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雷和裴子衡又商議了片刻。

兩人都是執掌一方的大人物,很快有了對策。

裴子衡整整衣衫——雖然他那身西裝還有裏麵的白襯衫都破損不堪,還沾滿了木屑、碎玻璃渣和血汙,實在沒什麽好整的——起身離開。

厲雷沒送他。

待門關上,厲雷才覺得渾身上下一陣陣的痛,尤其是眼角靠近太陽穴的地方一跳一跳的,就像有一萬個錘子在敲擊。他用手碰了一下,忍不住唉喲一聲叫出來,“這禽獸,下手還真重。”厲小雷同學彎腰,從地上撿了塊碎玻璃片,對著陽光照了照自己的臉,朦朧光影中,眼眶的淤痕很明顯,都青得發紫了。

他罵罵咧咧的,打電話叫阿諾去拿藥來。

阿諾很快拿了藥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少爺,您還活著啊!”

一臉高興的樣子。

厲小雷同學氣得不行:“盼著我死呢?”

“不是,”阿諾憨厚地撓了撓頭,“剛剛我看裴先生渾身是血出去了,好像傷得不輕,我這不是擔心您出事嗎。”

厲雷很想抽他:“你覺得我打不過裴子衡?他都沒死我怎麽可能死?”

阿諾小心地看著他:“綾小姐要我好好保護您,她說,您在教她防身術的時候,對打上一兩個小時她就能贏個一招半式的,以前和裴先生對打的時候從沒贏過。”言下之意,少爺您難道不是比裴先生弱麽?

厲雷:“……”

他發誓,下次對打的時候再也不假裝輸給那小妖精了。

“藥拿來。”他沒好氣地對阿諾說。

阿諾恭恭敬敬地把藥遞給他,關切地問:“我幫您上藥吧?”

“不用。”厲雷挖了一大塊藥膏,憑著感覺塗抹在受傷的地方,說,“你別告訴小綾我見過裴子衡,就說我這身傷是走小巷裏遇到劫匪了。”

阿諾:“哪個劫匪敢劫您呀。”

厲雷:“……你到底是誰的保鏢?!”老拆主子的台真的好嗎?!

阿諾默默地低下頭。

厲雷上完藥,換了一身幹淨衣褲,這才回公寓。

打開門,盛夏的公寓裏開著冷氣,幽幽涼涼,一瓶青翠欲滴的水培植物後的沙發上,小綾安安靜靜地蜷縮著身子睡覺,她的手邊攤著幾本訂購目錄冊,各式各樣華美又雅致的婚紗在不惜工本的印刷下看上去迷人極了。

有幾本目錄冊掉落到沙發邊的地毯上。

一隻毛皮斑斕的花豹睡在旁邊,爪子扒拉著目錄冊,蓋了好幾個爪印。

厲雷看著這一幕,唇角泛起一絲溫柔的笑意。不管曾經遭遇過怎樣的驚濤駭浪,他最心愛的女人如今是幸福安恬的,今生今世,再沒什麽能傷害她。

他走過去,俯身輕輕吻了吻她。

誰料,她微微動了動,就醒了。“厲雷?”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是我。”他溫聲說,在沙發邊緣坐了下來,“怎麽睡在這裏,著涼怎麽辦?”

“你的眼睛怎麽了?”她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看著他眼眶周圍的傷。

雖然厲雷擦了藥,但淤紫還是沒那麽快就消下去,此時看上去就像畫了一個熊貓眼,滑稽又狼狽。他麵不改色說話:“路上遇到一群打劫的小混混。”

夏綾這下清醒了些,雙手撐著身子坐起來:“小混混?你還好吧?”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傷處,痛得他齜牙咧嘴。

“謀殺親夫嗎?”他捉住她細白光潔的小手。

她眨眨眼睛:“戳一下怎麽了。”又戳了戳。

厲小雷同學都要疼哭了,親媳婦,這真是親媳婦。枉費他怕她擔心,都不敢告訴她這傷是裴子衡揍的,可她呢?她倒好,動手的時候都不帶猶豫的!

“不哭啊。”她望著他委屈的小眼神,努力坐直了些,雙手捧著他的頭,在他眼角受傷的地方輕輕吻了吻,“痛痛飛走了。”

厲小雷同學眨巴眨巴眼睛,真不哭了。

親媳婦啊!媳婦果然還是親的好!

他心花怒放,一把將夏綾攬進懷裏,親了又親:“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眉開眼笑的,瞬間就忘了剛剛人家戳他的那點疼痛。

夏綾被他抱著,剛剛被吵醒的瞌睡又泛上來了,迷迷糊糊地想,這招還真管用,上次小紹輝不小心摔了,她就是這樣哄他的。偷偷笑了笑,她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手環上他的腰,就要繼續睡。

厲小雷同學又“唉喲”一聲,這小祖宗真是命裏的魔星,隨便一爪子,又抓在裴子衡打出來的傷口上。

夏綾嚇了一跳,放開他,這次徹底醒了。

“你說你受傷了?”她問。

厲雷點點頭,又委屈上了,她剛剛不是早就看見他的傷了麽?那些親親抱抱難不成都是夢遊呢?

其實,他沒猜錯……

夏綾剛剛就是沒睡醒啊。

眼下,徹底清醒的她開始動手撕他的衣服:“你到底傷得怎麽樣,快脫了給我看看,還有,”她想到了什麽,氣勢洶洶地問,“真的是路邊小混混傷的?你不是早就收服了本城所有的地下勢力嗎,哪個不長眼的混混敢傷你?”

厲小雷同學又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家媳婦平時都挺好哄的,怎麽一旦精明起來,就精明得不是地方呢?他毫不反抗地仁她扒衣服,嘴上說著胡話:“中二少年嘛,到處都有,剛剛開始混社會的小年輕,還沒來得及知道本城的老大是誰呢,無知者無畏。你別擔心,我把他們都打跑啦。”

“阿諾呢?”夏綾很生氣,又戳他傷口,“他是保鏢,沒跟著你嗎,我就不信你們兩個上過戰場殺過人的打不過十幾個小混混!”

“他在後麵找停車位呢,我先下車的。”厲雷繼續說瞎話,“別戳了,疼。”

夏綾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真的?”

“真的疼……唉喲!”

“誰問你疼不疼了?!我是問你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夏小綾同學很生氣。

“千真萬確!比真金還真!”厲雷信誓旦旦。

夏綾又盯著他看了許久,這才放過他。這也是因為他身上的傷沒大礙,看著雖然紅紅紫紫的很嚇人,但都是皮外傷,要是真有什麽重傷,她非好好刨根問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