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門打開,司凰的目光就和夏棲桐對視在一塊,後者清澈的雙眼裏閃爍著的關切情緒藏不住,在一眼把司凰打量了一圈後,夏棲桐就放心的笑了。

司凰讓開身子,請他們進來。

上原建給安排的酒店房間不小,配置什麽都齊全。

羽烯主動說:“我去倒水。”

他知道夏棲桐專門來找司凰,肯定是有話和司凰說。本來這種情況,他不應該在場,不過現在情況有點敏感,所以在考慮之後就選擇留下來了。

司凰對他點頭,然後坐在夏棲桐的對麵,對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有什麽話就說。

夏棲桐:“聽說你生病了。”說完這句話,他嘴角的笑容就更深,“雖然覺得你不是那麽容易受傷的人,不過還是忍不住來看看。”

“你錯了,我的確受了很嚴重的心靈和身體上的創傷。”司凰睜眼說瞎話,“你看,我連這個酒店都不敢出去了。”

夏棲桐從善如流,“我錯了,不過我今天來探病是對的。”

司凰看著他的笑容,心情也不由被帶動,是一種輕鬆的愜意。

隻是這份愜意,又讓她想到了一些別的東西,例如說千葉白和道英集團的雇傭關係。

夏棲桐作為道英集團的人,真的對千葉白的事情,一點都不清楚嗎?

“怎麽了?”察覺到司凰的沉默,夏棲桐詢問道。他的目光落在司凰手掌綁著的繃帶上,正要開口。

司凰已經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隨意說道:“裝的。”然後解開了繃帶,裏麵的手掌皮膚一片完好。

這多虧了小粉紅的恢複能力。

夏棲桐啞然失笑,“既然要裝,為什麽不裝大點?”

司凰一副‘你變笨了’的眼神看他,“裝那麽大不就要上醫院了。”

這時候羽烯把泡好的兩杯茶送到兩人麵前,“看到櫃子裏隻有速衝的。”

“嗯。”司凰不介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這一口茶就好像把她某些顧忌也給喝到了肚子裏,然後抬起雙眼,目光認真的看著夏棲桐。

夏棲桐剛要端茶杯的手頓住,神色溫和含笑,靜靜等待著她欲言。

看到夏棲桐這樣的態度,司凰不再猶豫,“昨晚上東英學院發生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夏棲桐道:“事實上,我知道的時候就趕去了東英,隻是發現你已經不見了。”

這倒是在司凰的意料之外,“和我鬧矛盾的人是千葉白,他是道英集團的員工。”

夏棲桐輕笑了一聲,看著司凰說:“我很高興你能向我坦誠這一點,司凰。千葉白的確是道英集團的員工,道英集團是野火組的企業也沒錯,不過一個事業做大了,就像是一個國家,會分出各種派係,並不是一人獨大。我不喜歡千葉白,他違反了我對他的命令,所以就算你不做什麽,我也不會簡單放過他。”

如果成宏在這裏的話,一定會吃驚夏棲桐說的話,因為這些話已經透露了一些不該向外透露的信息。

雖然司凰已經猜到了一些信息,不過聽夏棲桐親口說出來,她還是沒辦法完全平靜。

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就算說出符合他野火組少東家身份的話語,用到‘命令’和‘不放過’這樣冷酷的詞匯,依舊是翩翩君子一樣的風度。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夏棲桐道。

司凰:“你說。”

夏棲桐:“千葉白怎麽樣了?”

司凰看著他沉默了一秒,露出一個笑容。

這是從夏棲桐進房間來後,司凰露出最燦爛的一個笑容,既純潔又甜美,讓她一張臉瞬間感覺小了好幾歲,像個剛剛成年的大男孩,又耀眼極了,超越了男女的完美無瑕。

“死了。”從她嘴裏,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

一旁一直在努力成為隱形人,背景牆的羽烯,在聽到這句話後,眼鏡片後的眼睛還是不由的狠狠眨了兩下。

我好像聽到了一些很不得了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該好奇,直接說肚子痛去蹲衛生間!——羽烯內心語,腦子裏畫風不對的開始刷起了話題:‘司凰成了殺人犯?我該舉報他?還是裝作沒聽見?在線等挺急的!’

‘國民男神化身殺手為哪般?畫風變得太快,經紀人表示正直公民想自戳雙耳!’

‘今天的見識和底線又刷新了,感覺整個人都是萌萌噠!以後淡定帝也有我的一席之地了!咦?什麽鬼!?’

羽烯抽了抽眼角,決心做個完全隱形的背景板。

事實上他這個背景板還是挺成功的,無論是司凰還是夏棲桐都沒有把多餘的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夏棲桐對司凰說:“道英集團和東英學院都不會找你麻煩。”

“你打算幫我隱瞞這件事。”司凰聽他這麽說,就知道他想做什麽了,“你不問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你想說,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夏棲桐笑道:“千葉白是我不喜歡的人,你卻是我在乎的摯友,這兩者之間的選擇,根本就不需要猶豫。”

司凰揚眉,“你說的對。”笑得格外的燦爛,鬱結的心情鬆開了,對夏棲桐伸出手,“摯友。”

夏棲桐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彎彎的眉毛和眼睛,柔和的笑容讓人想到了R國的落櫻,很美好,非常的美好。

司凰不得不感歎,單論氣質來說,連她都不敢說自己比得過夏棲桐。

“那麽,我就不打擾傷患了,明天見。”夏棲桐說。

司凰送他到門口。

等人走了之後,司凰就聽到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司凰?”

“嗯?”司凰詫異看到旁邊的羽烯。

羽烯覺得自己真是太成功了,竟然讓司凰完全把自己給忽略掉了,別以為我看不見你眼裏一閃而逝驚詫,哪怕你現在笑得再好看也掩蓋不了你忽略了我的事實。

咽下一口老血,羽烯冷靜的問道:“需要交代我點什麽嗎?”

司凰說:“把剛剛聽見的忘了吧。”

“……好。”這可真是個為難人的交代,本經紀人表示要忘掉肯定是不行了,不過憋在心裏還是可以做到的。

把羽烯也給送走後,司凰就坐回剛剛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一抬就看到對麵桌子上的茶杯,是夏棲桐還沒動過的茶杯。

回想夏棲桐來到後所有的言行舉止,最後記憶就停留在夏棲桐最後的那個笑容,以及一聲‘摯友’上。

那樣的眼神和笑容,沒有一絲虛假的成分在。

以己度人。

正如她對夏棲桐坦誠一部分事,又隱瞞一部分的事,夏棲桐的態度是一樣的,甚至於他更主動的向她表明了珍惜兩者友誼這一點。

司凰輕輕歎了一口氣,嘴角就勾起了一抹淺笑。

夏棲桐比她看得更開,也點醒了她。

這是一場博弈,這場博弈不影響他們的友誼,是的,不影響。

無論夏棲桐和造神組織有沒有關係,她都會繼續追查下去。

如果最後發現和他有牽扯,那麽她不會留情,隻是最後她會看情況,給對方一個痛快,替對方收屍安葬。

這是對摯友的尊重,也是對對手的尊重——如果夏棲桐真的是對手的話,那麽他將是司凰沒辦法不產生好感和敬佩心理的對手,這一點沒辦法自欺欺人。

當然了,最好的結果是,對方不是!千萬別是!

這一天司凰過得很平靜,正如夏棲桐說的那樣,無論是道英集團還是東英學院都沒來找她麻煩,連木菱麻衣那邊也沒追究。

下午的時候,上原建專門來司凰這裏,考察了一下她的日語水平,結束後對司凰表示佩服後就走了。

隔天紅英歌會正式開始。

司凰一早就趕到了現場,看到後台一派熱鬧的景象,耳邊都是日語的交流聲,幸而日語的口音本來就偏甜,就算呦嗬也不會太過吵雜。

司凰作為Z國的一線名流,目前已經紅遍了整個Z國,就算在西方國家都有一定的人氣,在R國的歌壇也一樣小有名氣,所以在安排上,上原建還是很給麵子的,專門給了司凰和羅所思單獨的一個化妝間。

雖然這個化妝間也並不大。

從後台用平板鏈接的電台直播,可以看到目前前台的情況,觀眾已經坐了滿席,密密麻麻的人數實在不少。

在最靠近舞台的三個區域,還有專門給明星的座位,以及一些有地位的人。

因為司凰的表演被安排在中間的部分,不是開場也不是壓軸,作為一個國外的明星,這樣的安排其實不算差了。要知道,就算作為國內歌壇天王的羅所思,他的節目也在中後段。

司凰坐在椅子上,任由羽玲給自己畫了個底妝。

由於等她上台表演的時候要等好一陣子,所以不急著畫舞台妝,等底妝一畫好,羽玲就收拾工具了。

司凰說:“時間還早,你不用一直守在這裏,到我買的座位去看現場也不錯。”

“嗯。”羽玲笑著答應,不過沒有急著動。

對麵羅所思的化妝師也正在給羅所思化妝,司凰經過的時候不由看她一眼,眼底的驚豔怎麽都壓不住。

一盒修容粉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響讓這位女化妝師嚇了一跳,轉頭就對上鏡子裏羅所思冷漠的眼神。

女化妝師不由的僵了一下身體。

司凰頓了下腳步,把地上的修容粉盒撿起來,放在羅所思的桌子上,微笑道:“羅天王,小心一點。”

“謝謝。”羅所思不鹹不淡的應一聲。

司凰也不在意的轉身就走。

等她不見了,羅所思的經紀人說:“年輕人太不懂得禮貌了,剛剛那樣眼神真讓人不舒服,也就一些小女生喜歡他那張臉。”

他的聲音沒壓低,還在化妝間裏的羽玲和兩位助理都聽得清楚。

隻是礙於羅所思的麵子,所以沒有說什麽。

羅所思沒回應,等他的底妝畫好了也站起來往外走,經紀人連忙跟上去,等出了化妝間後,就壓低聲音在羅所思的耳邊說:“我已經把事情交代下去了,這次絕對不會讓司凰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