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自從認識他以後,就變得脆弱很多。上輩子,被囚禁的那一年裏,她已經學會了怎麽強忍悲傷,怎麽樣才能不讓眼淚落下來。可如今,那一切的努力好像都白費了,在厲雷的身邊,她又變成一個愛哭的小女孩,為一點點小事就能眼淚決堤。

厲雷你是個大混蛋!大混蛋!大混蛋!

她一邊哭一邊恨恨地念。

不知過了多久,茶室包廂的門被打開。

一身白衣的夏默言出現在她麵前,望見她紅通通的眼睛,並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隻淡靜地說:“可以進來了。”

她情緒低落地走進去。

夏默言把護身符遞還給她。

夏綾疑惑地看著護身符,覺得和之前並沒有什麽不同,暗紅色的梧桐木依然樸實無華,看上去一點也不起眼的樣子。等等……不對,她的手指似乎觸摸到什麽,把那塊護身符翻過來,發現背麵多了兩行鬼畫符似的不知道是甲骨文還是纂字,筆風猶如行雲流水,有一種奇異而神秘的美感。

“這是什麽?”她問。

“你和厲雷的生辰八字。”夏默言說,“當初在廟宇裏,我給他的那塊護身符不是完整版,沒把生辰八字刻上去。因為你的生辰太特殊,不是葉星綾履曆上寫的那個日期,我擔心厲雷調查後會起疑。”

“寫……畫成這樣,他認不出來吧。”夏綾努力地辨認那鬼畫符,完敗。

“不過是上古文字的一種。”夏默言的眼中第三次染了笑意,“他對你很上心,是斷然不會把不明不白的東西戴到你身上的,就算他認不出這種文字,隻要有心去查也能查到。到時候,你涅槃重生的秘密可能就暴露了。”

“他不知道我涅槃重生,你隻告訴他,我孤寡刑克,是不是?”

夏默言頷首。

夏綾把那塊護身符翻來覆去地看,“加上生辰八字,他就不會再承擔我身上的災厄了?”

夏默言說:“生辰八字讓你們的命運更緊密相連,這護身符,原本隻能用三次就失效的,如今可以無限次地用下去了。”他記得,她從拿到這塊護身符起,已經發生過兩次意外,所以才從遙遠的瑞士雪山專程趕來,就是為了趕在她第三次出意外前徹底製作完成這個護身符。

夏綾瞪大眼睛看著他:“你騙我?”

“我騙你什麽?”

“你說要幫我解除和厲雷的聯係的!讓他不再承擔我的災厄!夏默言,現在你告訴我,命運聯係得更緊密,原本的三次變成永永遠遠,是怎麽回事?!”

望著她憤怒的眼神,夏默言依然從容淡靜:“我沒答應過你。小綾,我剛剛隻是讓你暫時離開茶室,並沒有向你承諾過任何事。”

夏綾愣住來,仔細一想,果真如此。

她求他解除羈絆,他就叫她出去等……所以,她才會誤以為他答應了什麽。

“是你故意誤導我!”

“我時間很緊。”夏默言重新戴起了白手套,去衣架上拿他的白風衣,“如果不這樣,也許要花很多唇舌才能讓你把護身符給我。小綾,哥不會害你,其實,那個咒願是無法可解的,隻要他放過一次血,就算護身符失效,也隻是不能幫你擋災而已。若是遇到什麽災厄,你死,他也活不成。”

夏綾手足冰冷。

夏默言自顧自推門出去,臨離開前轉身:“對了,我還沒恭喜你,也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梧桐木,祝你們百年好合。

門,被帶上了。

她跌坐在茶室的榻榻米上,雙手捧著那塊染血的護身符,微微發著抖。

手機鈴聲一直在響。

她卻無心去查看。

門再次被推開,一個男人裹著風雪的氣息出現在她麵前。“小綾,你怎麽了?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不吭聲?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嗎?”是厲雷,見到她安然無事的模樣,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視線,卻落在她手中的護身符上。

“護身符怎麽了?”他的聲音再次緊張起來,蹲到她身邊。

那塊梧桐木護身符上,多了幾道似畫非畫的刻痕,就像是什麽咒語,看得他膽戰心驚。夏綾一驚,想要縮手,已經來不及了。

厲雷抓過她的手,望著那塊護身符:“這上麵是什麽?”

“厲雷你還問?!”她忽然就大聲叫起來,眼淚又忍不住要往外掉,“我見到夏默言了!他把什麽都告訴我了!他說你為了給我求這塊護身符,從山腳下磕長頭還放了半身的血!厲雷你傻嗎?我的災厄我自己承擔!要你管?!”

她的身體發著抖,胸口起伏,一臉的傷心和憤怒。

厲雷先是一怔,“夏默言?哪個夏默言?”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然而,瞥見她手中的護身符,忽然反應過來,“你是說夏國師?你見到國師大人了?”如果真是那個男人,那個如天光浮雲般高不可攀的男人……天,怎麽會把自己的本名告訴小綾?要知道,別說是厲家了,就算是空寂方丈這樣的大禪師,也僅僅隻知道他姓夏而已,至於真名叫什麽,誰也說不上來,怎就偏偏告訴了小綾?

夏綾還是吼他:“如果不是國師告訴我真相,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知道是國師大人,厲雷原本懸著的心就放了一半,溫聲勸慰她:“好啦好啦,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就當個普通護身符戴著就好,災厄之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還放血!”夏綾又哭了,知道他心裏深信不疑,卻偏偏用這些輕描淡寫的話來安慰她。她一拳砸在厲雷胸口,“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厲雷最見不得女孩子哭,尤其是心愛的女孩在自己麵前哭得梨花帶雨,他抱住她,輕聲細語地哄了好久,指天立誓以後不這麽幹了,好不容易才哄得她收住了淚,有些脫力地靠在他懷中。

“給我看看那護身符,”厲雷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夏國師改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