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果然沒發現蘭花被調過包。w

她的日子忙碌而又安寧,每天在錄音棚與衛韶音互相折磨,回了家就吃著厲雷親手做的美味可口的飯菜,二毛與毛團子環繞在身邊,歲月靜好。

隻是有時,會做噩夢。

夢見一個被遺棄在垃圾場的小嬰兒,被無數的垃圾掩埋,砸成肉泥,就連哭聲也衰弱得不堪一擊。半夜裏,她常常哭著驚醒。

每當這時候,厲雷就擁抱著她,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脊,柔聲地安撫:“小綾,一切都過去了,我知道你很難過。我會一直陪伴著你。”

她淚眼婆娑:“還沒有過去,我還沒能好好的送孩子走完最後一程。”與白天聚光燈下光鮮亮麗的她不同,撕心裂肺懷念愛子的她痛苦得就像要倒下。命運是多麽弄人,她的孩子在剛剛滿百日的時候就死去,如果能堅持一個月,哪怕隻有一個月厲雷也已經擊垮帝皇,將他們母子解救。

她蜷縮著身體,念著孩子的名字,哭得淒淒切切。

厲雷無計可施,隻能長久地陪伴著她。

夏綾很後悔,孩子死的時候她腹部受傷住院,沒有去事發現場,甚至沒能親眼見他小小的身體化作一抔骨灰。他那麽小,一個人被送進焚化爐的時候,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哭著想要媽媽

這樣想著,她的眼淚又掉下來。

“我陪你去看看他”厲雷問。他不知道孩子的骨灰是被放在哪裏,打算命人找裴家查一查。

夏綾輕輕搖頭,“他還沒有落葬。”這孩子,被火化得倉促,緊接著就是天藝大肆攻擊帝皇,裴子衡忙著招架,根本顧不過來這個名字上的孩子的葬禮。而她傷口一直沒好,也沒力氣處理這許多的事。

竟是拖了下來。

“我剛剛出院那幾天,給他選了個良辰吉日,”夏綾說,“就在半個月後,他就可以入土為安。我要好好地給他舉辦一個葬禮。”

厲雷柔聲問:“墓穴選好了嗎”

夏綾說:“裴他選。”雖然不是裴子衡的親生孩子,但他不允許她插手選擇墓穴的事。裴家是累世豪門,對風水上有不少講究,雖然,早夭的孩子死後不可葬入祖墳,也必須找一塊不衝撞家族運勢的的墓穴安葬。

裴家有自己的選墓師,這一切,都由他做主。

厲雷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加上爺爺信這些,他多多少少耳濡目染,知道裴子衡的禁忌。“時間不多了,他應該已經選好墓地了。小綾,我幫你問他。”

夏綾本不想要他插手,然而,轉念一想,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卻永遠不會知道孩子的身世,也許這次插手是他唯一能幫孩子做的一件事,也就同意。厲雷去找裴子衡交涉,卻很不順利,裴子衡冷冷地看著他:“叫小綾自己來。”

厲雷不悅:“她很悲傷,心力交瘁。”

“心力交瘁”裴子衡的聲音低沉,“我看她新近的新聞,又是錄歌又是做訪談的,哪裏交瘁”

他的話音裏隱隱帶著諷刺,讓厲雷心中薄怒升騰:“你不配愛小綾。”小綾是那麽驕傲的人,豈會把真正的悲傷寫在臉上她不願被人嘲笑,不願被人落井下石,隻有在午夜夢時,才被夢魘一寸寸折磨,痛苦得難以自抑。

裴子衡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神色更冷硬:“要麽叫她自己來問,要麽滾。”我裴家的孩子落葬,還輪不到一個外人指手畫腳。他望著眼前的孩子親生父親,卻孤高冷鬱得就好像他才是親生父親。男人的自尊不許他對厲雷袒露真相,反倒是說:“她是替我生的孩子。”

厲雷被戳中死穴,握緊拳,看著裴子衡走遠。

回家時,夏綾迎上來:“怎麽樣”

望著她眼角眉梢的焦慮,厲雷說,“他不肯與我談。小綾,他要你自己去。”

夏綾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仔細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裴子衡就是那麽霸道,做什麽事都不許別人違抗他的意誌。孩子天這無真無邪的容顏在她眼前浮現,她薇薇閉了閉眼睛,輕聲說:“好,我自己去。”

“我送你。”厲雷說。

性能超一流的改裝版越野車開到裴子衡別墅門口,停下。

再回到這裏,夏綾恍若隔世,望著美麗的紅磚牆,常青藤與玫瑰花,一應的景物熟悉而陌生。周媽在別墅門口迎她:“夫人,不,葉小姐,您來了。先生在屋裏等您,請隨我來。”

厲雷就要跟著進去。

周媽攔住他:“厲先生,我們家先生說了,不歡迎您。”

厲雷皺皺眉頭,有些擔心的看夏綾。夏綾並不意外裴子衡這樣的態度,卻不死心,對周媽說:“麻煩你放他進去,我想和他一起聽孩子擇墓落葬的事。”

周媽心裏早就猜到,厲雷就是那個孩子的親生父親,覺得他也是可憐,自己的親生孩子死了都不能參加落葬討論。不過,先生更可憐,白白的幫他養了一年多的老婆孩子,到頭來雞飛蛋打,人去樓空。

她不能再放眼前這恩愛的一對進去,刺激先生敏感的神經。

周媽堅持說:“隻能您一個人進去,葉小姐。”

“我在外麵等你。”厲雷說,聲音很溫和,“有什麽事就打電話給我。”今天,她是懷著痛苦的心情來了解關於孩子落葬的事,沒必要在這些小問題上爭執,平白添加許多不愉快和波折。厲雷雖然不喜歡在外麵等,但也隻有犧牲一下。

夏綾猶豫地看他一眼。

“去吧。”他對她安撫的微笑。

夏綾這才轉身,有點不確定的隨著周媽走了進去。

穿過一樓起居室,上了二樓書房。裴子衡在書房裏,厚實的紫檀木長桌上擺放著一個沙盤,沙盤上是一處公墓圖,標注著山川河流,朝向方位。他就坐在這張沙盤後。看見夏綾走進來,他的嗓音低沉暗啞:“小綾。”

她筆直的站在他麵前,脊背微微緊繃,有些戒備的模樣。

“又見麵了。”他的聲音裏蘊涵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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