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事都處理完畢,終於迎來了訂婚的日子。

按照禮俗,訂婚儀式在娘家舉行,以厲老爺子為首的一幫夫家人再次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夏氏家族的領地。厲老爺子再怎麽不喜歡這個孫媳婦,也明白人家身份尊貴,等閑得罪不起,當著眾人的麵,還是給足了夏綾麵子。

他把一隻玉鐲交到夏綾手中:“這是厲家的傳家玉鐲,向來都是由當家媳婦佩戴。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從此以後,你就是厲家的當家媳婦了。”深青色古玉泛著幽然瑩潤的光澤,入手微溫,花紋繁複美麗。

夏綾接過,恭恭敬敬地謝過老爺子。

既然老爺子對她客氣,那她對老爺子也回以同樣的客氣,不管兩人私下裏有怎樣的齷齪,但身為大家族的重要人物,他們都很明白在什麽場合不能亂來。

她笑著看身邊的準夫婿:“給我帶上。”

厲雷也輕笑,伸手仔細地把那枚玉鐲戴到她白皙的手腕上。

很相襯。

“以後要好好和厲雷過日子,不要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這次,是盛裝打扮的夏夫人微笑著叮囑她。對於厲家提前贈予她傳家玉鐲的行為,夏夫人很高興,這是對自家閨女極高的認同。

她卻不知道,厲老爺子哪裏是認同夏綾?

隻不過是礙於夏家手眼通天,不得不對孫媳婦好點,這才提前把原本應該在結婚儀式上贈送的傳家寶送了過來。

夏綾並不把個中曲折告訴母親,這些事,不該娘家人為她煩惱。她嫣然微笑著,把母親的叮囑都記在心裏,柔聲說:“媽,我們會幸福的。”仰起頭來,柔情萬千地看著自己的心上人。

今天的厲雷,穿著她親手相贈的煙霞色西裝禮服,看上去俊朗極了,站在她身邊如同一個最完美的守護者。他也很溫柔地望了夏綾一眼,這才轉頭對夏夫人說:“媽,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綾的。”

他笑眯眯的,改口改得順暢極了,親親熱熱。

夏夫人一個高興,除了預先準備的紅包,又多加了兩塊金條放進他手裏,連聲說:“好孩子,好孩子,以後就把這裏當自己的家一樣。我一看見你啊就覺得投緣,不像我們家那個冰塊,養了幾十年了,叫起媽來都沒這麽甜過。”

被稱為某冰塊的哥哥大人滿臉黑線,這到底是不是親媽?雖然他知道,自家母上大人一直為隻生了一個兒子而感到遺憾,無聊時會說大兒子太嚴肅,早知道該再生個萌萌噠小兒子陪著說笑解悶用,可是,可是……媽,上次鳳凰回歸儀式的時候,是誰提出要把雙向契約改為主仆契約的?

你坑了厲雷還這麽笑眯眯的,厲雷知道嗎?

哥哥大人真的很想拆穿她,為了世界和平還是忍住了。

夏夫人倒是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在她看來,厲雷以前就是個外人,但在簽訂主仆契約、還改口叫媽之後,就成為了夏家的私有財產,自己人啊。有個這麽嘴巴比抹了蜜還甜的小輩,還要大兒子何用?

隻一瞬間,某個悲催的哥哥大人就被親媽嫌棄了。

厲雷依然笑眯眯的,有親親熱熱地叫了好聲媽,還說:“我親媽死得早,這麽多年來一直很羨慕別人有媽媽,現在我也有了,以後我就把您當親媽。”

夏夫人感動得連連說:“以後我就是你親媽。”

難怪人家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呢,這就是活生生的典型啊。就連夏族長都吃醋了,忍不住咳嗽幾聲,威嚴地訓誡了厲雷幾句。

厲雷依然親親熱熱的:“爸,我以後經常來陪您下棋。”

於是,夏族長的威嚴一刹那就蕩然無存了:“你就是我親兒子!”

夏默言:“……”

訂婚宴有條不紊地舉行,夏家開了露天流水席,全族人都共同慶賀。這一天折騰到很晚,厲家人就在夏家留宿。

夏綾回到房間,換下訂婚禮服,卸了妝。她腰酸背痛的,哎呦哎呦叫喚,指揮著照例爬窗進來的厲雷:“你給我捶捶肩。”

厲雷遵命,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正抱著她準備睡覺,忽然,傳來敲門聲:“小綾。”

厲雷整個人都不好了,正是最讓他頭皮發麻的哥哥大人的聲音。

[我-去-開-門,你-要-乖。]夏小綾同學一字一字用唇語告訴他。

厲雷委屈地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

夏綾抬頭望著門前的哥哥:“哥,你有事找我嗎?”

夏默言容色清淡地說:“夏雨回來了。”

夏綾呆了一下,才想起還有這麽個人,不禁問:“她之前試圖謀殺紹輝,後來自己招供了,說要去自首的,怎麽好端端地出現在這裏?”

“你忘了她除了要去自首,還說要回歸家族的?”夏默言提醒她,“夏雨是去自首了沒錯,因為情節輕微,沒造成什麽傷害,法庭宣判了——她犯故意殺人未遂罪,判刑三年,緩期兩年執行。”

“緩期兩年是什麽意思?”夏綾不太懂這方麵的知識。

“意思就是說,在這兩年時間裏她是自由的,就算回到夏家認祖歸宗,住在這裏不出去都沒問題。”夏默言說。

“那太便宜她了!”夏綾不高興,“我的小紹輝差點就死了!”

夏默言雲淡風輕:“她既然自投羅網回歸家族,你還有什麽不高興的?族裏有族裏的規矩,謀害鳳凰之子,你當是這麽輕鬆能過關的?”

“會殺了她嗎?”夏小綾同學眼睛亮亮地問。

“原本是會的,”夏默言說,“但她組成了你劫難的一部分,既然是天意安排也並不好懲罰太過,家法責打30大板,以後每年鳳凰之子過生日,再責打三十大板。”這也不輕鬆了,30大板足夠皮開肉綻,躺在床上休養個十天半月的。

夏綾有些失望,但好吧,總比什麽懲罰都沒有要強些。

夏默言看出了她的不高興,說:“如今她就在祠堂,準備受刑,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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