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做鬼也不安生

陸曉曉睜開眼睛,頭疼欲裂。

她知道自己死了。

不過是不是下地獄不知道,地獄是什麽樣子咱也沒見過。

想必自己拚著老命,爆發了洪荒之力和何玉梅同歸於盡,怎麽也算是自衛過當。

一起從三十層樓頂上摔下去,應該自己死了模樣也好不到哪裏。

疼更是應該的。

不疼才有鬼。

不對!

自己死了就是阿飄,阿飄還有疼痛的感覺?

“親家母,親家公,曉曉怎麽樣?好一點沒有,都怪我們家阿梅,曉曉摔下去,她嚇壞了,都沒來及拉一把,這孩子心裏愧疚極了,曉曉和玉衡明天就要去領結婚證,出了這種事情,當妹妹的心裏真的過意不去。”

陸曉曉一愣。

閉著眼睛側耳傾聽。

這不對吧?

都到了地獄裏了,怎麽還能聽到自己曾經的婆婆吳桂香的聲音?

吳桂香在自己結婚五年之後就已經癱瘓,因為中風根本說不清楚話。

使喚自己當牛做馬伺候了三年,終於去了。

沒少折騰自己。

現在算怎麽回事?

自己死了還不得清靜,非要和這一幫子混蛋攪合在一起,見見麵,敘敘舊?

自己一輩子被何家耽誤,何玉梅害了自己一家子,害了自己,現在死了還不放過?

這是要幹什麽?

欺負老實人?

當自己是泥捏的,上輩子她能和何玉梅一起同歸於盡。

死了就是當鬼,她也不帶害怕何家的。

上輩子自己懦弱,被何家欺壓成那個樣子,都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可是這現在不一樣,都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她還有什麽害怕的?

猛的睜開眼睛。

一陣眩暈。

好在慢慢的習慣了。

眨巴眨巴眼睛。

黃泥的泥胚房,牆上滿是雨水留下的痕跡,屋頂懸掛著一盞燈泡,電線老長,電線上麵還爬了兩隻綠頭蒼蠅。

陸曉曉看看四周。

畫報貼的牆紙,一張土炕挨著窗戶,土布大花的床單和被子,這不是自己當年二十二歲結婚之前娘家的那個小屋?

閻王爺都是這麽照顧那些死鬼的?

還讓一家子在地下團圓一下?

還能回家重溫舊夢?

閉上眼睛,腦仁一陣陣疼。

“親家母,屋裏坐,曉曉還沒醒,我們也是發愁,要是再不醒,就隻能送到縣醫院去看看!村裏老王頭說了,怕不是腦袋磕壞了。”

那是母親範秀雲的聲音,透著對她的擔心。

陸曉曉心裏一暖。

這是她親媽,親的不能再親的媽,對她一輩子不放心。

家裏前頭生了五個哥哥,對!

村裏誰家不是重男輕女。

唯獨他們家顛倒過來,自己父母生了五個小子之後,才得了這麽一個閨女,那是恨不得當寶貝一樣寵著。

自己媽範秀雲那是對閨女,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家裏五個哥哥那是一個個對妹妹好的趕上親爹。

主要是最小的哥哥都比她大五歲,哪一個不是心疼妹妹的很,她是一家子的寶貝。

當然除了她爹,她爹疼她,不過她爹更疼自己。

一輩子指望自己媳婦支撐家,上有老下有小的伺候一大家子,父親就是個甩手掌櫃。

母親上輩子去世之後,她爹壓榨五個哥哥,硬是娶了一個小自己二十歲的女人回來。

還生了一個女兒福寶。

對他們家後來還多了一個陸福寶。

吃著五個哥們的肉,喝著哥哥們的血,作威作福的妹妹。

可惜她不知惜福,偏偏看上了何玉衡那個人麵獸心的男人,自己後來的遭遇,陸家後來的遭遇還不都是被自己連累的。

不然他們家怎麽可能那麽悲慘。

現在地府到了,該算算賬了吧?

陸曉曉一睜眼,直挺挺從**坐起身。

範秀雲一眼就從窗戶看到女兒坐起身,又驚又喜的顧不上親家母,一撩簾子就衝去。

“曉曉,我的個娘,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媽。王老叔說你要是再不醒,就真的要送醫院,你把爸媽嚇死了,我的乖寶啊。”

陸曉曉被範秀雲抱在懷裏,靠著母親有點硌人的懷裏抱,聞著母親身上的那一股油煙和土腥氣,以前多種嫌棄的陸曉曉,居然溫暖的熱淚盈眶。

“媽,我想死你了。”

這都已經多少年,自己第一次被何玉衡打的掉了孩子,母親為了給她撐腰,又急又氣,不顧天黑雪地路滑,結果坐的拖拉機掉到山溝裏!

找到的時候早就咽氣。

現在能靠在母親的懷裏,她就是心裏很舒服,死了其實也挺好,還能見到親人。

死了也值了。

抱緊範秀雲,還撒嬌的在母親懷裏蹭蹭自己的頭,和小時候撒嬌的樣子一模一樣,範秀雲卻心疼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曉曉,你可算醒了,你說說你,又不會遊泳,怎麽還非要去河裏抓魚,想吃魚你倒是說,放著你五個哥哥吃幹飯的?你要是有個好歹,你不是要疼死媽啊。”

範秀雲狠狠給了陸曉曉一巴掌,後背上不痛不癢的一下子,她可舍不得打疼了閨女。

陸曉曉落了水,頭還撞在石頭上,流了不少血,範秀雲哪舍得真打。

陸曉曉一聽這話就炸毛。

自己上輩子活著的時候,的確發生過這件事,不過可不是自己嘴饞想要抓魚掉下河,是何玉梅故意拉著自己看到何玉衡和他那個青梅竹馬的小情人小月幽會,被何玉梅推下河。

陸曉曉上輩子不明白何玉梅為什麽要這麽做,可是後來終於明白過來。

當時何家恐怕就打著主意讓自己沒結婚之前就失足落水死了,一了百了。

連結婚證都沒領,何玉衡連二婚都不算。

自己怕何玉衡為難,悄悄塞給何玉衡的那五百塊錢就沒了下落,誰能知道陸曉曉還把家裏給她準備的陪嫁都給了何玉衡啊。

有人知道!

自己給何玉衡塞錢的時候,何玉衡裝模作樣不肯要,怕自己臉上不好看。

正好被他們紡織廠主任看到,因為錢撒了一地,人家主任還幫忙來著,為了何玉衡的麵子,自然不能說自己送錢給何玉衡花。

順嘴自己說了一句是借給何玉衡五百塊錢。

還算是證據吧!

不過何玉衡不在乎人證。

自己死了,誰證都沒法子。

何玉衡那可是個高中生,在縣城裏的紡織廠當司機,開著一輛拉貨的大卡車,可是村裏人眼中的香餑餑。

怎麽可能看得上她陸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