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進來時那樣,抱著她離】

大約是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她的臉色沒那麽紅了,反倒高高地抬著精致的下巴,傲慢的神情就像君臨天下。

她是他的女人,或者說,他屬於她。

他們名正言順,光明堂皇,她就要這麽驕傲。

厲雷很愛她這副倨傲的模樣,抱她一到自己的住處雷鳴院,關起門來就在她臉頰上輕啄幾口。她笑著躲閃:“討厭……你胡子都紮人了。”

他這才發現,這些日子忙瘋了,總是記不得刮胡子,如今,淡青色的胡茬又冒了出來,摸上去有些粗糙。他就壞笑,又故意拿下巴蹭了她幾下:“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要習慣你老公的胡子,知道不。”

“你要是敢留胡子,我就和你分手!”她氣鼓鼓地瞪他,腦補了一下他留著一把大胡子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他也笑:“好,不留。”

這次,小心地偷了個香,沒用胡茬紮到她。

她身子半躺在一張鋪開的榻榻米上,蜷著柔軟的綢緞,長發半散,就像一隻慵懶的貓。一雙眼眸水盈盈地望著他,伸出瑩白若無骨的小手,緩緩地撫摸上他的臉。她還記得,他是多麽臭美的男人,當年為了不被裴子衡比下去,特意抹了發蠟,穿了嶄新的大衣去鳳琨家裏接她。

可是,如今呢?

在他執掌大權、迎回女人的重要時刻,竟然忘了刮胡子。

他最近到底是有多忙多操勞?

她望著他的眼神就慢慢變得心疼。

厲雷捉住她的手,輕輕吻她的掌心。“這段時間我挺好的,”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說,“奪位比計劃中還要順利,趁爺爺沒有防備的時候,找親兵把他圍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很快就完成了交接。”

夏綾心裏明白,哪有他說的這樣輕描淡寫?

要是厲老爺子能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事情還會鬧到這個地步?

“騙子。”她輕聲說。

他就笑,眼眸亮晶晶的,“我愛你。”

“嗯,我知道。”在一起經曆過那麽多風風雨雨後,她比誰都深信,這就是世界上最動人的愛情。去極樂園前的特訓,他把鞭子交到她手裏,在她麵前虔誠地一跪,她就知道,這輩子再也放不下了。

命中注定。

也許,當初裴子衡那些暗無天日的折磨,隻是老天爺為了讓她明白那天厲雷的一跪意味著什麽,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她,這,就是鳳棲梧桐。

屬於她的梧桐。

她的另一隻手環繞上他的脖子,把他拉低,吻上。

一夜旖旎。

臨近清晨時,她朦朦朧朧地醒過來,聽見外麵有人說話,低低地:“蘇小姐在院門口跪了很久了,說是見不到您就不肯走。”

另一個是厲雷的聲音,有些模糊,不知說了句什麽。

夏綾側頭,這才發現枕畔不知何時空了,還殘留著他的氣息和餘溫,想來是剛剛被人叫出去不久。她清醒了些,隨手找了件衣服披上,下床。

走到門後,聽見那個人又說:“夜裏露重,傷身。”

厲雷的聲音這次清晰了些,似乎不耐煩:“那就派人把她拉走。”

她推開門。

厲雷回頭:“小綾?怎麽這麽早就醒了,是不是我們吵到你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春風和煦的語氣。

然而,她卻覺得,這次奪權,讓這個男人有些變了。

或者說,是她以前從未發現?他對下屬說話時,並不總是和善的,甚至隱隱帶著殘暴和嗜血,獨斷專行就像一個暴君。

她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

倒是想起裴子衡曾經說過:[一個男人,若要護衛什麽東西,就必須讓自己變得冷血堅硬。]

她不禁害怕他也會變成那樣。

這種莫名的擔心,讓她有些惶恐。

“蘇棠在哪裏?”她問,“我去看看。”

那下屬看了她一眼,在前方帶路,引著他們往院門走。到了門口,果然見蘇棠跪在青石台階下,明明已經入秋了,她卻隻穿一件單衣,似乎是倉促間從臥房中走出,單衣的襟口開得有些低,隱約可以看見誘人的溝壑。

“去給蘇小姐披一件外衣。”這是夏綾的第一句吩咐。

下屬連忙去了。

蘇棠抬起頭來,容色蒼白,嘴唇凍得有些烏紫,卻依然優雅美麗。秋夜的霜露打濕了她的身體,單衣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我見猶憐。

“少爺……”她沒有看夏綾,隻看著厲雷。

夏綾看著她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凶厲雷:“你進去!”

厲雷卻說:“小綾,這事你不用操心,我來解決。”

“那你轉過身去!”夏綾還是凶他。

厲雷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她吃醋,不禁笑開,還真就轉過身去不看蘇棠。

蘇棠眼見著她這樣對厲雷,厲雷卻甘之如飴,小兩口秀恩愛秀得旁若無人如膠似漆,讓人又羨慕又嫉恨。她低頭,眼角餘光落在這件精心挑選過的單衣上,心中充滿不甘。在她的劇本裏——難道不是該自己深夜跪求,厲雷憐香惜玉,被她曼妙的身材吸引,還親手給她披上他的外衣麽?

怎奈何半途殺出個夏綾。

就聽夏綾還非常不識趣地問:“你大半夜的跪在我家門口幹什麽?”

什麽叫她家門口?!蘇棠一口細白的牙齒都要咬碎,這明明是厲雷的家!她少爺的家!她猶記得這雷鳴院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當年精心挑選,多少次替少爺打理院落,與少爺在廊前花下品茗喝茶?

自從有了這個女人,一切都不一樣了。

蘇棠的神色變得陰霾,卻還是不得不回答夏綾的問題:“葉小姐,是我冒犯了您,要罰你就罰我好了,請不要和逍遙他們過不去。”

夏綾一頭霧水,什麽鬼?

“逍遙是誰?”她問。

蘇棠:“……就是昨天因為得罪了您、被少爺罰去吹海風的那個人。”

夏綾這才想起來,昨天那個年輕人的名字可不就叫厲逍遙嗎?“吹海風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問,“我沒和他們過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