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眸光流轉,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她最近一步步在處理紹輝的身世問題,為了不讓人發現這孩子就是當初裴子衡名下的那個,費盡了心思,迂回曲折布下一個局。

而裴子衡,何其聰明,一眼就看穿。

她笑一笑:“沒什麽好謝的。”並不去接他的禮物。

他依然站在籬笆邊上,嗓音低醇:“不請我進去坐坐?”

她說:“不方便。”

他低頭看她。這一生,他很少被人拒絕,偏偏她一次兩次挑戰他的權威,卻叫他無可奈何。不過,沒關係……他們注定要糾纏終生的,他很清楚眼前這女孩子的心裏還裝著他,不然,怎麽會在紹輝的身世上費這樣的周章?

她還沒與厲雷在一起。

事情還沒成為死局。

他會奪回一切的。

很儒雅地一笑,裴子衡把懷中的大禮盒交到她手裏:“禮物我放下了,若是有任何用得上我的地方,就來找我。”說完,不等她回答,轉身離開。

夏綾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另一扇別墅門裏,出了一會兒神,才把大大的禮盒抱回室內。打開一看,是一襲流光溢彩的晚禮服裙,很像他會送的東西,典雅的款式和色澤,細節處又透出致命的魅惑。

關鍵是,很襯她。

然而,她卻不打算穿。拖著禮服上樓,把它放進了一間儲藏室——這些年來裴子衡送的禮物越來越多,箱子早就放不下,換了專門的儲藏室。這裏麵的東西她從來不會動用,這是屬於塵封記憶的空間,遠去的流年。

“媽媽媽媽,裴叔叔又送東西給你了?”不知何時,小紹輝來到她身後,望著她把大禮盒放進儲藏室,軟軟糯糯地問。

“是啊。”當著孩子,她不太避諱,“別讓你爸爸知道。”

小紹輝乖巧地點點頭。其實,爸爸早就知道儲藏室裏放的是什麽了,還好幾次連哄帶騙想讓自己把裏麵的東西偷出來,丟掉。

小紹輝覺得自己那麽萌,才不能做那樣的事呢——唔,最主要的是,舅舅曾經叮囑過他,要給爸爸一點危機感,爸爸欺負了媽媽那麽多年,不能讓他輕而易舉地就把媽媽追求到手。小紹輝雖然不認同這個觀點,但是……

他不敢得罪舅舅呀。

爸爸就是前車之鑒,嗚嗚嗚。

所以,這個儲藏室就一直存在著。

夏綾關門前,掃視了一眼裏麵的東西,裴子衡送的禮物大多價值高昂,滿屋子的流光溢彩,精致華貴。她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忽然想起一首詩句來——人生若隻如初見。

若隻如初見,該有多好。

撇開裴子衡不談,她照常帶紹輝到處遊玩,與厲雷約會,三不五時見一見厲老爺子,一起吃頓飯喝個茶。厲老爺子大約是真的接受她,每次都讓蘇棠回避,她看在眼裏,若說心中沒有一點感動是假的。

也許,厲雷得對,那真是個好爺爺。

直到發生了一件事。

這天,夏綾趕完通告回家,夜色已深,弦樂如鉤。

她推開門,上樓去看紹輝,卻在孩子的臥房裏沒看見人。她微微有些皺眉,怎麽這麽晚了,孩子還沒睡覺?退回走廊上,輕輕叫了聲,“紹輝?”

還是沒人應。

她又去樓下查看,依然沒有。

夏綾不禁慌了起來,走到傭人房叫醒已經上床休息的保姆,問:“紹輝小少爺呢?有沒有看到他在哪?”

保姆一頭霧水:“小少爺?不是在臥房睡覺嗎?我是伺候他上床後,才回自己房裏休息的。”她跟著夏綾去檢查,卻沒找到人。

這下,保姆也急了起來,與她一起找遍別墅的角角落落。

沒有,哪也沒有。

她的心砰砰跳,一股不祥的預感蔓延開來,拿起電話就要打給厲雷,忽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來電。

“喂?”她接起。

那頭,竟然傳來老爺子的聲音:“葉星綾?”

“老爺子?”夏綾就算心中惦記著紹輝,在這位長輩麵前也盡量克製,您有什麽事嗎?晚點我給您打過來吧,我現在有急——”

“你是在找紹輝那孩子吧。”電話那頭,爺爺的聲音波瀾不驚。

夏綾卻一下子連心都要跳出胸腔:“您怎麽知道?他在哪裏?!”

“他暫時很安全,你放心。”老爺子的聲音與平日裏見麵時,聽起來有幾分不同,多了冷酷的味道,“葉小姐,我很好奇你有多愛那孩子?會不會為了那孩子放棄自己所謂的愛情?”

夏綾隻覺得腦海嗡的一聲:“什麽?”

老爺子的聲音更冷酷了:“說實話,從我第一次見你,就不喜歡你,直到現在都是。這段日子做出接納你的假象,隻是不想讓小雷難過,還有……”他淡淡地笑了,“當我派人綁架紹輝後,小雷不會懷疑到我身上。”

“你綁架了紹輝?!”夏綾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原來,這些日子的和睦都是虛幻,她早就落入了老爺子精心編製的陷阱裏,“你……要什麽?要怎麽樣才肯把他還給我?”她顫聲問,心裏隱隱猜到答案。

果然,老爺子說:“離開厲雷。”

她咬唇,“如果,我做不到呢?”

“我派人發了一份視頻到你的郵箱裏,葉小姐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點開看看。”老爺子不緊不慢,“或許,等你看過以後再和我談條件比較好。”

夏綾來不及掛電話,直接衝到電腦前點開郵箱,果然,裏麵有一份視頻文件靜靜躺著。她顫著手點開,看到了一幅不堪入目的畫麵——年幼的紹輝,被扒光了所有衣物,雙手吊在一間屋子正中央的手銬上,蒙著眼睛,正被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皮褲、調-教師模樣的男人鞭撻。

紹輝的小臉痛苦扭曲,身上被打出一道道的紅印子。

“不!”夏綾失聲叫了出來,發瘋一樣重新抓起手機,“厲山河你要對他做什麽?!他還隻是個孩子!”她的聲音尖銳得變了調,上輩子無數的夢魘在這一刻紛紛湧入腦海,眼前一陣陣發黑,都快站立不穩。看完記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