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幾個小時前,他就知道夏綾去找了林鬱南。

她身邊一直有保鏢跟著,見她去了那家混亂又危險的酒吧,他們覺得很不尋常,就立即報告給了厲雷。她的事情,在厲雷這邊一直享有優先權,可以隨時隨地匯報。

有保鏢們的暗中保護,厲雷並不擔心她的安全。

雖然那種酒吧龍蛇混雜,但說穿了就是一群社會底層的混混,沒有接受過專業的黑-幫訓練,也不曾經曆過真正的血火考驗。而他派給她的保鏢,都是精英,隨便一個人就能輕鬆放倒一群混混,隻要不遇到裴子衡、厲風那種級別的大麻煩,他們保護起她來遊刃有餘。

真正讓厲雷介意的,是林鬱南。

是誰告訴她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連他厲雷都不曾耳聞過,是保鏢們調查後才確認的身份。

不錯,七年前,林鬱南這個名字在娛樂圈的經紀界裏如雷貫耳,但是,那時候小綾才幾歲?十一?她連天藝的訓練營門檻都沒摸到呢,怎麽可能知道什麽經紀人?

如今,是誰把這個早就退隱江湖的人告訴了小綾?

麥娜姐?不會。麥娜姐是女人,傾向於風格更溫和穩妥的經紀人,如果要她推薦的話,肯定是從一線經紀人裏選擇性格、人品口碑能力俱佳的。

衛韶音?也不會,他的全部心思都撲在音樂上,不耐煩管這些閑事。除非哪天小綾窮途末路實在找不到人求助了,不然他絕對不會這樣挖空心思地幫她挑選經紀人。

能替小綾選出這樣一位經紀人的,必須是業內極其資深的人士,對娛樂圈狀況和各家公司、甚至各個主要經紀人都了若指掌。其次,他必須很了解小綾,知道以她單純的性子更適合什麽樣的人。另外,他還要有足夠的眼光和膽量向小綾推薦他。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他必須和小綾的交情足夠深厚。

深厚到,小綾能采納他的意見,去挑選一位不太喜歡的經紀人。

林鬱南從表麵上看,絕對不是小綾喜歡的那種類型。

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同時滿足這麽多條件?

白慕容?謝琳琅?舒婉儀?甚至……洛洛?

都不可能,他們要麽是資曆不夠,要麽是眼光不夠,要麽是和小綾的交情不夠。

會是裴子衡嗎?在小綾的社交圈子裏,除了厲雷自己以外,唯一有閱曆、有眼光,並且能獲得她信任的,似乎也隻有裴子衡了。

厲雷的臉色有些發沉。

“給我去查。”他召來了自己的現任特助譚英,對他說,“看看小綾最近都在和哪些人往來,到底是聽了誰的建議去找的林鬱南。”

譚英領命而去。

厲雷的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他不希望那個人是裴子衡,哪怕是任何一個人,都比裴子衡好得多得多。

這邊,夏綾的日子風平浪靜。

第二天一早,她穿了件淺白色真絲襯衫,配黑色長褲,長發簡單打理過,化了素雅的淡妝,打算出門去東嶽文化。臨出門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以前在天藝時,出入都是公司配的車和司機接送。

脫離天藝後,她問洛洛借了幾天車開。洛洛的出道時間和她差不多,用車的檔次也不會太不符合她的身份,再加上這段時間洛洛在拍外景,家裏的車也是閑置著。

可是,就在昨天,那輛車被人蹭了下,後視鏡出了點問題,要送修。

她陷入了無車可開的窘境。

總不能出門去坐公交?別說坐公交了,以她現在的身份,打車都匪夷所思。

她暗罵自己是笨蛋,怎麽昨天打電話預約修車的時候就沒想到這個問題?翻了翻手機裏的名錄,除了鳳琨這個平時不能明目張膽動用的關係,還有麥娜姐、薇薇、厲雷等等天藝係的人,通訊錄裏竟然找不到別人……

她不禁為自己可憐的人緣反省了一下。

反省並沒有持續太久,她的當務之急是借車。到底該從哪裏弄到一輛車,能讓她順順利利並且不太掉價地抵達東嶽文化呢?夏小綾同學很糾結,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門鈴聲響。

她開門,外麵站著的居然是金——金是厲雷那幢公寓樓的保安主管,之前住在那邊時,她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印象很好。“有事嗎,金?”她問。

金把手中的花束遞給她:“少爺聽說您選好了新的經紀人,派我送了花來祝賀。”

那是一束輕盈華美的香水百合,就和他好幾個月前曾經送過她的花一樣,花瓣綻放,上麵帶著晶瑩的露水,讓她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她向金道了謝,把花接過來。

“葉小姐這是要出門?”金問。

“嗯。”夏綾應了一聲,又想起借車的事情,眉頭不禁微微皺起來。

“不如我送您吧,”金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夏綾,說,“您這身衣服是要配高跟鞋的,穿高跟鞋開車不安全,BOSS要是知道我眼睜睜地看著您這樣開車出去,會殺了我的。

怪不得人家能做到保安主管——可不要小看了這個職位,護衛著厲雷的安全,絕對是心腹中的心腹。這樣的人,果然是很有眼色的。

夏綾心花怒放,順勢就答應下來。

金也微微一笑,耐心地等她換好高跟鞋,拿上手包,與他下樓。

他想起昨晚厲雷的囑咐:“小綾的車是去送修了吧?她肯定不好意思開口向我求助。你明早去送花給她,要是看她樓下沒停著車,就送她一程。記住,千萬別讓她發現你是專程去幫她的。”他家少爺,為了這個女孩子也是操碎了心,就連獻殷勤也獻得這樣小心翼翼。

看這架勢,眼前這女孩子必是他們未來的少奶奶無疑。

想到這裏,金又殷勤了幾分,替她拉開車門,恭恭敬敬地把她請上車。

他開的是一輛黑色奔馳,中規中矩,不太紮眼,卻也不會掉她的身份。車子在東嶽文化公司的地下車庫停下,她從員工專用電梯上去,金在外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