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裏,看向約書亞的眼神也變得幸災樂禍,少數心思複雜的歎息:不知道斯托克家是怎麽想的,竟然讓約書亞來攻陷艾米麗·賈斯帕?難道他們以為這樣一個看起來強悍的大小姐,會喜歡約書亞這種天真類型?讓亞瑟來的話,反而顯得有誠意多了,最重要的是成功率也會高很多。

相比起約書亞的失魂落魄,在眾人眼裏的艾米麗·賈斯帕可就淡然多了,真的就如她話語那樣的無情,這樣殘忍拒絕了一位男士的真摯愛慕後,還能在宴會裏和其他人繼續談笑風生。

“真不愧是你啊,把少年心玩得團團轉。”雷挈陰陽怪氣的調侃司凰。

司凰抿了一口杯子裏的酒,“我要是真的想玩他,他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

雷挈的視線在她嘴唇停留了一秒,緊接著就被司凰的眼神刺到,也沒裝什麽淡定,直接低聲嘀咕,“你不是人。”

司凰似笑非笑,“等我耐性耗盡的時候,的確不是人。”

一旁的伊凡伸手過來,接住她放下的酒杯,默契十足。

雷挈回神,壓低了聲音,在音樂的掩蓋下,聲量也就司凰他們聽得見,“我已經知道斯托克為什麽讓約書亞來參加宴會了。”

司凰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雷挈說:“聯姻是外麵造謠,不過並不影響假戲真做,如果約書亞這家夥有本事迷住你這位賈斯帕大小姐的話,”擔心司凰的耐心耗光了,讓自己見識他不是人的樣子,所以雷挈沒等司凰回應什麽,馬上接著說重頭戲,“這種造謠是為了讓對手慌張,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例如說怒氣發泄在約書亞的身上,或者綁架約書亞。不管梅菲斯爾德或皮爾斯以及背的家族會不會這麽做,這次約書亞都會遇難,然後就有了斯托克動手的‘正當’理由。”

“看來斯托克很有信心。”司凰眯眼。

這種計劃簡直堪稱簡單粗暴,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設計。

“我也這樣想。”雷挈正要繼續說什麽,就看見西蒙和另外一個漂亮女人走過來,他原先要說的話也就無聲變成了一個肆意挑釁的笑容。

“你們在說些什麽?不介意我的加入吧。”西蒙走到旁邊就對司凰笑道:“剛剛介紹忘記說了,我和雷挈成為朋友還是因為某個沒良心的家夥介紹的,那個家夥的名字叫K,我想你一定認識。”

雷挈咧了咧嘴,心說:你嘴裏那個沒良心的家夥就是你眼前這位,不過這個評價說得真的好!

司凰臉上毫無破綻,哪怕她臉上被半張麵具遮著,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這樣說可不好,要知道K和我說過你的事,從他對我介紹你的內容來看,他還是有點良心的。”

雷挈:“……”第一次見人給自己說好話,往自己臉上貼金,也能這麽淡定平和得讓人信服,毫無違和感。

西蒙頓時笑了,“好吧,聽你這麽說,我收回之前給他的評價,他不是那麽沒良心,至少還有一點。”

雷挈:“……”做生意的時候那麽精明的西蒙,你怎麽會這麽單純,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一直被忽略的莉莉絲·裏格突然插話進來,“表哥一直都很好。”

表哥?

在場的幾人都驚訝的看著這個漂亮女人。

莉莉絲的美麗毋庸置疑,最重要的是她的美麗和傳統的西方漂亮女人有點不同,融合了東西方的兩種風格優點,輕易能博得男人的青睞。

她還有一雙清澈的翠綠眼睛,讓人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會覺得這個少女心思應該是美好純粹的,從而對她升起好感。

司凰看向西蒙,“你的朋友?”

西蒙愣了下,“啊,對。她叫莉莉絲·裏格。”其實他和莉莉絲並不太熟悉,不過作為一個男性,總是難以抗拒美麗女性的主動示好的,何況還是個看起來挺好的姑娘。隻是他之前可沒聽莉莉絲提起過,K竟然是她的表哥?

雷挈直接就問了,“你說的表哥是K嗎?”

他可知道,這個裏格家的小姐,也是司凰要對付的人。

“嗯,”莉莉絲輕笑,複雜道:“表哥的媽媽其實是我的姑姑,可是年輕的時候和家裏鬧了矛盾,才會……後來和表哥相認了,可是表哥對裏格有點不滿,所以並不願意回家。”

“我也明白,表哥的不滿是應該的,畢竟裏格願意對姑姑更關注一點的話,姑姑也不會出事了。”莉莉絲苦笑。

老實說長得好就是有好處,美人傷心起來格外的惹人疼惜,尤其是像莉莉絲這樣的美女。

她說得合情合理,也沒有太過誇張,就好像隻是和朋友聊天,勾起自己的回憶往事,單純把心裏話說出來。

作為司凰的朋友,西蒙他們多少會站在司凰那邊看問題,覺得的確是裏格有錯,司凰不原諒不理解也正常,不過這些錯誤就和年紀輕輕的莉莉絲無關了,所以看到她難過,西蒙很自然就開口安慰,“這畢竟是上一代的問題,和你沒什麽關係,你沒必要想太多。”

莉莉絲笑了笑,沒有在這件事深談,就好像剛剛談起也隻是隨心所致。

她就這麽自然而然的融入到了他們三人的談話圈子裏來了。

莉莉絲真的是個單純的人嗎?不可能。

自從第一次和她接觸,司凰就知道這個少女不簡單,羅所思也說了,裏格和造神有深切的聯係,再聯想李離思以及莉莉絲的關係,司凰甚至猜測裏格根本就是造神創造出來的一支實驗體的家族。

亞瑟知道艾米麗·賈斯帕就是她司凰,那麽眼前的莉莉絲是否知道?她知道的話,在自己的麵前說這些話,又是什麽目的。

陰謀和陽謀,真真假假的就擺在眼前,司凰斂眼,沒有興趣去猜測,她已經不是那個必須用無數計謀來小心翼翼行走的弱者了,一力降十會,不是沒有道理的。

“大小姐,時間差不多了。”伊凡突然開口說道。

司凰點頭,“準備一下,我們就走吧。”

“嗯?這個時間你要去哪裏?”雷挈問道。

回答他的是伊凡,“伊莉莎女王召見。”

雷挈看向司凰,沒有再說什麽。

司凰對他們笑道:“今天就住在這裏吧,有事明天再談。”

“好。”雷挈今天肯定是要住在這裏的,不止是他,他還知道今天要住下來的人很多。

司凰返身回去自己的房間換衣服,至於她提前離場的原因,會有伊凡做好解釋。

把身上已經在宴會上沾了酒味的禮服脫下來,司凰換上尋常的便服,隻是又比平常的便服更得體一點,剛把一張黑色無光的麵具戴好,身後就有個人把她的風衣給她披上。

司凰沒有回頭,“已經和梅森談好了嗎?”

秦梵幫她穿好風衣後,大手摸了摸她順滑的長發,“嗯。”聲線有點低沉,更磁性迷人。

“那走吧。”司凰把他的手抓住,回頭對秦梵露出個笑容。

秦梵反手就把她整個手掌包進掌心裏。

伊凡到來時就發現自己的工作再次被秦梵給搶占了。

他神色平靜,盡職盡責的引領司凰去外麵已經準備好的轎車,給她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後,自己坐在前麵駕駛副座。

本來他應該坐在大小姐的身側貼身服務,不過那個位置再次被大小姐的愛人搶占,看向他的眼神就好像不允許侵入領地的雄獅。

從賈斯帕莊園到Y國王宮的距離不算太遠,司凰在車子裏閉目養神了一段時間後,就感覺到轎車停下了。

車子停在門外,伊凡下車打開車門,司凰下車沒走幾步就被幾個士兵攔下,用機械對她進行掃描檢查,嚴禁帶入危險物品。

“麵具取下來。”沒有在司凰的身上發現可疑物品後,檢查員的目光落在司凰的臉上。

伊凡說:“這是女王賜予的特權。”

檢查員認識伊凡,這位可是經常出入王宮,伊莉莎女王身邊的紅人。

他說的話可信度很高,所以檢查員沒有再為難三人,放了他們進去。

經過一段長廊和走道之後,司凰才到了目前伊莉莎女王所在地的門前,隻是這回他們再次被攔下了,女王身邊的貼身士官說:“女王隻想單獨見賈斯帕小姐,伯爵可以去偏殿的休息室等待。”

“不用了,我就在這裏。”伊凡沒有反抗命令,卻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秦梵一言不發,司凰看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獨自走進打開的門內。

裏麵是個會客廳,裝潢是歐式的奢華,顏色明亮多雜卻並不淩亂複雜,搭配出華美的視覺效果。

伊莉莎女王就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身邊沒有侍官,她正在下棋。

從司凰的視角看去,能看到伊莉莎女王蒼白的皮膚上有著燦爛的笑容,這種笑容是真實發自內心的歡喜,她偶爾抬起眼皮,看著正對麵的人時,眼睫毛都會細微的顫抖,眼神裏的閃爍著波光,就好像普通的小姑娘,有點不知所措又小鹿亂撞。

司凰幾乎毫無懷疑就可以確定,她對麵坐著的那個人,絕對就是伊莉莎女王戀愛的對象,甚至可能是暗戀的對象。

這個虛歲才剛剛成年的女王陛下,竟然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感情,不對。應該說她試圖掩飾了,但是並不成功。

司凰轉眸,由於單人沙發是歐式那種高背椅,所以她並看不見被伊莉莎女王愛戀的那個人。

直到她一步步走到伊莉莎女王的麵前,這位小姑娘才反應過來,看向司凰的時候,神色才恢複了Y國女王該有的矜貴,“你來了,坐下吧。”

司凰坐在身邊的沙發上,察覺到來自另外一個人的目光,她平靜的轉頭看去,等看到那個人的長相後,內心就不再平靜。

一個東方男人坐在歐式宮廷的環境裏,沒有被奢華壓下去,反而越發凸顯出他宛如暖玉一樣的翩翩氣質。

他的笑容清淺溫和,連眼神都透著泉水一樣的波瀾,光是看著他就能感受到寧和的安然,賞心悅目對應的大概就是這樣的人了。

司凰對上夏棲桐看來的目光,她沉默了兩秒,然後啞然一笑,伸手把麵具取下來,露出自己本來的樣子,對夏棲桐說:“最近好嗎?”

夏棲桐的眼神讓她明了,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許他在這裏就是專門等著自己的。麵對這樣的情況,再掩飾什麽,反而顯得自己沒底氣了,也顯得看不起夏棲桐,更看不起自己。

夏棲桐笑容更明朗,“嗯。”

司凰的目光在他座椅邊上的輪椅掃過,夏棲桐察覺到了,接著微笑道:“不太好。”

他要是說好,司凰肯定不信。因為光從輪椅,以及夏棲桐沒有動彈的腿就看得出來,夏棲桐自上次住院之後,腿好像沒有康複?

哪怕現在他的坐姿沒有任何的異樣,一點看不出來這人其實已經殘疾。

司凰的臉色冷下來,雖然清楚夏棲桐和造神有關係,他們的定位其實是敵人,不過看到他變成殘疾,她內心還是不愉,為夏棲桐有這種遭遇感到不貧。

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不該出現這樣的缺陷。

然而,司凰的眼神不過飄了下夏棲桐的雙腿就沒有說什麽。

大概是本身就是個自強的人,又或許是出演過千機公子阿穹這個角色,所以司凰大概能理解夏棲桐這會的心情,這種無論是心理還是本身都強悍的男人,並不會為此自暴自棄,也不需要可憐或者同情。

“這次見麵是你安排的。”司凰說。

夏棲桐點頭。

“為什麽?”

“我想見你。”

司凰看著夏棲桐的雙眼,對方的眼神還是一如往常的清澈,卻深不見底,溫潤寧和又不是純然無害的,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被對方真切看進眼裏的倒影。

他的眼神沒有壓力,也沒有深刻的*,唯有暖和的笑意,盈盈亮亮的讓人想到了清晨的露水,在青草葉上晃動著。

司凰內心歎了一口氣,她沒辦法懷疑夏棲桐,她甚至不想對這個男人動手,哪怕清楚了他的身份,卻打從心底沒辦法厭惡他,甚至連好感似乎都沒有減少。

“剛好,我也想和你談談。”其實他們早就應該談一談了,也許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麽複雜,如果是夏棲桐的話。

“好。”看樣子夏棲桐也是這樣想的。

司凰看向伊莉莎女王,既然對方能夠幫助夏棲桐把自己引來,是否證明她知道的並不少,甚至本身已經和造神牽扯。

這個猜測讓司凰心頭大震,原來還想借國外貴族之間打亂局勢,誰想到造神已經深入國外的皇室。

伊莉莎開口說:“我隻會幫助棲桐,無論他做什麽。”

一句簡單的話,卻讓司凰察覺到其中代表的可怕含義。

這個‘無論他做什麽’是真的包括了所有,這所有裏可能是要Y國,也可能是伊莉莎女王自己的命。

司凰從伊莉莎的眼神裏,感受到了這一點。

伊莉莎說完這句話,就安靜的看著夏棲桐。

夏棲桐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謝謝你,伊莉莎。”

伊莉莎蒼白的皮膚浮上嫣紅,“不用謝。”

這回司凰看明白了,伊莉莎對夏棲桐不止是癡迷,還有種唯命是從的信仰,把夏棲桐當父神一樣仰慕。——這已經堪稱病態了。

這種狀況,有點類似伊凡對待艾米麗·賈斯帕的情感。

司凰突然發現,自己身邊一個兩個全都是不正常的人,也許這就叫物以類聚,早在她不為此驚訝的時候,其實已經習慣這種環境,她本身又哪裏算個正常人?最嚴重的心理病態其實就是看不出來病態,一切都讓人覺得正常了吧。

她和伊凡是角色扮演,那麽在伊莉莎女王這裏,夏棲桐又扮演是個什麽樣的角色呢?

夏棲桐似乎看出她的疑問,輕聲說:“我和伊莉莎是在網上認識的網友。”

“不,你是我的神。”伊莉莎嚴肅的糾正道:“是你陪伴看護我的成長,帶我走出黑暗。”

夏棲桐無奈的看著她,“伊莉莎,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可是伊莉莎在這件事情上非常看重,她甚至激動得臉龐都發紅,呼吸急促起來,急於解釋什麽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眼神的狂熱和怕被否決的痛苦都流露出來,甚至不在乎被司凰看到,唯一怕的就是被夏棲桐否決自己的存在和感情。

“伊莉莎。”夏棲桐喊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觸動了哪個開關,伊莉莎情緒平複下來。

夏棲桐再次看向司凰,“你在Z國以及後麵的行動,我都已經知道,很果決的抉擇,由被動轉為主動。因為你的行為,讓造神的計劃不得不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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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妃又出來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