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靈氣充沛的槐花疙瘩
小蓮從槐園後院的水井裏打來清水，細細地清洗著那散發著淡淡香氣的乳白色的槐花。自從小廚房被允許啟用後，她清秀的小臉上就一直笑容不斷，那神情好似過年似的。
濾了一遍清水，小蓮又從水桶裏倒了些水，把本來已經夠幹淨的槐花又淘了一遍，撿了一朵放在嘴裏嚼了嚼，任那微帶甜意的芳香在口中溢開。她滿足地道：“小姐，奴婢隻知道槐花生著吃，味道挺不錯的。卻從未聽過蒸槐花，這些花蒸熟了，能好吃嗎？”
“當然好吃啦，又不是直接把花放鍋裏蒸，拌上麵加上作料，蒸出的槐花疙瘩又軟又香，味道好極了！”靈兒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憶及前世小時候，老爸放蜂歸來帶了滿滿一袋槐花，媽媽就是拌麵蒸出槐花疙瘩給她們姐弟三個解饞，那是一種沒有什麽能替代的幸福味道。
清點完小廚房用品的奶娘，笑嗬嗬地看著一臉陶醉的小姐，有些心疼地道：“小姐早飯隻用了點粥，一定是餓了，所以才覺得槐花拌麵也是美味。奴婢是聽說鄉下人糧食緊張，就在青黃不接的時候采摘槐花拌了雜麵蒸出來充饑，那東西聽著都幹巴巴的，哪裏會好吃？”
靈兒神秘地一笑，從廚房內拿出一頭蒜，親手剝了起來，口中道：“奶娘，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的好小姐，快放下，弄了一手味道洗都洗不掉。若是被大小姐聞了去，又該挖苦小姐了！還是奴婢來剝吧。”奶娘一把奪過靈兒手中的蒜頭，好似那是什麽毒藥似的。
靈兒看著空空的小手，無奈地眨巴兩下眼睛，卻也不堅持，隻問道：“奶娘，大廚房裏送來了哪些食材？”
“也就一小袋米，一袋麵，幾種時令蔬菜，肉蛋也送了些。至於調料什麽的，都挺齊全的。果然還是小姐聰明，指點奴婢從老夫人身上下手，若是請示那個人，不知道這小廚房有沒有能開啟的時候呢！”陳奶娘對於尤夫人也頗有微詞。妾就是妾，貴妾也是妾，處世為人帶了些小家子氣。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歎了口氣：“要是柳夫人能夠掌家就好嘍！”柳夫人沒生大少爺的時候，也是管過一段時間的事兒的，那時候上到老太太，下到丫頭婆子管事們，哪個不說她的好？可惜生產時落下的病根兒，臥床的時候比能下地的時候多。
靈兒心中一動，身體本尊模糊的記憶中，對整天病病怏怏的柳夫人和大哥印象還是不錯的。這個家中，隻有大哥對她和顏悅色，柳夫人看她的時候，眼中的憐憫和心疼，不似作假。或許，柳夫人掌家也不錯。她心中已經有了一番計較，卻不動聲色地問道：“柳夫人的脾氣很好嗎？她得的是什麽病？”
奶娘手中的蒜頭已經剝完，聽她一問，話匣子打開了：“柳夫人處理事務一向公平公正，對待下人賞罰分明。她理家的時候，整個顧府比老太太當家那會兒，還要井井有條。所以，老太太才放心地把顧家交到她的手上，自己安心榮養。可惜，好人沒福報，生大少爺的時候難產，僥幸撿了一條命回來，卻整日臥床，體弱多病，無暇顧及家事。老太太也安閑慣了，沒心思處理那些個瑣事，才讓尤夫人得了空子上位。”
產後得病，身體瘦弱，氣血兩虛。靈兒心中對於她的病情有了初步的了解，打算過兩天借著給老太太請安的機會，親自查看她的病情，再做打算。靈兒腦中那幾百種藥方，至今仍清楚地記著。她向來屬於記住了，就很難忘卻的記憶類型，這可為她提供了不少方便呢！
“小姐，槐花洗好了，接下來該做什麽？”小蓮端來洗得幹幹淨淨的槐花給她看。
“你把水分瀝幹，隻保留少量的水分就成。奶娘，你把蒜搗成蒜泥，再準備些辣椒、花椒、油鹽醬油之類的，留作調醬汁用。”靈兒鑽進廚房，從麵口袋裏舀出半碗麵粉，拌進小蓮拿進來的槐花中，用手輕輕拌勻，讓每一朵槐花都均勻的沾滿麵粉。
“小蓮，你把水燒得半開，蒸屜上撲一層幹淨的紗布。”靈兒對於這種老式的灶台很無能，隻得吩咐小蓮去做。
鍋裏的水本來就不多，很快蒸汽就從鍋蓋的縫隙中冒出來，靈兒將蒸屜放進鍋內，槐花均勻地鋪在蒸屜上，蓋上鍋蓋。一刻鍾以後，槐花疙瘩出鍋了，蒸好後的槐花粒粒分明，裹在白色透明的麵粉中，如玉粒兒般飽滿。
靈兒像小狗似的嗅著香味撲鼻的槐花疙瘩，覺得口中的唾液不聽使喚地狂湧而出，連咽了幾口，才不至於流出。
小蓮也抽抽鼻子，開心地叫道：“好香，好漂亮的槐花疙瘩，奴婢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瞧你那出息！”奶娘笑著搖了搖頭，在另一個灶台上根據靈兒的指點熬製醬汁。
濃濃的醬汁澆在盛滿槐花疙瘩的青瓷碗中，耐心地拌勻，靈兒用勺子輕輕舀了半勺，送入口中。嗯！就是這個味道，家的味道，幸福的味道……靈兒的眼角微微地潤濕了。
小蓮又咽了口唾沫，連聲問道：“怎麽樣？好吃嗎？成功了嗎？”
靈兒眨去眼角的淚，衝她一笑，道：“你不會自己嚐呀？”
“奴婢……也可以吃？”小蓮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不確定地問道。
“當然！”靈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地道，“你們不吃，這一大鍋，我一個人撐破肚子也吃不了呀。不但你們可以吃，還可以打包一些給你們的家人。這些年來，你們照顧我辛苦了……”
小蓮咬著嘴唇，看向陳奶娘。她的老子娘都是府中的下人，從小就被教育，主子的食物不能肖想，隻有主子用完飯後，賜下去的才可以吃。現在，小姐還在大口地享用著，她現在動筷子，不合規矩吧？
“別看了！叫你盛來吃你照辦就是，一個人吃多沒意思，人多了吃著才香嘛！奶娘，你也盛一碗，嚐嚐靈兒的手藝，保證鮮得你舌頭都要吞下去，嘻嘻！”說著，靈兒又巴拉了一大口槐花疙瘩，兩頰撐得鼓鼓的，像隻可愛的小青蛙。
見靈兒的胃口好，興致高，奶娘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給小蓮和自己分別盛了一碗，拌上醬汁，淺嚐了一小口。那香香軟軟的口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果然爽口的很。
小蓮一開始還能顧及到尊卑體統，後來吃得興起，也顧不上許多，大口大口地往嘴裏扒著槐花，口中還模模糊糊地稱讚著：“好吃，太好吃了，奴婢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美味。嗯……嗯……奴婢太有口福啦！”
靈兒吃了小半碗，腹中已是半飽，放慢了速度細嚼慢咽：“許多花都可以入菜的，而且吃了對身體很有好處呢！例如牡丹、木槿、玫瑰、蘭花、曇花……以後有機會，我們都試著做來吃。”
“好耶！好耶！”小蓮馬上響應！奶娘也不住地點頭。
兩隻小精靈聞著蒸槐花中淡淡的靈氣，隱了身在鍋灶邊亂轉，趁著別人不注意，偷上一兩朵槐花疙瘩，吃得津津有味。原來靈兒不知道的是，她以花做的菜肴，靈氣蘊含充沛。凡人吃了養顏健體，精靈精怪吃了受益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