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走。

裴子衡一把就抓住她,沉聲:“不許去。”

她憤怒回身,試圖甩開他的手:“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小雨!她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所以你不心疼是不是?!我不信她要害我,我不信!”她一邊說,一邊手腳並用地掙紮,卻被他趁勢拉入懷裏,逃無可逃。

裴子衡看著她的眼睛:“你現在出去就能找到她?警察、私家偵探還有我派出去的人手,那麽多人都找不到,你以為你就行?夏綾,麵對現實吧,別瞎胡鬧了,你要是真的擔心她就忘掉這件事,別讓警察發現她的行蹤把她繩之以法!”

“我不!”她哭喊著,“你放開我!”

歇斯底裏地推他,卻怎麽也推不開,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哭成一團淚人。裴子衡任憑她怎麽折騰就是不放手,忽然,察覺到懷中的身體軟下去,就像一隻折翼的鳥兒,輕飄飄地跌落到他臂彎裏。

裴子衡這才變了臉色:“小綾,小綾?!”

低頭看她的臉,發現那雙好看的眼睛緊緊閉著,呼吸微弱。裴子衡一下子打橫抱起她,大步朝外走,叫了司機,開車直奔醫院。

結果讓人驚喜。

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笑著對他說:“恭喜您,裴先生,夏綾小姐懷孕了。”這家醫院經常接受裴家的捐贈,和裴家很熟,醫生們和豪門打交道久了都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並不八卦裴子衡與夏綾之間的內情。

裴子衡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喜訊來得太突然,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醫生微笑著叫他:“裴先生,裴先生?”

他這才回過神來,難得迫切地問:“真的嗎?胎兒多大了?”

醫生說:“懷孕九周,胎像有些不穩,要好好靜養。”

九周……

算起來,正好是王靜琬出事,他們吵架的那段時間。他們在一起時,裴子衡一向很注重避孕措施,也隻有那段時間過得太混亂,竟是忘了做好防護。

孩子來得不是時候,裴子衡短暫的驚喜後,考慮的第一個問題是繼承人怎麽辦?如果小綾生下的是女兒,一切皆大歡喜,如果是兒子……

他的眼眸微暗,在嫡長子出生前,怎麽能有私生子?

等他百年以後,是要出大亂子的。

他問醫生:“什麽時候能看胎兒的性別?”

醫生說:“現在還不行,大約三個多月就能看了,四五個月最準。”

裴子衡就溫和地說:“辛苦了。”他走進vip單人病房,守在她床邊,低頭看昏睡中的她。也許是懷了孩子的緣故,她看上去比以往更美,傾城容顏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恬淡的光,就算是在睡夢中也讓人心旌搖曳。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頰邊的發絲,用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聲音說:“小綾,我們會有一個漂亮的女兒的。”

病床上的她微微翕動著睫毛,醒來。

陽光溫柔地灑在她身上,她的神色有些朦朧,好一陣子才望見床邊的他,一下子清醒過來。回想起昏迷前的事,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喉嚨卻像是被什麽卡住似的發不出聲音。她能說什麽呢?繼續鬧著去找夏雨嗎?

裴子衡說得對,如果真的是夏雨嫉恨她,殺了王靜琬,畏罪潛逃,那麽她不去尋找夏雨才是最好的選擇。唯有那樣,夏雨逃過警方和王家追捕的可能性才會變大。她的心裏一抽一抽地痛,痛得連身體都要蜷起來。

裴子衡說:“醒了?想吃點什麽?”

她虛弱地搖了搖頭,啞聲開口:“讓我一個人靜靜。”

裴子衡低頭看著她:“你得吃點東西,醫生說你懷孕了。”

她的眼睛驀然睜大,像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似的,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麽?”她……怎麽可能有孩子了?在這種一切都混亂未明的節骨眼上?心裏酸酸澀澀的,手輕輕覆上小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裴子衡說:“你好像不太高興。”

他的話忽然讓她憤怒,她抬起頭來,望著他冷笑一聲:“高興?裴子衡,換了你你能高興?你又不肯娶我,不肯給孩子一個名分,我為什麽要把他生下來讓他受苦?!”她越說越委屈,傷心欲絕。

裴子衡握住她靠近床沿的那隻手:“名分沒你想的那麽重要,實在想要,就耐心等我幾年,我會給孩子一個名分的。”

她渾身一顫:“什麽意思?”

他慢慢地說:“你要是心疼,我可以讓她歸到正妻名下。你也可以自己養著她,吃穿用度,股份遺產,我一樣也不會少給她。”

她如觸電似的把手抽開:“你無恥!”

“怎麽就無恥了,”他不慍不火,“怎麽養她都隨你,我隻是給你提供了選擇而已。我說過以後和你好好過日子的,除了婚姻大事,別的都可以商量。”

她不喜歡他用這種語氣討論這麽殘忍的話題,聽上去就好像給了她天大的恩賜。她狠狠地望著他,胸口起伏,好半晌,下定決心:“我要打胎。”

裴子衡眉頭微微一跳,“你瘋了。”

“我要打胎!”她激動地朝他怒吼,“既然你給不了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就別讓他出生到這個世界上來受苦!裴子衡,不是什麽都由你說了算的,這個孩子我說了算!我不要他,你聽到沒有,我不要他!我不要和你的孩子!”

她姿態凶狠,看上去卻就像是要哭。

裴子衡沉著臉,一字一字地說:“我不準。”

“我不管你準不準!”

“你大可以試試看,沒醫院會願意幫你做手術。”他財勢極大,沒什麽地方不可以打點,何況還派了保鏢時時刻刻跟著她,讓她找不到機會。

夏綾情緒更激動,抄起床頭櫃上的杯子就朝他砸去:“你給我滾出去!滾!”

他側頭避開那個杯子,白瓷茶杯砸到地麵上,濺起一地的水花。“有這個力氣不如留著養胎,”他平和地對她說,“我要你和寶寶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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