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等得不耐煩,對經紀人說:“你去看看。”

李經紀人去了,過了許久才回來,一臉為難地說:“其他藝人的戲份還沒拍完,電視台方麵叫我們等著。”

夏雨的神色就有些變,電視台實在是欺人太甚!這個圈子的等級森嚴,是體現在方方麵麵的,如果是大明星來錄節目,那麽根本不用等,很快就能排到,如果是一般的藝人,則會根據錄製需要調整時間,需要侯場多久就說不準了。

夏雨以前拍節目從來不用等的,如今竟然淪落到和普通藝人一個待遇,怎麽不叫她心緒難平?然而,她也知道今時不比往昔,縱使有再大的怨氣也沒人在乎她,隻好忍下這口氣。

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

夏雨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對經紀人說:“你再去催催。”

李經紀人又去了,這次,帶回來一個更讓她憤怒不已的消息:“夏、夏雨小姐,那邊收、收工了,他們忘了你還在這裏等……”經紀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欺人太甚!”夏雨就算再能裝,這時也忍不住拍案而起。

經紀人也覺得很倒黴,自己怎麽就跟了這麽個不得勢的主子呢?“要不,我們明天上午再來?”經紀人給出解決方案,“電視台方麵說了,小醜被人砸水球那段還是有點意思的,等明天上午另一個節目錄製結束了,就借用他們的場地替你補拍幾段。”

什麽?還要被人砸水球?!

夏雨氣急了,一直門口:“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經紀人?怎麽窩囊成這樣!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幫他們說話!你去告訴他們,我不拍了!快去!”

“那違約責任……”

“是他們放我鴿子在先,大不了找律師打官司,你快去!”

經紀人暗道一聲晦氣,隻得磨磨蹭蹭地去了。

夏雨獨自一人待在狹小的化妝間裏,麵對四麵空落落的牆壁。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小醜妝那五顏六色的油彩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狽。她怔怔地望了一會,忽然伸出手去用力擦臉上的油彩,狠狠地卸妝,幾乎要把皮膚搓下一層來。

隨後,她猛地拎起包包,走出了化妝間。

走到地下停車場,才發現司機不知道去哪裏躲懶了,還沒來。

她望著冷冷清清、門窗緊閉的空車,忽然,巨大的無力感就襲上了心頭。後退幾步,退到廊柱的陰影中,她頹然地靠著牆坐了下來。

再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也顧不得可能偷拍的記者,她想起自己這些年來過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從小生病、活在姐姐的陰影裏、假唱被揭露、被抓去實驗室做活體實驗、被夏家懲罰……如今,就連隨隨便便一個工作人員都敢欺負她。

她抱緊自己的身體,肩膀微微顫抖。

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雙雅致又昂貴的尖頭高跟鞋在她麵前停了下來。

一瓶礦泉水被遞到了她麵前。

夏雨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抬頭,隻悶悶地說:“你也是來嘲笑我的嗎?”

那女人就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嗓音輕柔:“我不是來嘲笑你,隻是和你同病相憐。葉星綾真是世界上最該死的女人,不是麽?”

夏雨這才抬頭看她,竟然是蘇棠。

今天的蘇棠,依舊穿著一身精工細製的刺繡長裙,臉上精心化著淡妝,長長的秀發被挽成一個髻,很優雅。蘇棠微笑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夏雨的神色這才和緩了些,卻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你來找我幹什麽?”

蘇棠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今天晚上秘密見麵,如何?”她報出一家咖啡廳的地址,那裏都是幽謐的小包廂,隔音效果也很好。

夏雨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卻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打動了,全天下都知道在爭奪厲雷的戰役中,蘇棠輸給了夏綾,一敗塗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夏雨和蘇棠確實應該同仇敵愾。

她點了點頭。

蘇棠的唇邊露出一抹淡笑,站起身來,款款地離開了。

夏綾在族裏陪伴了家人一些時日,趕著處理工作,就告辭回城了。

回到S城,望著熟悉的風景,她的整個心情都是飛揚的,一想到不久的將來就要和厲雷正式結婚,她的唇邊露出好看的笑意。打電話給厲雷:“喂,我回來了,你在哪裏?”

厲雷也很高興:“你終於從族裏出來了?我在總部處理事務,三天後趕回來看你。”如今他接手的是整個厲家的產業,不比當初,就算再怎麽懶散也要不時回去盯一下的。事實上,以他這種長期不在總部的狀態,還能把事務打理得這麽出色,不得不說是一個小小的奇跡。

夏綾知道他忙,就柔聲叮囑了他幾句照顧身體,掛了電話。

回自家別墅安頓好,發了條朋友圈,告訴大家她回來的消息。

不一會兒,洛洛的短信進來:[小綾你終於回來啦!我們大家都好想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幾個朋友在藍色幻想俱樂部給你準備了一個秘密,是很驚喜的驚喜哦,你一定要來!對了,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哦。]

夏綾望著短信,輕輕笑了,洛洛還是這樣愛玩,也不知道這次又是出了什麽古靈精怪的點子?她知道那家俱樂部,是本城相當高檔的地方,平日裏有不少藝人出沒,她自己也曾經去過一兩次。

[好啊。]她回複洛洛。

入夜,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到俱樂部。

門口的侍應認得她這張明星臉,微笑著迎上來問:“綾小姐,真是稀客,難得大駕光臨,今天是臨時來坐坐呢,還是有預約?”

夏綾說:“有預約的。”報出了洛洛給她的包廂號碼。

侍應一邊把她往裏引,一邊又微笑:“沒想到綾小姐也喜歡玩這個。”

她不置可否,更好奇洛洛說的是什麽了。一路走去,穿梭過一間間包廂,深入到俱樂部最深處,那裏,有一扇隱秘而考究的門,侍應生把她讓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