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明顯一愣,想不到她態度這樣強硬。

那年輕的男人怏怏地住了手,啐了一聲:“什麽玩意,不就是個賣唱的嗎?”帶著自己的女伴上車,一路絕塵而去了。

夏綾的心砰砰亂跳,真是人倒黴喝口水都塞牙,幸虧用警察唬住了對方。

她啟動車子,卻怎麽也啟動不了,看來隻能聯係拖車了。

焦頭爛額地處理著這邊的事故,又因為報了警,被警察盤問了許久,這一耽擱,原本在電視台那邊的通告是徹底趕不上了。

林鬱南開著自己的車子來接她,順便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聽他罵,情緒低落。

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你怎麽了?以前不像是這麽粗枝大葉的人啊。”

夏綾問:“昨天晚上的慈善晚宴,你是怎麽打聽的?那根本就是厲老爺子給厲雷舉辦的相親宴會,不是豪門名媛都沒有資格進,我差點被人趕出去了。”

林鬱南聽呆了:“什麽?”

他直接把車子靠路邊停下,劈裏啪啦打電話開始調查,最後,掛了電話,神色很難看:“我們是被厲老頭涮了,他對外公布的是慈善宴會沒錯,關於相親的內幕,一點風聲都沒走漏,大約是故意坑你,想讓你下不來台,認識到自己和厲雷的差距,好徹底死心。”

夏綾沉默了一下:“你懷疑,是厲老爺子派人寄給我的邀請函?”

“除了他還有誰?”林鬱南說,“總不可能是厲雷。”

想到厲雷今天早上的樣子,夏綾的心緒更低落,為什麽,明明是他昨夜爽約在先,今早還有底氣理直氣壯地責怪她?她等了他一晚上,受傷了、病了,勢單力薄防止不了裴子衡破門而入,全都是她的不對嗎?

昨夜那種情況,她還能做什麽。

或許,她不該對裴子衡那麽和顏悅色。

可是,縱然分手,她始終無法把他當成一個仇人,那麽多年的相守,收養之恩,救命之恩,豈是能夠磨滅?何況,昨夜他是來照顧她。

在她那麽盼望厲雷、厲雷卻沒有出現的時候。

她低下頭去,很難過。

林鬱南仔細地問她昨夜相親宴會的經過,她如實說了,隻略去散場後的種種不談。林鬱南倒是鬆了口氣:“這不是沒被人趕出去嗎?沒關係。厲雷還給你認了個幹哥哥,以後做宣傳的時候,可以提你是杜雲鋒的幹妹妹,還能抬身價。”

他滿腦子都是名利,並不怎麽關心她的感情世界。

夏綾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也不分辯,隻淡聲說:“你不要在宣傳裏提杜雲鋒,他不喜歡我,當時隻是事急從權,很可能翻過臉來就不承認這件事。”

林鬱南爆了一句粗,“這麽說,這次宴會,我們什麽都沒撈到?”

她的頭隱隱疼了起來。

“我生病了,不舒服,睡一會。”

林鬱南這才注意到她神色蒼白,探了探她的額頭:“我送你去醫院。你可得給我精神點,晚上有個宣傳片要拍夜景,要死也撐過了今晚再死。”

夏綾:“……”

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是,心情更不好了。

上輩子生病時,裴子衡很少給她吃藥,說吃藥不好,都是慢慢地調養著。

實在不行的時候,也是盡量給她熬中藥,不碰那些抗生素。

後來和厲雷在一起,她不吃藥時,他也由著她。

可是,林鬱南不同,他才不管什麽養生,直接把她拉到醫院,打了點滴,吃了抗生素,說:“一會上車,你去後座抓緊時間睡覺,晚上的宣傳片也是和平衛視的,你白天已經放過人家一次鴿子了,晚上要是再放,以後就別合作了。”

她昏昏沉沉地點頭,真的就在車上抓緊時間睡覺。

也許是藥發揮了作用,醒來時,人精神了些,雖然還有些頭重腳輕,可是多注意著些就不會影響拍片了。

荒郊野外的,沒有屋子。

劇組調了兩輛集裝箱貨車,供藝人和工作人員休息。

夏綾在妝師的幫助下化了妝,換上演出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拍攝,加上本身超高的職業素養,雖然生著病,大部分的鏡頭都能一次過。有幾個場景反反複複拍了幾次,也隻是因為導演想從多角度取景而已。

然後就是換布景。

美工和劇務忙碌地來來去去,暫時沒她什麽事,她就退去附近的集裝箱卡車裏休息。剛剛拍攝時,大約是又吹風著了涼,她的頭疼得更厲害,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神經就像是要炸裂。

她上了集裝箱,裏麵黑乎乎的,隻有一盞幽暗昏黃的手電筒放在桌上,亮著微弱的光。她朝手電筒走去,想拿起來照一下周圍,記得之前上妝的時候看見過毛毯,如果能找到,披在身上,應該會好受些。

誰知,還沒走到手電筒麵前,忽然,吱呀一聲,集裝箱門合上了。

“誰?!”她受驚,霍然轉身。

門那邊的黑暗裏,緩緩走出一個人,俊美如同頂級男模的麵孔和身形,穿一身暗色係的衣衫,正是厲雷。他望著她,輕聲喚:“小綾。”

“你來幹什麽?”夏綾被他嚇得不輕,聲音裏不覺就帶了幾分惱怒。

他又上前幾步:“我來看看你還好嗎?還有,問問你,為什麽會和裴子衡在一起?”他才失約了一晚上,她就讓裴子衡上了她的床,這讓厲雷很心碎,還有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怒——他們的感情,真就這麽脆弱?

就算他努力了那麽久,也比不上她與裴子衡的前世今生、以及共同孕育的那個孩子嗎?是不是,她隨時都會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去。

夏綾望著他,神色又悲哀,又憤怒:“你就是來問我這個的嗎?不解釋一下你昨天晚上的行徑嗎?厲雷,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為什麽我打你的電話你也不接?!”

“我沒收到過你的電話。”厲雷說,“小綾,你什麽時候打給我的?”

“就是宴會散場那陣子!”夏綾望著他,“我打了好幾遍,你怎麽可能沒收到?!厲雷,你不告訴我你去相親,又不肯接我的電話,爽我的約,還送別的女人回家,你把我當成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