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重生這個世界已經一天時間,腦海中另一個記憶告訴他現在是光和六年,也就是黃巾起義的前一年,公元183年。

聽到耳邊一陣陣吵雜聲,劉辛很清楚些不是普通話,可是不懂任何方言的他卻是能夠聽得明白。

他睜開雙眼,看見身旁坐著一位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正是這具身體的妹妹劉宛柳。她看起來麵黃肌瘦,剛進入二月身上隻穿著一件麻衣,比自己這件破粗布還要破。

“大妹!”劉辛看著眼前抱成一團,坐在幹草堆上打盹的女孩不由說道,竟是沒有一絲生疏的感覺。

“三哥,你終於醒了…你快躺下,你頭上傷還沒好!”女孩雖然清瘦,長的卻很是標致,她看見劉辛醒來就要爬起,急忙攙扶他躺下。

劉辛認真的看著身邊的環境,他現在住在一座茅草屋內,屋子四處漏風,在這初春的二月,顯得異常寒冷。

而他的身下是一張破布,破布下麵是一堆稻草,身上的被子到處都是破洞,裏麵的棉花已經沒有多少了。

“三哥,你去莊裏聽課,被莊主誤傷打了腦袋!”劉宛柳看見劉辛一副什麽都記不起來的樣子,有些擔心的對他提醒道。

劉辛回憶著這具身體的記憶,今天早晨他去莊上聽先生講課,結果課堂上上演了一出嚴父教子的場麵。

張家莊莊主張扈早年曾去東胡草原走商,武藝自是不差,而少莊主十六歲已經打的方圓百裏無敵手了。而隻是普通人的劉辛隻是一個小佃戶,被莊主一棍誤打在頭上,沒死已經是命好了。

劉宛柳見劉辛默不作聲,想起中午劉辛被抬回來的場景,不由低聲哭泣。

“別哭,哥哥沒事兒,就是頭還有點暈,院子裏是怎麽回事兒?”劉辛安撫妹妹,指著屋外問道。

“剛才張家送來的十兩銀子,大哥交給大嫂了,母親想帶你去縣城看病,大嫂發了脾氣,母親還在哭了!”劉晚柳對劉辛說道。

劉辛聽了沒有說話。劉辛的父親年輕時候曾經跟隨張扈走過商,為張家出生入死十多年,最後在張家與鄰村爭奪耕地的時候被打死了。

張家給他們家賠償了20畝良田,又賠了五千大錢,這才讓大哥娶上了媳婦。

大哥結婚第二年便有了後,這讓一家人很是歡喜,而大嫂卻是越發的強勢,整天在家裏吵得不可開交。

家裏三間土屋那是父親在的時候蓋的,以前父母一間,大哥、二哥一間,他與大妹睡一間,小妹與父母睡。

而現在父親沒了,三間土屋大哥大嫂一間,母親一間,侄子因為要讀書住一間。他與二哥,兩個妹妹隻能搬到茅草屋裏住了。

想到這裏劉辛心中不由苦笑,十兩銀子應該是張家莊對自己的賠償,足夠家裏買三頭耕牛,或者把家裏房屋重新蓋一次,隻不過這錢進了大嫂的手中,要想再拿回來就難了。

劉辛抬手要起身,劉宛柳上前把他攙扶起來。

走出茅草屋,天色已經有些暗淡,劉辛不由打了個哆嗦,他身上之隻有一件粗布衣,這才進入二月,天氣可冷著呢!

母親看見劉辛出來,擦了擦眼淚,這個時候劉辛的二哥擔著一對糞籠也正好回家。

“三弟,聽說你今天在莊上受了傷,嚴重不嚴重?”老二劉固進了院子,放下手中的扁擔劉辛關心道。

“就破了點皮,沒什麽大礙,二哥今天在莊上活幹的怎麽樣?”劉辛問道。

“還是那樣子,能吃頓飽飯每天六個大錢,活也不累,挺好!”劉固低頭說道。

家裏人多每年都斷糧,有時候從秋收開始家裏就得吃菜團。菜團是用粗穀與野菜拌一起蒸成的窩頭,吃起來難以下咽,上起茅廁也費勁,還不頂餓,普通百姓家裏糧食不夠了,隻能這麽將就這過日子。

二哥在張家莊挑糞,每天把莊上幾匹馬,20多頭牛,30多頭豬的大糞用扁擔擔到地裏,張家給6文工錢,錢不多,但莊上佃戶還都搶著去,隻因莊上每天管一頓飽飯。

這個時候劉辛肚子突然叫了起來,貧苦人家平時都是一天兩頓飯,中午一頓下午一頓,劉辛中午沒有吃,到了現在已經餓得不行了。

“三子你今天中午沒吃飯,娘這就給你做飯去。你身上有傷,得吃頓好的才行。”劉辛母親看到這裏,起身就要去做飯,家裏廚房都在院子裏,糧食都在母親的房子裏。

母親拿著一個瓷碗從自己屋裏打了一碗穀子,這穀子就是從收割回來在石磨上磨碎就拿回來,穀皮什麽的全都摻和在一起。

貧困人家一天兩頓飯,中午的時候就是粗麵窩頭加一些野菜,也可能麵糊糊,這些對普通百姓來說已經是好飯了。

晚上一般都是一碗能看到碗底的稀粥,如果幹重活了加個窩頭。

母親出屋,這時候大嫂也從他們的屋子裏走了出來,所有人看到這裏全都閉口不言,而劉辛的大嫂郝春梅眼睛卻是看向劉辛。

劉辛沒有理會對方,他知道大嫂是擔心自己會不會開口要那十兩銀子,盡管要了她也不會給,但是讓莊裏其他人知道,會說她的短話不是!

看到劉辛似乎沒有什麽大礙,郝春梅頓時變了臉,她看向一旁正在做飯的劉辛母親,頓時大罵了起來。

“晚上吃幹飯,一大家子這麽多人,都餓死了算了。不知道在家裏幹活,跑到莊裏聽課,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郝春梅正罵著,沒想到劉辛卻是說話了。

“大嫂這是在說我嗎?”劉辛扭過頭,看著郝春梅輕聲問道。

郝春梅聽到劉辛淡漠的聲音,心中竟有些害怕,劉辛平時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但是畢竟是家裏唯一一個學過武的,惹怒了他家裏估計沒人能攔得住。

“一家八口張口就要吃,就靠家裏那些地交完租錢剩下的錢還要買鹽…”雖然心中膽怯,他不敢看劉辛,嘴上可是一點也沒停下。

“我二哥不是每天給家裏交6文錢了嗎?”劉辛說話聲音不大,每個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每天6文錢,還不夠我兒子上學的呢!我嫁給你們家真的倒了八輩子的黴了…”郝春梅就怕劉辛提十兩銀子的事兒,直接開始發潑,這也是她在家裏最強大的武器。

“都少說一句,你怎麽跟你嫂子說話呢?”劉辛的大哥劉疾聽到媳婦開始大鬧,出屋瞪著劉辛問道。

劉辛母親看到這裏急忙上前拉住劉辛,生怕劉辛突然暴起來,今日劉疾夫婦收了莊上的銀子,必然已經知道。

劉辛跟張飛一起長大,也是學了一些武藝,前幾日還喊著要去做遊俠,很多窮苦人家有本事的孩子外出做遊俠,如果能被大戶看上收了做家臣或家將,那就直接翻身了。哪怕被收為家丁,也比現在日子好。

劉疾看到母親阻攔便低頭不語,郝春梅被劉疾拉回屋子,她還在屋內大罵。院子裏所有人都沉默不語,隻有劉辛母親燒火做飯的聲音。

“娘,我回來了!”

這時候這個聲音從院門外響起,這是劉辛的侄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