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襪2.5元一雙？就比她的進貨價高那麽一點點。再算上路費和運費，就得賠錢。
玩呢啊？會不會做買賣！？
而那一家三口看隔壁賣的這麽便宜，是鐵定不會再回看大娘一眼了。
蹲到齊磊的攤位前，先是拿起球襪好好看了看，扯了扯。
齊磊則是細心招呼著，“質量您放心！回去不滿意，拿回來包退包換。”
那家男人一聽，登時放心。放下球襪，又看了看別的，最後來了句，“咋這便宜？”
齊磊答，“廠價直銷！”
“哦。”男人明白了，“那確實有實惠哈！”
無論是1998年，還是2018年，廠價直銷，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都是最牛的促銷標語。
男人就這麽悶頭挑著，而女人則盯著擺在後排的一溜高端貨。
指著其中的一雙絲襪，“這個多少錢啊？”
雖然沒寫價格，但人家也明白，那是好東西，不可能五塊錢三雙，便宜不是這麽占的。
齊磊：“這個18。尼龍的，不是真絲，但是大品牌，質量絕對沒問題，姐可以打開一雙看看質量。沒事，不買也沒關係，反正我也得有樣品。”
女人一聽，還挺高興，18塊對普通人家來說也不算小錢了，不敢隨便買。
真就拆開包裝好好看了看，確實不錯，就拿在手裏不放下來了。
那邊大娘眼瞅著這是要買的意思，都要急哭了。
長不長腦子？你還真想買？買我的啊！我才賣十五，還能講價呢！
也許是大娘的碎碎念起了作用，女人拿在手裏，也隻是考慮，最後還是沒買，18塊錢有點舍不得。
最後，一家人給孩子買了兩雙球襪，夫妻倆又拿了兩女襪一雙男襪，因為價格都一樣，五塊三雙。
而且，在大娘那一門心思砍價的一家人，這回很是痛快，十塊錢一分沒講，提都沒提就痛快付錢了。
這讓大娘稍稍鬆了口氣，心中大罵，十塊錢賣了五雙襪子，賠不死你們，一幫敗家玩意！
但是，讓齊磊這麽一攪合，她的襪子生意那就沒法做了。
那麽大一個牌子在那擺著，誰看不見？這才是真正的賠本賺吆喝，大娘是萬萬不敢這麽幹買賣的。
但是，她這邊沒了襪子生意，可是齊磊那邊人卻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隻能說，圖便宜的顧客有得是，沒一會兒工夫就擠不下了。
都在那挑，看質量沒問題，不是唬弄人的偽劣商品，也便紛紛付錢交易。
開始大娘還一邊盯著，一邊幸災樂禍：賠死你！賠死你們三個小王八蛋！
但是沒過多一會兒，高端貨居然也有人買，把大娘氣的啊，臉都綠了！
心中哀嚎，我這比他那便宜，質量也不差，咋就沒人問呢？你來你來，你來啊！
他那普通襪子賣的的確便宜，可那些高端貨一點不便宜啊！傻不傻？
正心裏罵著，咦……？又賣一雙！！
嚓！大娘不平衡了，心理落差太大，這麽一會兒就賣兩雙了。
然後……
又賣一雙……
又賣兩雙！！！
大娘想上吊了，生活毫無光彩。
也萬幸她這不光賣襪子，還有其他小商品，不然非讓齊磊擠兌死，馬上就得換地方不可。
而齊磊那邊，隨著人越來越多，齊磊一個人已經照應不過來了，鵪鶉一般的唐奕、吳寧硬著頭皮也得上去幫忙了。
隻不過，當唐小奕接過客人給的五塊錢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並不是因為丟人，而是……那種感覺說不上來。
他立誌要啃老唐一輩子的老，是打定主意隻管花錢，不管掙錢的。
但人生中拿到第一筆靠自己掙的錢，說心裏話，感覺說不上來，真說不上來！
別看就五塊錢，可和從老唐手裏接過一打老人頭的感覺，完全是兩回事。
唐小奕熱血上湧，全身燥熱。
好吧，那是捂的！
天漸漸黑了下來，因為齊磊有意挑了在路燈下麵的位置，所以不用考慮照明的問題。
附近的這片區域，除了斜對麵的一個瓜農的西瓜車，就屬他們的襪子攤最為火爆，引得左右商販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刻薄的會說，挺精神的小夥兒，咋就不好好上學幹這個呢？
更多的則會感歎，“看這小夥兒，真帶勁呐！”
此時的唐小奕和吳小賤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黑燈下火的，帶墨鏡哪幹得了活？早就摘了，外套也扔在身後不管了。
熱！幹活熱，天也熱！
雖然主要還是齊磊在前麵應付客人，但收錢拿貨整理攤位這些事兒，也夠他們忙的了。
那感覺……賊通透。
而在不遠處的街邊，一對老倆口兒透過人潮，默默地看著齊磊那邊。
有的商販不難發現，這對兒老人在那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了，一直盯著襪子攤那邊就沒動過窩。
此時，齊奶奶扶著齊海庭，“回去吧，有啥可看的？人不少，錢掙不著！”
老奶奶絮叨半天了，人是不少，便宜也真便宜，可上哪掙錢去？純粹瞎搞。
“成剛和連山都猴精猴精的，咱家國君也不差。可你看這仨傻小子，不是做買賣的料！”
齊海庭卻是眼珠子一瞪，“你懂啥！？掙不掙錢那都叫本事！”
老爺子是揣著不放心來的，現在卻是比誰都高興。
在他眼裏，他大孫子都要上天了。
掙不掙錢的怎麽了？才十六歲，怕不掙錢嗎？
十六歲怕的是你連將來的事兒都不想，都不敢！
在他眼裏，石頭能拉下這個臉，那就是本事。
“這點比他爹強多了！”
齊奶奶一翻白眼，“你大孫子就是好行了吧？走吧？回吧！”
齊海庭沒搭理，又看了一會兒，這才背著手，“回！”
此時，夜市的人很多，甚囂塵上，哥仨無緣得見齊老爺子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
然而多年後，人們問起三人，他們從哪裏開始，在什麽時候的那一刻，他們會驕傲地說，“98年……襪子攤兒……十六歲！”
十點多開始，夜市的人漸漸少了起來，這年頭不像後世，夜市能開到後半夜。平常人家睡覺都早，過了十一點，街上連人都見不著幾個。
商販們也開始陸續收攤，小哥仨也直到這個時候才得了一點閑。
這才發現，T恤都濕透了，全是汗。
吳小賤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著腿，跟做夢似的。
抹了一把臉，沾在嘴唇上的汗液又苦又鹹。
至於想法、感悟……
沒啥想法，更沒感悟，就一個念頭，“石頭，咱收嗎？”
“收！”
齊磊一聲令下，唐奕和吳寧如蒙大赦，吳小賤從地上彈起來，三下五除二把攤子收了個幹淨。
臨走前，還不忘和隔壁大娘說再見。
嚓，哥多有禮貌的孩子！
但是，最後又熱心腸地補了一句，“大娘，明天換個地方吧，生意難做啊！”
打大娘氣的沒背過去，熊玩應，你等著！
她這一晚上，基本就沒賣什麽襪子，生意大不如前。
……
哥仨可以說是披星戴月，推著車子，回到齊磊爺爺家。
頭天齊磊就管爺爺要了大門鑰匙，怕回來晚，打擾老爺子。
結果，躡手躡腳地進院一看，爺爺奶奶都沒睡，坐屋裏看電視呢！
給哥仨的理由是，睡不著。
這讓齊磊很是奇怪，要知道，爺爺自打手術之後，九點前，奶奶一定得把老爺子摁上床，不許他熬夜。
怎麽今天都快十一點了還沒睡？
也不多問，囑咐老爺子趕緊休息，便急匆匆的退了出來。
回家的路上，哥仨騎著車，飛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唐奕和吳寧一改從前的鬧騰，一句話都沒有。
齊磊知道沒話正常，兩人沒那麽快接受，今天也是被逼的沒辦法，還需要一個過程。
但是沒想到，騎在最前麵的唐小奕突然嗷的一嗓子，撕心裂肺地嚎叫出聲，整條街都得讓他吵醒。
他那剛喊出來，吳小賤也跟著嘶吼，嚇了齊磊一跳。
這哥倆，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