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已經死了，他清楚的記得，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保護首長，光榮的犧牲。

可是，他感覺自己還活著，至少意識是清醒的，現在自己就像是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裏麵，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周圍漆黑一片。

他無助的呐喊，回應他的隻有嘶嘶聲，有他自己發出的，也有從無盡的黑暗中傳來的，一聲兩聲三四聲，聲聲入耳。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月，黑暗中沒有時間的觀念，龍飛想要回想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可即便他在拚命的想，想破腦袋，也隻能憶起臨死前的那一刻，就嘎然而止。

這樣的日子，讓他幾近瘋狂，好在每當他就要崩潰的時候，都會陷入深深的沉睡。

終於，有一天。

一股外力，從遙遠的地方，滲入到他所處的這片黑暗。

龍飛瘋狂的扭動意識，想要從這黑暗的牢籠中掙脫。

哢嚓！

一陣破裂聲傳來，他終於看到了久違的陽光，河流，花草，樹木。

這是一個幽靜的山穀，在一棵參天大樹之下，有一片茂盛的草堆，草堆裏麵十多個足球一樣大小的蛇蛋，正在慢慢孵化。

龍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小蛇。

身邊還有許多兄弟姐妹，二十多厘米長，身上布滿了青黑色的鱗片。

這些兄弟姐妹們，出生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反身吞下自己的蛋殼。

原來，自己沒死，竟然投胎成一條蛇，不幸中的萬幸，居然保留了生前的意識。

佛說，萬事有因果，生命有輪回，這是因果？還是輪回？六道，三惡三善，自己投胎為畜生。

好吧，順其自然，活著就好！

來不及多感歎，出於本能，龍飛也轉過身，開始卡擦卡擦的吞下自己的蛋殼。

突然，一片陰雲照下，一個血盆大口，將一窩小蛇囫圇的吞下。

老天爺，你玩我！

龍飛心裏咒罵！來不及享受‘蛇生’的美好，自己又要重入輪回？

好在事情不算糟糕，自己不用孤單的獨行黃泉路，身邊有一群小蛇陪伴，看一眼兄弟姐妹，它們表現得要淡定許多，安靜的蜷縮在那裏，一動不動。

嘩嘩的流水聲傳來。

在一條大河前，一窩小蛇崽在溫暖的河水中，歡快的遊蕩。

一條近水桶般粗細的大蛇緩緩遊開，在河岸上一塊凸起的大石上，盤臥著，舒服的曬著太陽。

難道這是自己的便宜老媽？

龍飛搖晃著尾巴，蹣跚的遊了過去，在大蛇旁邊的河床下，找了一塊稍小的石頭，他將短小的身體縮在石頭縫下麵，睜著一雙蛇目，打量著。

青褐色的鱗片，猶如刀鋒一樣鋒利，吞吐的蛇信，比自己的身體還長，拳頭大的三角眼，透著銳利，至少十米長的身軀，明確的告訴龍飛，這絕對是一個龐然大物。

這是什麽品種，饒是龍飛熟知天文地理，通曉中外古今，翻遍記憶，也沒找到相關的說明。

大蛇曬過午後耀眼的陽光，扭動著壯碩的身軀，又重新返回了岸上樹林。

一群小蛇崽，還在水中嬉戲，全然不知危險的臨近。

天空中，一隻渾身漆黑羽毛的大鳥，盤旋了很久，終於等待到了這一刻。

堪比戰鬥機的俯衝速度，鐵鉤一樣的爪子，瞬間就把一條不知所措的小蛇，抓上空中。

龍飛將自己的身體縮的更緊了，同時在心裏祈禱：

老媽啊，你快回來吧，俺們這弱小的生命，還需要你保護呐！

不多時，大蛇遊了回來，張開大嘴，又放下一窩小蛇崽。

如此反複幾次，眼看著日落天邊，在損失了十數條小蛇後，大蛇終於安靜下來。

龍飛想要拍拍，自己這顆要跳出身體的小心髒，發現沒有手。

他開始在大蛇周身一米內遊蕩，因為他餓了。

一群小蛇崽在水裏，不知疲憊的來回追逐著小魚群，但是龍飛不敢，他抬頭看見天空中依舊盤旋的黑影，覺得相對於吃，還是自己的這條蛇命重要。

大蛇周圍是沒有魚群的，好在龍飛有前世的經驗，他費力的用蛇頭，拱開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頭，裏麵偶爾也會有一些小蝦小蟹。

一口吞下去，感覺蛇身舒爽，完全沒有想象中的腥臊之味，看來蛇的味覺和人還是略有不同。

吞了兩三隻手指大小的蝦米，龍飛也算是水足蝦飽。

當他拱開一塊大石頭，裏麵竄出一隻巴掌大小的螃蟹，用鋒利的前夾，在他尾巴上夾了一下之後，龍飛飛快的遊回母親身邊，將身體蜷縮在石頭縫下麵，再也沒有出來。

很快夜幕降臨，小河邊的山穀中，萬籟俱寂。

隻是偶爾傳來不知名的獸吼，還是讓龍飛短小的蛇軀，不住的顫抖。

小蛇崽們在水裏，冒著生命危險遊玩了一天，也是累了，此刻都蜷縮在大蛇身邊，當然，龍飛因為最早占據的有利位置，他是在最裏麵，被一群蛇崽緊緊包圍著，相當安全。

冰冷的河水中，龍飛睡意全無。

他瞪著綠豆大的三角眼，不住的打量著周圍這陌生的環境。

雖然是夜晚，但是仍然有許多生物，來這條河邊飲水。

五米長的野豬，三條腿的獸麵怪物，閃著金光的大老虎，還有和自己母親一樣大的巨型蜘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生命的地方，就難免廝殺。

夜幕下的河床邊，上演著一幕幕血腥的屠殺，龍飛吞吐著蛇信，看的津津有味。

好在自己的母親，一直守護在它們身旁，對河邊的廝殺熟視無睹，並沒有參與進去。

也沒有不開眼的怪物，來叨擾這條看似不好惹的大蛇。

此刻，龍飛已經可以確認，自己重生的地方，絕對不是原來的世界。

至少，原來的世界，沒有這麽龐大，豐富的物種。

但是當他抬起蛇頭，卻能看見熟悉的星座，這點讓他頗為疑惑。

龍飛看著身邊的兄弟姐妹，一個個睡得香甜。

他開始懷疑，自己能夠保留前生的思想，到底是不是好事。

目前非常弱小的身體，怎樣才能趕快長大，何時才能像自己的便宜母親一樣，麵對其他生物，毫無畏懼？

他想著，卻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但是有一點，他必須要去麵對，就是這殘酷的自然界，比起他前生爾虞我詐的人類社會，還要惡劣百倍。

要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無疑也困難百倍。

龍飛心中堅定了一個想法：

打死自己的蛇軀，也絕不離開大蛇母親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