拉來一個衛光明，現在看來卻是要泡湯了。
笑嗬嗬地對衛光明道：“沒關係的，衛總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也許木昆說的是對的。”
這話反倒讓衛光明有些無所適從，有點不好意思了。
而正在這時，二中的鐵柵欄外，駛來一排車隊，揚起陣陣塵土。
此時二中的大門沒關，車隊直接開進了二中校園，在主樓門前停了下來，引得正在校內參觀的幾個人紛紛側目。
章南皺著眉頭，這排場著實不小。
兩台皇冠、一台紅旗、一台捷達，還有一輛大巴車。
此時，一個很精神的小夥兒從第一輛車上下來，正挺直著腰板，打量著二中的全貌。
遠遠看到，有些似曾相識。
章南不得不讓老董校長過去看看，別又是上麵下來檢查的。
好吧，這麽大排場，多半就是檢查的。
可是，老董校長顛顛的過去，隻見他和那年輕人說了幾句話，轉身就回來了，而且還是一路小跑。
“小章，快點快點！說是認識你，帶人來參觀一下二中，可能……可能……”
老董一臉的驚悚，“可能是要捐點錢！？”
“嗯？”
這下章南也不淡定了，對衛光明和陳木昆說了句抱歉，趕緊也往主樓那邊趕。
而陳木昆登時眉頭大皺，下意識地和衛光明跟了上去。
結果走了沒幾步，衛光明一個急停，腳步放緩。
媽的！晦氣！！看到“熟人”了。
隻見三石公司的老板齊國棟，還有市場部的周桃都來了。
而那個搶了他總代理，就把店開在他隔壁的那個老耿頭兒也在其中。
這特麽的！衛光明有種想掉頭就跑的衝動。
可是，陳木昆在呢，王興業也盯著呢，真不好跑。
隻能硬著頭皮過去，還刻意往陳木昆身後躲了躲，怕讓人注意到。
……
※※※
帶隊過來的不是齊國棟，也不是南老，更不是耿大爺，而是三石係資曆最淺的寧站長。
至於為什麽是他？
原因也簡單，當章南來到眾人麵前，別人她都不認識，唯獨認識寧站長。
“陳作家？怎麽是您？”章南馬上熱情的打著招呼，主動伸手一握。
這不是昨天和齊磊一起吃飯的那個人嗎？
弄的寧站長得兩手去接，還得彎著腰，心說，我說我不來吧！這特麽老板的丈母娘，是那麽好應付的嗎？
態度比章南還恭敬，甚至彎著腰，“章校長，又見麵了！”
說著話，還和章南身邊的老董校長握手，“陳千寧……您好您好您好！”
章南看著他的怪異行為，一臉疑惑，又看了看那麽多車，那麽多人，“陳作家，這是……”
寧站長馬上道：“是這麽回事，昨天不是和齊磊，還有倩倩，我們一起吃飯嘛，還碰到了章校長。”
“正好席間聽齊磊說二中遇到了困難。”
“正好我們這邊有一個教育資助的項目。”
“正好今天大夥兒都有時間，就正好來看看。”
章南聽的雲裏霧裏，哪來這麽多正好？聽著一點都不真實呢？
“陳作家不是網絡作家嗎？怎麽還有這樣的人脈？”
“哦哦！”寧站長趕緊又道：“正式向章校長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文學網首席執行官。”
章南：“……”
想了想，“知道，你們有個小說，什麽什麽接觸的，讓不少學生著了迷！”
“呃！”寧站長尷尬，“不重要，不重要！”
那邊，陳木昆眼珠子沒瞪出來，啥玩意啊？怎麽跑這兒來了！？
而寧站長還沒介紹完呢，一指齊國棟，“這位是三石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的執行總裁。”
章南：“……”
陳木昆：“……”
衛光明：“……”
再指周桃，“三石公司市場部總監。”
章南：“……”
然後是南老，“三石係統研發中心的南光虹院士。”
老耿大爺，“暢想電腦、世和谘詢的龍江總代理，耿長海。”
衛光明：“……”（那原本是我的！！）
還有大巴車上下來的十幾個人，“這些是三石公司的網吧業主，也都是愛心人士。”
章南有點懵，這麽大的排場，就因為齊磊在飯桌上的一句閑話？
我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