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請求
顧老爺見母親精神一改幾日來的萎靡之態。誰能想到眼前這個胃口大開的老太太，剛剛還一副食欲不振，什麽都吃不下的模樣？顧老爺心情大好，笑著道：“能得母親稱讚，必然是好的。兒子用了半碗，的確口感特別，隻覺得一股沁入心脾的舒適，直達五髒六腑。沒想到這葛花有這樣的功效，三丫頭有心了。”
“媳婦以前也遵醫囑用葛花泡過茶水來喝，卻沒今日蒸葛花這道吃食效果好。兒媳吃了隻覺得通體舒暢，身子也輕快了許多。看來，這道吃食不僅能調理脾胃，還能強身健體呢！”柳夫人難得也用了一小碗，臉上也有了絲血色，看著比平時病病弱弱的感覺，健康多了。
“你們也覺得好？青梅，去盛一碗給大少爺送去，奇兒的胃口一向不太好，讓他也嚐嚐新鮮。”老太太碗中的燕窩粥已用去大半，才滿意地放下粥碗。她忽地想起身體瘦弱的長孫，忙開口吩咐著。
柳氏幾次想張口向老太太討要些，又覺得不太合適，最終沒張開嘴，現在見老太太惦記著自己的兒子，笑得更加溫婉：“這吃食是三丫頭孝敬您的，卻讓我們給吃了大半，兒媳心中真覺得過意不去。”
“這不是還多著呢嗎？就你想的多！金釵，你也別提意見，這剩下的大半盆，拿去你跟孩子們都嚐嚐。”老太太通體舒暢，心情大好，對靈兒的印象自然提升了一個境界。
老太太身子舒坦了，做兒子媳婦的當然也是高興的，隻除了尤夫人。她的臉上陪著笑，心中卻暗道：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吃剩下不要的，才想到我們娘兒仨。哼！每次都這樣，好東西永遠落不到我們的身上。柳氏啊柳氏，你不就仗著比我早進門，先生下了嫡長子嗎？就處處壓我一頭。你等著，還不知道誰笑到最後呢。
她這幾年管家，性子更加的蠻橫不講理，不但把柳氏在心中編排了一頓，連帶著也恨上了送吃食來的顧靈兒。（靈兒：我招誰惹誰了？真是躺著也中槍。）
老太太卻笑得臉上皺起了一朵花：“華兒，三丫頭這麽孝順有心，你說賞她什麽好呢？”
顧老爺摸了摸胡子，點頭道：“靈兒這身子也見好，藥材什麽的自是不需要了。我看她房中的器物甚為簡樸，不如就幫她添置點房裏用得著的東西。”
老太太想想也是，這十年來，她們的確對這丫頭虧欠了許多，難得她不抱怨不訴苦，還惦記著自己的身子骨兒，的確是該對她好點兒了。想到這兒，她對恭順地等候在一旁的陳奶娘道：“陳奶娘，你是三丫頭屋裏最得勁的人，你回去問問三丫頭，需要些什麽，盡管到庫房裏去領。就說是我特批的，不得延誤！”
尤夫人的牙咬得緊緊的，不經過她這個當家人，直接頂著老太太的名號去庫房領東西，這不是吧她的權利給架空了嗎？又是這個顧靈兒，上次這樣，這次也是這樣。哼！我倒要看看你能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陳奶娘就等老太太這句話呢，她跪在地上，衝著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道：“奴婢替我們小姐謝謝老夫人的賞！三小姐說了，要是老夫人您吃著覺得還能入口，她就心滿意足了，賞賜什麽的萬萬不敢當。隻是……我們小姐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老夫人您……”
“喲！不過端了碗鄉下人吃的粗食而已，就借機提要求了，顧三小姐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滿心不舒坦的尤夫人，可逮著機會說酸話了。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顧老爺原本笑盈盈的臉突然晴轉陰，衝著還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的尤夫人一聲喝斥。鄉下人吃的粗食？老太太和他都吃了，還讚不絕口，難道她們都是鄉下的粗人？
尤夫人被顧老爺嚴厲的口氣嚇得一個激靈，又看到老太太不愉快的表情，忙低頭俯首，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老太太麵兒上不複剛剛的欣悅，表情淡淡地問道：“三丫頭有什麽要求，說來聽聽。”顯然，她也以為靈兒想趁此機會獅子大開口呢。
陳奶娘是在府上十幾年的老人了，她自然看得清眼前的形勢，心中把那個挑事兒的尤夫人恨了個透頂。不過，為了可憐的不受待見的小姐，她豁出去了，她朝著地上又是三個響頭，回道：“回老夫人，我們小姐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曾夢到一神仙指點，說小姐的八字輕，所以總是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他送了一塊仙家的牌子，說是能鎮得住小姐的八字，不過要想徹底擺脫往日裏的噩夢，還需請法師來做法。小姐本是不信的，隻當笑話說給我們聽。不過，據奴婢的觀察，這半個月來，小姐果然沒有再像往日裏那樣，總是受到什麽驚嚇。所以奴婢才鬥膽向老夫人請求，為三小姐做場消災去難的法式吧，若是能讓小姐免受往日之苦，您怎麽處罰奴婢都可以！”說完，額頭抵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屏息等待老太太的答複。
顧靈兒這十年來是個什麽樣子，老太太是知道的，她對這個苦命的孩子不是不憐憫，可是一想到她有可能禍及整個家族，她不得不硬下心來，對她不管不顧。聽了陳奶娘的一番話，把她心底的一似愧疚勾了出來，她歎了一口氣，道：“你也是個忠心的，起來吧！”
又轉身看向顧老爺，問道：“華兒，你看呢？”
顧老爺想到那天晚上，那個黃黃瘦瘦，眼睛裏卻閃著堅持的三女兒，頭再也搖不起來。他閉了閉眼睛，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兒子聽說青龍城裏有個薩滿大師挺靈驗，驅魔除妖很有些本事，就讓周管事去請來試試吧？”
“就依華兒所言，讓周管事即可出發，免得夜長夢多！”老太太發揮年輕時雷厲風行的手段，立即招來外院的周管事，令他親自快馬加鞭去臨城請薩滿大師來做法。
陳奶娘見事情成功了一大半，心中一鬆，口中忙道謝：“謝謝老夫人和老爺夫人的成全，沒什麽事的話，奴婢先行告退了。”
“嗯！下去吧！”老太太畢竟好幾日未曾好好用飯了，雖說有蒸葛花中的靈氣，做了這麽會兒，也覺得乏了，便由紅棗攙扶著去內室休息了。
因老太太誇讚過蒸葛花，不想靈兒專美於前的尤夫人，吩咐大廚房做了幾次蒸葛花，老太太吃了一口，便說味道不對，不肯再嚐第二口。而此時，靈兒又派人送來了其他新鮮的吃食……這樣幾番下來，尤夫人是徹底地把靈兒給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