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裏,她的身影看上去那麽單薄,卻很堅定。

裴子衡知道勸不住她,就說:“我送你去。”叫司機開了勞斯萊斯來,親自護送她去s城機場。

車廂裏很安靜。

她蜷縮在後座上,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最新章節到百度搜索-《》wwW..cOm。

裴子衡十分溫和地說:“睡一會,到了我叫你。”

她搖搖頭,怎麽也睡不著,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心裏亂糟糟的,似乎想著很多事,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車子平穩行駛,開了五個多小時,到了一處加油站。裴子衡下車,替她買了一份熱氣騰騰的盒飯,說:“吃點熱的東西,路還很長。”

她抬起頭,沒有去接盒飯,問裴子衡:“還有多遠?”

“看情形,還有五六個小時。”裴子衡說,“你先吃飯,吃完以後睡一會。這麽遠的路途,司機一個人撐不住,我去駕駛室開車,後座給你睡覺。”

她點點頭,依然蜷縮著身子發呆。

裴子衡見她這樣子,就找出一條毯子搭在她身上,自己拆了盒飯,用一次性勺子夾了肉片和西蘭花,送到她嘴邊:“張嘴。”

她側過頭去:“我不想吃。”

裴子衡並不放棄:“你已經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人會受不住。如果在機場見到厲雷,你希望他看見你這麽憔悴的模樣?”他不想提那個男人的名字,可若非如此,她根本不會聽話地吃東西。

他擔心她的身體,那麽瘦,萬一病倒了怎麽辦。

夏綾聽他這樣說,才乖乖地吃掉送到嘴邊的飯菜。加油站的盒飯很難吃,盡管裴子衡另外加了錢,讓他們現炒了一份最幹淨新鮮的,可是,比起厲雷親手做的那些食物還是差得太遠。她有些機械地咀嚼著飯菜,回想著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美好的日子,隻覺得咽下去的飯菜是那麽苦澀。

裴子衡看她肯吃東西,溫柔地說:“這才乖。”

又送了第二勺到她嘴邊。

夏綾問他:“什麽時候繼續上路?”車子停在加油站已經十幾分鍾了,她歸心似箭,恨不得下一秒就現身在機場,與厲雷相逢。

裴子衡說:“喂你吃完飯,我就去開車。”

夏綾從他手上把盒飯接過來,說:“我自己吃,你去開車吧。”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她,停了幾秒,才說:“好。”這個當口,他不想與她起爭執,反正厲雷很快就會出局了,他何不大度點,讓她多感激、多依賴。

他替她把毯子蓋得更仔細些,出了後座,進入駕駛室。

試了試車子。

司機恭恭敬敬地說:“老板,這車大,您注意著點後視鏡。”他很清楚,自家老板多少年沒親自開過車了,如今為葉小姐破了例,他真是很佩服葉小姐。

裴子衡啟動車子,很平穩地上了路。

夏綾望著他專注開車的樣子,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對她的這些照顧,不管是想要重新追求她也好、怎樣也好,都是義務的。是她在麻煩人家,要人家大老遠的橫跨兩座城市把她送去機場。

“裴子衡,”她說,“謝謝你。”

駕駛室裏,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連姿勢都沒變一下,唇角卻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我們之間哪裏需要這麽客氣?小綾,我隻要你幸福。”

夏綾垂下眼眸,幸福麽?多麽遙不可及。

路途漫長而枯燥,她卻依然睡不著,蜷縮在後座上,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期待著它什麽時候響起來,傳出厲雷的音訊。

然而,沒有。

電話鈴倒真的響了,是麥娜姐問她在哪裏。

她告訴麥娜姐:“我還好,麥娜姐,不用擔心。等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就會回天藝找你。演唱會的事情我很抱歉,搞砸了,你和公司商量看看該怎麽補救吧,我會全力配合。”

麥娜姐很暴躁:“誰擔心什麽演唱會?!我隻想要你沒事!”

夏綾心中一暖。“我沒事,真的,”她說,“我馬上就可以見到厲雷了,他會向我解釋清楚一切……對了,麥娜姐,拜托你這段時間不要打電話來,我要保持信號暢通,也許,厲雷會打電話給我。”

麥娜姐靜了一下,才說:“小綾,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記住,沒什麽過不去的坎,有任何困難,都記得來找我!”自從夏綾接到厲老爺子的電話神色不對、在演唱會上突然暈倒後,麥娜姐就去調查了這件事,譚英告訴她,boss已經和蘇棠在一起了,蘇棠懷了boss的孩子。

麥娜姐知道,這對夏綾會是什麽樣的打擊。

她也猜測其中有誤會,以boss的人品,怎麽就能不聲不響和蘇棠生孩子去了?如今,既然小綾說要和boss見麵說清楚,那麽,也好。

但不知為何,麥娜姐心底總有隱隱的不安。

她不敢把這不安的預感傳遞給夏綾,隻能叮囑夏綾,遇到困難就來找自己。

夏綾應了,掛斷電話。

手機鈴聲再沒有響起過。

沒有厲雷的電話,一個都沒有。

她安慰自己,哥哥說過,非洲那邊信號不好,隻有座機能通,既然厲雷已經往國內趕,也許,是沒找到合適的座機給她打電話。

反正,很快就能見麵了。

焦灼不安中,勞斯萊斯抵達機場。

機場裏人來人往,到處都是接機的人。

裴子衡包了離接機口不遠處的一間茶室,帶夏綾進去坐著等。她是明星,如果不找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很快就會被人圍觀引起騷亂。

夏綾不知道厲雷的航班,枯等許久。

裴子衡說:“他昨天晚上才說要回國,就算放下電話就趕路,也來不了那麽快。小綾,你別急。”

可是,她怎麽能不急?

她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接機口,一撥人過去了,兩撥人過去了,許許多多撥人過去了……可是,厲雷一直沒有出現,一直沒有。

整整一天,從清晨到黑夜。

最後一班航班散去,接機大廳變得冷冷清清。

她的神色蒼白,一天一夜沒睡、焦灼和失望,讓她連站都幾乎站不穩。

裴子衡溫言勸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