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瓔珞也不明白。

她去見衛陵南,在衛氏基地的人造蒼穹下,那個男人穿著一身潔白的衫子,端了杯花茶給她,茶水裏有她如今急缺的能量。她沒有碰那杯茶,隻是看著衛陵南的眼睛:“你到底要怎樣?”

衛陵南聲調平緩:“你別太小看薑瑜,這點負麵新聞或許能讓別的小明星一蹶不振,但這絕不包括在娛樂圈裏沉浮那麽多年的大影帝。我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不希望他站在你身邊。”不希望別的男人與她並肩而立,與她分享著榮耀與夢想。

夏瓔珞很憤怒:“所以你就對無辜的人出手?”

“他並不無辜,”衛陵南的眼神淡漠,“阿珞,他想要你,光是衝著這一條就值得我動手。你該慶幸這是在地球,要是在斯卡塔納星,他會死在我的利爪之下。”

夏瓔珞很明白,他說的沒錯。

斯卡塔納星上的求偶戰爭,就是生死戰爭,相比之下地球人類實在溫和太多。

衛陵南看著她:“阿珞,你在地球上待久了,才會變得像人類一樣心軟。”

夏瓔珞搖頭:“我就是人類。衛陵南,我的身上流著人類的血,如果你覺得他們是異類,是你可以仗著強大的力量隨意揉扁搓圓的對象,抱歉,那你將與我為敵。”

她的眼眸冰冷,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逼視著衛陵南,昭顯著自己的決心。

衛陵南微微怔了一下,才說:“那斯卡塔納星又是什麽,阿珞?”

“你這個叛徒沒資格問我。

”夏瓔珞再次冷笑起來。

衛陵南伸出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把那杯尚還溫熱的茶往她麵前推了推:“也許我是斯卡塔納族的叛徒,卻不是你的叛徒。阿珞,把這份能量茶劑喝下去,我會守護你。”

她垂眸望著那杯茶,拒絕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沒說出口。

如果失去了他的助力,她沒有把握保護世界樹平安。

她把那杯茶握在手心,卻並不立即去喝,而是問衛陵南:“你也說了,這點負麵新聞還不至於讓薑瑜一蹶不振。你不想讓他站在我身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衛陵南望著被她握在手心的茶:“我說了,你就會喝?”

“是。”

“那麽,”他安寧地看著她,就像是在閑話家常,“這次的負麵新聞雖然對薑瑜不會有致命影響,但也足以讓他花大量的時間精力去處理。如果我沒記錯,《星戰紀元2》很快就要開拍了吧,以他現在的名聲,無法繼續勝任男主角,那個位置,我要。”

這才是他的目的。

夏瓔珞驚詫地看著他:“你?”

“我看過《星戰紀元》,阿珞,你是以斯卡塔納星和宇宙史中幾個真實存在的幾個事件做藍本,雖然融合的痕跡不明顯,但我知道。”衛陵南不疾不徐地說,“這些事件你都親身經曆過,所以,電影上映後除了正常的明星人氣加成,觀眾們對角色本身的崇拜也會有一部分轉化為能量,覆蓋到你身上。這部電影、以及裏麵的角色,與真實曆史契合得越好,能量的轉化率就越高。而在這方麵,由我來出演男主角,在角色的理解上、與你的溝通上,都會省事省力很多。”

他說完長長的一段話,眼眸深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等待著夏瓔珞的回答。

夏瓔珞輕聲冷笑:“真是打的好一手如意算盤。”

衛陵南說:“這對你有好處,阿珞。”

“對你的好處更大吧,”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衛陵南,你不就是想創造機會接近我麽,能與我朝夕相處又如何?已經破碎的感情無法挽回,我現在是這個答複,以後也是。”

“既然你對自己這麽有信心,那麽,為何不用我呢?”

她靜下來,生氣地看著這個反將他一軍的男人。

衛陵南從容地笑了起來:“既然情感不受影響,更應該用我,不是麽?我如今的人氣那麽高,能把這部電影帶上新的高度,再加上與故事的契合度……這麽劃算的事,為何不做?”

夏瓔珞啞口無言,把頭側過一邊去。

“阿珞,”衛陵南徐徐地說,“隻要你答應,我就幫薑瑜擺平一切,甚至送他去新的高度。”

她心中一動,就算不要求他擺平一切,隻要他不為難薑瑜,一切就好說。可以預見,如果她執意用薑瑜當第二部的男主角,未來衛陵南肯定會不斷找他麻煩。如果她愛薑瑜,她可以與薑瑜共同麵對一切,但她不愛他,不想因她的緣故而妨礙了他的事業。”

“好,我答應你。”她終於妥協,“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不準再對我身邊的人出手。”

“當然,我的陛下。”衛陵南輕聲笑了起來,微微攤手,“茶要涼了,快喝吧。”

夏瓔珞仰頭喝完了茶,把冰裂紋玻璃杯重重地放在桌麵上:“你達到目的了,滿意了?那麽不要忘記你的諾言,還有……在電影開拍前,我不想見到你。

他望著她的背影離去,毫不回頭,沒有絲毫停留。

他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的神情隱去,隨之而來的,是難以掩飾的落寞。

他坐在人造蒼穹下的小花園裏,從午後坐到日落,從日落坐到星光初上,他仰起頭來,寂寞地看夜幕中的那些星星,夜風徐徐吹拂著他的衣衫。

“先生。”忽然,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實驗室的老周,那個侍奉了他一輩子、哪怕在這座基地裏也是極少數知道他真實身份的老人。“你說,她會不會永遠不原諒我?”他依然望著星星,輕聲說。

老周恭謹回答:“您的決心感天動地,這麽多年都撐過來了,一定能贏得夏小姐的諒解的。”

“是啊,這麽多年都撐過來了……”他的聲音宛若歎息。其實,每次麵對他的時候,他都告訴自己一定有辦法讓她諒解和接納自己的,可孑然獨處時,卻總是情不自禁地懷疑,如果她永遠不原諒,他又該如何是好?

他是智慧生物,有血有肉,也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