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什麽神仙地方!?

胡正勳就奇了怪了,怎麽啥人都有呢?

說實話,來之前,他倒是想對齊國君以及涉事人員有一個詳細的了解。

可是,他沒法了解。

幹部檢查室的權利是很大,接受舉報、核實立案,全在他胡正勳的職權範圍之內。

可是正因為如此,他的權力也沒那麽大。

畢竟是紀委最敏感的科室,胡正勳盡量不動用權力。

核實環節,也不能把事事都了解清楚,否則你讓後麵接手的調查室就沒法展開工作了。

但是,問題來了,我不調查,你們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吧?整這麽大個雷嚇唬誰呢?

心中大罵,“舉報人,我去你大爺的!”

真特麽孫子,你倒是搞清楚狀況,再舉報啊?

此時此刻,胡正勳頗有幾分下不來台的感覺。

想想也是,能下得來嗎?之前還高高在上,一副給我老實交代的架勢。結果人家不搭理你那一套,讓這老哥仨砸的啊,北都找不著了。

這讓胡正勳突然有些警醒,我以前做工作可不是這樣兒啊,好像被章南帶跑偏了!

……

老胡是老調查員了,不管是有問題的幹部,還是沒問題的幹部,也不管最後是立案,還是還了清白,對胡正勳幾乎沒有個人的看法。

可以很自豪的說:在這個工作崗位上,他還沒出過問題。

秘訣就是:得體,客觀。這是最基本的素養。

可是,尚北這兩趟調查,胡正勳發現,得體這兩個字已經讓他扔到姥姥家去了。

想想他第一次見章南的時候,即便已經認定小地方的小學校不出問題很難,這個女幹部多半是逃不脫的,可依舊對章南態度很好,很客觀。

再後麵,即便查出了問題,也有心拖延。

其實,這也是一種周到,畢竟穩得住才不容易出錯。

可是,從他在徐家見過章南之後,就好像換了個人。

他好像從那次談話開始,似乎就沒那麽得體了,他似乎被章南激怒了?

然後一路過來,越走越偏,以至於麵對三個商人已經開始盛氣淩人了。

胡正勳有點難堪,工作都沒法開展了。

唐成剛一看,把胡正勳的窘境猜出了個大概,哈哈一笑,“胡科長,您千萬別誤會。”

“我說這些,真的沒有拉關係的意思,更沒有拿親爹壓您的意思。活了半輩子,還從來沒在親爹那借過力,又怎麽會去巴結一個書記呢?”

“老爺子知道,會打斷腿的。”

胡正勳:“……”

唐成剛繼續道:“正常的程序我們都了解,您該怎麽辦就是怎麽辦!我們財務室的大門,工廠裏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向胡科長開放。”

“說實話,您大張旗鼓地來了,不查都不行嘍,得還我們老百姓一個清白!”

胡正勳聽罷,雖然依舊尷尬,可是卻是輕鬆不少。

連連點頭,說出一句,“是我們工作不到位啊!”

這不是認慫,而是感歎,有兩層意思。

一方麵,該查還是要查。因為幾句話就不查了,那胡正勳就是個草包,工作也就不到位了。

另一方麵,也表達了他個人的情緒,是一種隱晦的道歉。

態度有問題,也是工作不到位。

胡正勳也是磊落,錯了就是錯了,是自己把情緒帶到工作裏了。

對此,唐成剛自然也聽得懂他話裏的意思,坦然接受,“工作需要,我們能理解。”

也是兩層意,第一隨便你查,這是工作需要。

第二,道歉接受了,這事我們理解了。

這就是底氣,不卑不亢。

此時,唐成剛真誠重申:“真的沒有為難您的意思,隻是逼得我們不得不把上一代人拉出來撐個場麵,丟人了啊!”

至此,一場頗為尷尬的約談就算定下了基調。

雖然依舊要調查,可是氣氛,還有胡正勳的態度,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來時氣勢洶洶,現在和和氣氣。

雖然還是要查,但是態度不一樣,結果也一定不一樣,事情的走向也可能不一樣。

胡正勳還沒意識到,唐成剛挖了兩個坑,而且這兩坑可都不小。

……

接下來,就是正常的問尋流程。

齊國君就在門外,其實並沒有走,隻是把這種事交給唐成剛處理。

他也不是不能說,但是沒有唐成剛說出來有力度,有效果。

兩邊氣氛融洽起來,他就順理成章的回來了。而且,齊國君這回很是配合,語氣也不生硬了。

不用胡正勳多問,就把他為什麽能拿到副食廠的承包權,原因是正好趕上了中央陳副部下來調研,徐文良爭取到了農業試點的名額,有心發展地方糧企的契機。

還有和徐文良到現在隻碰過一次麵的事情,詳細和胡正勳說了一遍。

包括那天在福臨酒店,見董戰林,還有之後兩個人以家長的身份喝了一頓酒,說了一些話,齊國君也沒有隱瞞。

一字不落,全都說清楚了。

這讓胡正勳又有了一個台階下,也完成了工作。

當然,老齊也不沒安什麽好心,接著唐成剛的坑,挖的更深了。

總之,整個過程胡正勳還挺滿意,這三位是難得的實在人啊,要是換了一般人,到唐成剛自爆身份那一刻,基本就僵住了。

能繼續下去,說明人家真的坦**。

如唐成剛所願,最後胡正勳提了個要求,要派兩個人在蓮花集團呆幾天。一是確實要核實一下賬目,包括他們的個人財產出入。

畢竟涉及到一把手,還是要查的。

隻不過,態度上不一樣了,胡正勳打著哈哈:“三位也知道,我這就是個得罪人的工作,還請你們理解。”

對此,老哥仨當然理解,你不查都不行,查完了,我還得找人去宣傳呢!

然後……

然後胡正勳從老哥仨那出來就掉坑裏了。

……

※※※

唐成剛挖的那兩個坑,一個是明坑,一個是暗坑。

明坑是:胡正勳這個負責調查的科長的判斷。

這是一個因果關係。

現在看來,如果情況屬實,那齊國君就是沒問題的,進而徐文良在這件事也是沒問題的。

那別的事情呢?最大的問題都已經不是問題了,其它那些還是問題嗎?

此時,胡正勳對整件事的感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來之前,他不確定徐文良有沒有問題,但是愛人章南已經出問題了,他是傾向於徐文良有問題的。

再加上章南的極為不配合,讓他更加的情緒化,更認定徐文良有問題。

可是,來老哥仨這之後,他的直覺告訴他,徐文良可能沒問題,而且,章南的問題可能也不是問題。

可別小看這微妙的一點轉變,會極大的影響他的調查取向,甚至最後的結果。

第二個是暗坑。

唐成剛為了自證清白,提到了一個人——孟忠漢,也就是胡正勳的領導。

隻是輕飄飄的提了一嘴,而且是在被胡正勳逼的沒辦法,帶著情緒提的。

可是於情於理,於公於私,胡正勳都不可能記不住這個關鍵的信息。

從老哥仨那出來之後,胡正勳就在琢磨這個事兒,你說你提一嘴孟書記幹什麽?

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會不會和孟書記再提一嘴今天這個事兒啊?

思前想後,還是別瞎琢磨了,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應該和孟書記通個氣。

回到尚北紀委的臨時辦公點,胡正勳就把電話打到了省裏,找孟書記。

電話接通之後,“孟書記,我是幹部監察室的小胡啊!”

電話那邊的孟忠漢自然是知道他的,“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胡正勳組織了一下語言,“最近我們接到舉報……”把大概的情況和孟忠漢說了一遍。

孟忠漢是知道胡正勳到尚北去了的,但是不知道徐文良的問題上有齊國君的牽連。

現在胡正勳一說,孟忠漢才算徹底知道。

電話裏,孟忠漢很是意外,“齊國君提我了?”

語氣有點怪,似乎很驚訝,讓胡正勳一滯。

什麽意思?孟書記和齊國君不熟?或者根本就不認識?否則不能是這個語氣啊!

又有點不確定了,趕緊道:“不是他提的,是一個叫唐成剛的人說的。”

“唐成剛?”孟忠漢語氣更是玩味,聽的胡正勳心肝兒都擰一塊兒了,特麽的!不會讓三個奸商給忽悠了吧?

卻不想,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孟忠漢沒忍住,突然很是惡趣味地冒出一句,“你倆也有用得著我的時候,哈!”

胡正勳臉一黑,明白了,這不是不熟,而是太熟了。

用到您一回,您至於這麽興奮嗎?

對麵的孟忠漢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清了嗓子,以示掩蓋。

其實,不怪孟忠漢失態,實在是太意外了。

齊國君對孟忠漢來說,可不是簡單的認識而已。

當年,齊海庭的第一任愛人去世,留下幾個孩子,而齊海庭正狠抓尚北的道路建設,天天就住在工地上。

當時是局裏的人替老局長照顧孩子,孟忠漢那時剛參加工作,照顧的最多,拿齊國君當弟弟看。也是最操心他。

這麽多年,齊國君一直就是個臨時工,孟忠漢一直想幫忙,可是一來老爺子不讓,二來齊國君自己也倔,不用他。

其實沒什麽原則問題,以齊國君的能力,競聘到哪個單位都是一把好手。

可人家就是不用!

這回好了,到底有用得著我的時候吧?

隔著電話對胡正勳道:“小胡啊,這麽和你說吧,齊海庭同誌的十一個兒女,沒有一個是通過他這個父親進到體製內的。”

“齊國君一年前還是尚北糧庫的一個臨時工,他要是想走關係,也不用等到現在了。”

胡正勳:“……”

孟忠漢,“當然了,你該怎麽查就怎麽查,不要因為這些影響了判斷。”

“隻不過……”說著說著,孟忠漢自己都笑了,“誰啊?能舉報到齊國君頭上?那可是個老實人啊!”

胡正勳還想問誰呢!特麽的,這不給我坐蠟嗎?

馬上到,“這回是匿名舉報,我們不知道是誰。但是……”

“但是什麽?”

胡正勳,沉吟片刻,“走訪的過程中,齊國君提到這麽一個情況。”

說著,胡正勳把那日福臨酒店和董戰林接觸,隨後和徐文良兩個借孩子的飯桌談話的事兒,和孟忠漢說了一遍。

“我覺得,如果在這個時間節點,有人通過章南要搞臭徐文良,那這個董總是最有動機的!”

孟忠漢一聽,沉吟良久,“小胡啊,你正好在尚北,可以順便調查一下嘛!我們的幹部有問題,那沒得說,必須嚴辦。”

“可是,要是有人借搬倒我們的幹部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也是絕不允許的!不管他有什麽背景,都不行!”

胡正勳聽罷,登時精神起來,“明白!!”

他等的就是孟書記這句話。

奶奶的!情緒化了是吧?那我就情緒到底了!

陷入今天這個窘境,十有八九就是這個董戰林在搞鬼。我倒要看看,到底怎麽個情況!?

至此。胡正勳從調查章南,到調查徐文良,最後又成了表麵調查徐文良,暗地裏則是查起來整件事情的源頭。

唐成剛和齊國君挖的這個連環坑,終於有人要埋進去了。

……

※※※

章南還不知道齊國君那老哥仨這麽惹不得,挖了這麽大一個坑。

她再怎麽多智,本意也沒到這一步。

其實,章南故意提醒胡正勳別去調查齊國君。

一來,是給胡正勳一個台階下。

她太不配合了,這是很不合適的一個點。就算沒問題,胡正勳對章南,對徐文良,都不會有好印象,在官場這是很忌諱的事情。

所以賣個好,別去齊國君那找不自在。

至於聽不聽的,那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提醒了,示好了。

當然,如果去了,那正好,齊國君沒問題,又有背景,讓胡正勳知道,起碼能轉變他對徐文良的基礎態度。

隻是她真沒想到,那老哥仨兒反應那麽快,直接就挖坑了,而且把董戰林拽了出來。

其實,章南現在想的是首先保二中,夫妻倆的問題等高考之後再解決。

到那個時候,她再把董戰林拽出來曬一曬的。

結果,隻是沒想到,兩家配合的這麽默契呢?

卻沒想到,更默契的還在後麵呢!

……

胡正勳進老哥仨的廠子調查,已經是在走個流程了。

現在胡正勳要是還認為齊國君和徐文良有問題,那就是他自己的腦子有問題。

而且這個流程走的,胡正勳很是歉意,每天都要來這邊看一眼,提醒工作人員,別打擾工廠的正常運作。

老哥仨也是有眼力見的人,你對我好,那我也對你好。

送禮什麽的不合適,但是在吃的問題上還是可以照顧一下的,一來二去,和胡正勳的關係也就好了起來。

說實話,胡正勳對這老哥仨兒挺感興趣的,羨慕他們之間幾十年不變的友誼,更欽佩他們的品格。

說實話,在這個年代,似乎沒有人關心老一代的動向。

後世還有互聯網,讓普通老百姓知道張富清,知道那些一身軍功章卻深藏功與名的老紅軍、老戰士們的音容笑貌。

可是在這個年代,信息閉塞,人們似乎也更願意看到,某個紅三代、官二代,跋扈淩人的新聞。

就好像,都是這樣一般。

可是實際上,像齊國君這種紅二代遍地都是,更多的是繼承了父輩的優良品質。

偶爾胡正勳也和他們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結果說著說著,說錯話了。

其實也不是說錯話,是碰到老哥仨的逆鱗了。

這天,胡正勳和唐成剛在辦公樓門口抽著煙,齊國君和吳連山難得閑下來,在一旁跟著聊天。

胡正勳來了句,“其實從一開始調查章南的時候,我就感覺出不對。現在看來,真的不對啊!”

老哥仨一滯,“你還調查過章校長呢?”

胡正勳遺憾道:“可不是嗎?現在想想,章校長在我手裏革職,我是有責任的啊!”

“嗯~~~!!?”

三個爹一瞪眼,“什麽玩意?章校長被革職了?”

胡正勳也一滯,“怎麽?你們還不知道?”

唐成剛,“藥廠馬上就開工了,哪有工夫知道?”

齊國君卻是皺眉,“胡科長,章校長真的被革職了?”

胡正勳點頭,“對啊。”

三個爹對視一眼,隨後齊齊的看著胡正勳。

“那可真就對不起了,這事兒大了,咱得說道說道!”

胡正勳怔怔的看著三個人,啥情況啊?查你們仨的時候也沒這麽大反應,怎麽一提章南,就,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人氣這麽高的嗎?

……

廢話,你怎麽查老哥仨兒都沒問題,工作嘛,理解也支持。

但是,把章南革職了,那就理解不了,也支持不了了。

孩子的問題就是天大的問題,別說你一個胡正勳,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好使,這事兒也沒法理性。

別人家孩子什麽樣不知道,可是那小哥仨初中什麽樣?現在什麽樣兒?

齊磊是穩定學年前十,期末還能上一上,初中他可是倒數第一的選手。

吳寧是穩定前二十,最不著調的唐小奕都開始努力了。

在三個爹眼裏,這和章南當校長是脫不開關係的。

你把章南拿掉了,那不就是毀孩子的前程?這事兒真過不去啊!

唐成剛冷笑著,“胡科長,這事兒可別怪我們給你上眼藥了,我得帶頭鬧上一鬧了。”

胡正勳:“……”

老哥仨的表現,讓胡正勳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一個大問題。

這仨……是個例吧?

一定是個例吧?不會有一部分家長都是這個想法吧?

不會吧?不會吧?

一定不會吧!?

這要是真有一部分家長和老哥仨想的一樣,那就壞了,他好像捅了個大摟子。

對於胡正勳的疑問,唐成剛微微一笑,“你說呢?別的班不知道,反正光高一十四班就夠你喝一壺的了!”

十四班入學什麽樣?現在什麽樣?

把章南換了,這些還家長不炸窩?

而且……

“老胡啊,提前和你打聲招呼,十四班家長可是有傳統的啊!”

胡正勳汗都下來了,“什,什麽傳統?”

“集體上訪的傳統。”

噗!!

胡正勳噴了,“你,你你你你你,你別嚇我!”

“真不是嚇唬你。”齊國君開口了,“你等著吧,還有兩天高考,除了十四班,還不一定有多少家長要炸營呢!”

……

※※※

而事實上,不用等高考了。

今天是七月三號,中考結束已經五六天了,雖然沒正式公布分數,可是大概的情況已經在家長之中傳開了。

二中初三學年,600多個考生,超過往年重點錄取分數線的,也就是500分關卡的,有280多人。

是去年的兩倍,同樣也是市一中錄取率的兩倍。

這個重點錄取率,別說尚北傲視群雄,就是在哈市地區十二個縣級單位的所有初中裏,也是排名第一。

甚至如果把哈市市內的中學計算在內,二中的過線率也可以排進前十。

什麽概念呢?

就是一個縣級初中的升學率,比哈市比較好的中學,都要強。

這個消息一出,初三學長的那個心情啊,外人是體會不到的。

中考是人生的第一道分水嶺,窮地方,有幾個家庭拿得起大幾千上萬的議價費?

如果考不上,那就隻能放棄,即便放棄的是孩子的人生。

可是沒辦法,沒錢啊!

而現在,他們得是什麽心情?得多感激學校?

很多家長想都不想,高中必然是選二中啊!

可是問題來了,章南下去了,二中減負了?他們是什麽心情?能幹嗎?

而且,真正炸營的還不是初三,畢竟初三已經考完了,不上二中還能上實驗中學。

但初一、初二的咋辦啊?

章南走了,學校減負了,哦!就便宜了初三一屆?

之前說啥來著?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孩子的事兒,就是天大的事兒,在華夏大地,孩子就是一個家庭的唯一中心點,你擋我孩子的前程,那我就和你拚命。

從進七月分開始,已經陸續有家長來學校反映了,而且這個趨勢越來越猛。

代理校長李萬才也是日了狗了,二中這屆初三怎麽這麽猛?和一中的差距拉的有點大了。

這讓他很被動,有心安撫家長,卻沒有行之有效的手段。

別忘了,他是因為減負上來的,這是他的立足根本,不能改的啊!

心裏還想呢,幸好實驗中學這屆高三爭氣,要是二中高三的成績也像初三這麽好,又沒有別的學校壓一壓,高一高二的家長估計也坐不住了。

隻不過,李萬才是萬萬沒想到啊,高三,比初三還炸!!

尚北二中的這屆高三,是注定要驚掉所有人下巴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