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嗎?”夏綾有些不自信,“他會不會生氣?”

夏雨柔柔地說:“裴哥哥會理解的。”仔細地看了看姐姐的臉色,她幽幽地問了一聲,“該不會……你舍不得搬出來吧?”

“怎麽會?”夏綾本能地反駁,話音一落,又沉默了。這些年來,雖然她在訓練營住校的時候多,回去住別墅的時候少,裴子衡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兩人一起住的時間更少,但,每每睡在他身邊,哪怕隔著一個屏風,她也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就好像不管外麵有多少風雨她也不會害怕似的。

可如今,卻發生了這樣的事,以後她還能心安理得地睡在他身邊麽?

身體又開始發燙,被他觸碰的感覺揮之不去,浴室裏的一幕幕畫麵支離破碎地浮現在眼前,她輕輕地顫栗起來,說不清是因為恐懼還是什麽。

夏雨的眸色越來越幽暗,聲音輕柔:“姐姐,你喜歡他嗎?”

“喜歡?”夏綾有些茫然。

“是啊,”夏雨循循善誘,“姐姐對他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呢?我聽說訓練營裏有很多男生在追求姐姐,姐姐對子衡哥哥也是那樣的感情嗎?”

“愛情……嗎?”夏綾喃喃的,有些失神。她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從被裴子衡接回家的第一天起,她對他就是崇拜的,仰慕的,依賴的……這些感情隨著年華流逝而越來越深,以至於到現在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麽了。

“我怎麽會愛上他?”她的右手不知不覺撫上左手手腕,那裏,有一隻精巧的銀鐲子,是他剛剛接她回家那年贈送的禮物。內圈刻著“不離不棄”四個字,如今看來竟像是情人間的秘密低語。想著想著,她又臉紅了。

夏雨心中一緊,打斷她的思緒:“是啊,你怎麽可能會愛上他?你對他隻有感激而已,什麽愛情都是錯覺。姐姐,子衡哥哥是我們的恩人,監護人,你和他在一起是違背倫常的。去談場戀愛吧,忘了今夜發生的事,那隻是場意外。”

夏綾猶豫著,點了點頭。

夏雨說得沒錯,那隻是場意外,她不該想得太多。

可是,有些事情怎麽能不去想?她躺在妹妹身邊柔軟的床鋪上,聞著潔白被褥上清洗劑的香氣,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卻全是浴室中的畫麵。他真凶,一點也不顧忌會不會弄痛她,可是,他又那麽溫柔,在她狼狽跌倒的時候拿了浴巾蓋在她身上……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深隱在暗處的欲|望……

她的臉又開始發燙,翻來覆去地數羊,還是一宿無眠。

第二天,她的精神很差,天亮時搖搖晃晃地下床洗漱。

夏雨體貼地拉住她:“姐姐,你多睡會,今天就好好在我房間裏休息吧。我下樓去給你拿早餐,你就不要下去了,免得撞見子衡哥哥,多尷尬。”

夏綾又臉紅了,輕輕咬了咬嘴唇:“好。”

她現在確實不想看見他,主要是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心裏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不停地撓,一會叫她恨他,一會又叫她不住地思念他……

她心亂極了,索性拿被子蒙住頭,強迫自己再睡。

夏雨特意挑了自己最好看的衣裙,精心打扮一番,這才下了樓。

樓下自助餐廳裏,裴子衡已經端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前用早餐,他的對麵是空著的。夏雨端著自己的餐盤走過去,柔柔地微笑著坐下:“子衡哥哥。”

裴子衡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坐在這裏有些不滿,卻沒說什麽。

“子衡哥哥起得真早,”夏雨說,“今天是不是也很忙?”

裴子衡問:“你姐姐呢?”

夏雨微微愣了愣。

“她昨夜睡在你那邊,怎麽你出來吃早飯了,卻不見她人?”

夏雨更愣了:“你知道她昨夜睡在我那邊?”

裴子衡沒回答,隻是看著她。昨夜是他失控了,鬼迷心竅地對那個女孩子下手,萬幸沒有鑄成大錯。在她摔門而去後,他很擔心她,打了個電話給楚琛叫他看著點她的狀況,知道楚琛回稟她進了夏雨的房間,他才安心。

夏雨在他的視線壓迫下,輕聲開口:“嗯,姐姐昨夜就是睡在我那邊,她哭了一場,睡得不太好,到現在還沒醒呢。”

“哭了?”裴子衡微微皺眉。

“是啊,”夏雨低頭,撥弄著餐盤裏的食物,說,“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問她也不說,隻是抱著我哭,我從沒見她那麽傷心過。”

他的眼中就漸漸有了陰霾。

原來,她是那麽厭惡他的麽?逃出去不算,還哭成那樣?

心裏一陣煩亂,裴子衡問:“她真的什麽也沒說?”

夏雨搖搖頭,想了想,又說:“我想扶她回房間睡,畢竟那個套房比我的標間寬敞些,人睡著也舒服些。可是她說什麽也不肯,說什麽害怕之類的,還說什麽很討厭,惡心……我也沒聽明白——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裴子衡已經重重地把杯盤放到桌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夏雨神色蒼白地看著他起身離去,許久,唇邊綻放出一抹計謀得逞的笑。她隨手拿了幾塊早點帶回房間,給夏綾吃,告訴她:“子衡哥哥好像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臉色很難看,姐姐,你再避著他幾天吧。”

夏綾心中忐忑:“他會不會討厭我?”

夏雨神色凝重地搖頭:“不好說。我生病住院的時候,聽人說,像子衡哥哥這種有錢人,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和他們在一起。她們有的會使這樣那樣的手段,比如***什麽的……啊,姐姐我不是說你……”夏雨好像自知失言,歉意地看了夏綾一眼,才接著說,“子衡哥哥他們見得多了,很反感的。”

“我真的不是那樣!”夏綾急了。

“我知道,但是子衡哥哥不知道呀,”夏雨輕聲細氣地勸慰她,“所以你要證明自己是清白的,這幾天要和子衡哥哥劃清界線,躲著他,別出現在他麵前,隻有這樣他才會相信那就是一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