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雞飛狗跳中,夏綾的日子很安穩。

把顧琳送進警察局後,她配合了幾次警方問訊,接受了幾家媒體采訪,其餘的日子,就是悠悠閑閑地陪伴紹輝,偶爾創作一兩段新歌。

紹輝在她身邊被養得很好,小臉水嫩嫩的,十分可愛。

厲雷常常來看他們母子,帶了各種好吃的和好玩的。

這天,他又帶著一大堆東西來敲門。

如今的紹輝,已經能很準確地分辨出爸爸的腳步聲,聽到他來,顛顛地邁著小短腿跑出去,不經過夏綾的同意就直接開了門。

“爸爸爸爸!”他給了厲雷一個大大的擁抱。

厲雷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媽媽呢?”

紹輝說:“媽媽在家泡茶,今天林叔叔送了新的紅茶來,媽媽很喜歡。”林叔叔就是林鬱南,身為夏綾的經紀人,時不時會給她采購點東西。

厲雷卻不大高興:“明天我給你們帶更好的茶來。”

“好啊好啊,”紹輝很高興,“我要喝奶茶,很香很香的那種。”

厲雷笑著應了聲好,抬頭,看見夏綾拿著一套茶具,站在起居室裏,微微側著臉看他們。她的側顏很美,在半明半昧的午後浮光中如籠罩著一層薄紗,細致的眉目如同一幅山水畫,清淡,雋遠,讓人忍不住心生傾慕。

望著這樣的她,他的心不覺就靜了下來。

這才是家的感覺,他的家裏,就該有一個這樣的女人,無論在外麵有怎麽樣的風風雨雨,但隻要有她在,就覺得歲月如此美好。

可惜,起居室裏的那個女人並不這樣想。

夏綾似笑非笑,有些磨牙:“來了?”

“來了。”厲雷依然抱著紹輝。

夏綾不高興,如今兒子很黏他,簡直勝過黏自己親媽,還有沒有天理了?她放下手裏的茶具,把小紹輝抱到自己懷裏,孩子很沉,讓她抱得有些不穩。

“小心別摔著……”

厲雷的話還沒說話,夏綾已經狠狠瞪他:“我來!”

自討沒趣的某**oss摸了摸鼻子。

小紹輝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伸出肥肥短短的小手抱住媽媽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媽媽媽媽,爸爸帶了好看的花花來,我們一起去插在花瓶裏好不好?”

夏綾這才注意到,厲雷的手上還拿著一束玫瑰,淺粉色,含苞待放的花朵沾著盈盈露水,美麗欲滴。也真難為他,剛剛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拿著花,竟然還沒有把這麽嬌貴的花弄壞。她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抱著的小紹輝,怎麽厲雷抱著這麽輕鬆,她就覺得死沉死沉的?

夏小綾同學又不高興了。

厲雷小心翼翼地說:“我……來……?”

在她瞪他之前,很識時務地把那束淺粉色玫瑰塞入她懷裏,順勢把小紹輝接了過來。孩子的分量確實不輕,他不由得說了句:“紹輝,你該減肥了,你看媽媽都要抱不動你了。”

小小的孩子怔了怔,委屈地扁了扁嘴。什麽嘛,媽媽還吃爸爸的醋,其實爸爸早就偏心偏到沒邊了——他現在變沉了,是長胖了的緣故嗎?!他正是長身體的階段好不好!怎麽減肥嘛,嗚嗚嗚……

他不開心地抓著爸爸的衣襟。

夏綾也不開心:“不許讓小紹輝減肥,餓壞了怎麽辦?你是不是親爹?!”

厲雷:“……”好嘛,他馬屁拍到了馬腳上。

一手抱著小紹輝,一手牽著夏綾,一家人來到別墅一角的玻璃窗前,找了一支細長雅致的水晶花瓶,把那束粉玫瑰小心地插了進去。

“真美。”陽光折射在花瓣盈盈的露珠上,淺粉與淡金混合成夢幻的光。夏綾一手托著腮,安靜地看了一會兒,低聲讚歎。

“是很美。”厲雷也低聲讚歎,卻是在看窗邊的佳人,玫瑰襯紅顏,相得益彰。他不覺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她頰邊散落的長發。

她沒有動,連自己都沒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接受了他的陪伴,就算他闖入她的生命,也那麽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突兀。她伸手輕輕碰了碰那束粉玫瑰,就像他碰觸她般小心翼翼:“不知道能開多久?”

“要是喜歡,我天天給你送。”他的聲音很溫柔。

她搖了搖頭:“哥哥就要來了。”早些日子,夏默言就說要來探視她的,她與厲雷商議過,既然哥哥喜歡喝茶,就去厲雷在本城郊外的一處山莊招待他。那裏有好茶,還有好山好水,還是她與厲雷初次邂逅的紀念地,哥哥一定會喜歡。

厲雷也想起了這件事:“都準備好了,我們這兩天就可以啟程,先去莊子裏住著,等哥哥過來。”他叫哥哥叫得很順口,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

其實,心裏是緊張的,這些日子讓管家把山莊收拾了一遍又一遍。

夏綾點點頭:“好。”

第二天,他們就啟程去了山莊。

秋季的山莊很美,山溪清澈,草木繽紛。夏綾故地重遊,想起自己當初剛剛重生成小練習生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秋天跟隨大部隊來這裏拍mv。

那時,她還沒從裴子衡的陰影裏走出來,發誓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可如今呢?她不但有了厲雷,還有了小紹輝,也算是世事無常難以預料。

“當初,就是這棵鳳凰花樹……”厲雷指著一棵樹給她看,“我站在樹下聽你唱歌,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那麽好聽的歌聲,當時就在想,能唱出這樣子的旋律的女孩子,會是什麽樣的呢?”

夏綾露出一絲微笑來:“也沒什麽特別的。”

“不,你很特別。”厲雷認真地看著她,“你經曆了那麽多風雨,走過了那麽艱難的道路,可是,你還是那麽美……”

她的那種美,不是流於表麵的姿容,而是銘刻在骨子裏的傾城風華。

她是歲月的寵兒,這些年的磨難從不曾褪去她眼眸裏的天真,也從不讓她膽怯退縮。時至今日,她依舊活得那麽飛揚,笑的時候明媚閃耀,生起氣來也可以帶著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地去找豪門富賈的麻煩……

她好像從來就不知道什麽是世故。

也許在有些人看來,這是缺陷,卻正是深深吸引他的地方,讓他願意以自己的餘生去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