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愛讓我們彼此傷害(2)

蘇韻錦轉身握住程錚的手,“對不起了,今天來了幾個重要的客戶,他們的意見對於我做的方案來說很重要,實在推辭不了。我也沒想到你回來得那麽早,還沒帶鑰匙。”

“都是我的錯行了吧?我不回來不是更好?也省得耽誤你的遠大前程。”程錚一把甩開她的手。

蘇韻錦將手慢慢收了回來,說:“程錚,講點道理。我是回來晚讓你久等了,這是我不對。但我不是故意的,當時周圍太吵了,手機放在包裏我沒有聽到響聲,也沒有想到你忘記帶鑰匙,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

“鬼要你道歉。什麽工作?不就是陪一群色鬼喝酒。你那個姓徐的老總叫你去的?你才到市場部多久,天上就有這麽大的一個餡餅砸到你頭上,你以為隻有你工作表現優秀?”

“我不想跟你爭這個,我做我的分內事,但求無愧於心。”

“你當然無愧於心。虧我怕螃蟹放久了味道不好,急急忙忙趕回來,結果門口等了你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一滴水都沒喝。你眼裏隻有你的工作,你問過我的腿怎麽樣了嗎?我在你看來就是個隻會給你製造麻煩、拖累你的人?”

“我怎麽會那麽想?你也有你的事業,我從沒有因為這個指責過你,為什麽你不能稍微體諒我一下?”

“我不會體諒人,也不會關心人—當然,我不是溫柔體貼的沈居安,也不是你們那個把大好前景擺在你麵前的徐副總。”

蘇韻錦咬緊了牙關,又鬆開。他生氣的時候說話本來就難聽,現在更是不堪入耳,讓人恨不得給他一巴掌,可理智在提醒她,都在氣頭上,何必火上澆油。他就是這樣的人,讓著他一點就好。她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去給你倒杯水。”

程錚冷眼看她把一杯白開水遞到他麵前。

“好了,我知道你口渴,別生氣了好不好?”

換做是以前,隻要她說幾句軟化哄哄他,他什麽氣都消了,可是現在她的樣子在他看來就好像在應付一個不懂事的小毛孩。他需要的是她的在乎,而不是敷衍。

“我不喝!”他心煩意亂地推開她的手,不料一時用力過度,蘇韻錦握杯的手被揮得歪向一邊,水濺出大半,正好灑在她放在餐桌的文件夾上,那裏麵放著的是她這段時間的勤苦結晶,這份打印出來的策劃書是她為明天決定最終方案的總結會上用的。

蘇韻錦唯恐文件夾裏的紙張被打濕,低呼一聲,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撲過去查看。程錚本來也沒想到會害得她失手,可是她麵對那個文件夾的時候如此緊張,毫不猶豫就撥開了擋在前麵的他,他的腳本來就有些支撐不住,晃了一下險些摔倒,可她竟然都沒看他一眼。

程錚怒火中燒,他痛恨蘇韻錦撥開他的那個動作,嫌惡而輕視,一如初見時兩人撞在一起時她撥開他那樣,這讓他感覺從開始到現在,她對他的忽略從沒有變過,一直都是他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

蘇韻錦拿出策劃書翻來覆去地看了看,有些水滲進了文件夾,前幾頁的邊角被打濕了,但好在沒徹底毀掉,剛鬆了口氣,手裏的紙張突然被人抽走,隻聽到嘶嘶兩聲,就在她麵前,好端端的企劃書被程錚撕成了四份,並被用力扔在淌水的餐桌上。

蘇韻錦定定地看了他幾秒,又看了看那份麵目全非的企劃書,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把桌上剩下的那半杯水朝他臉上一潑,然後將空了的玻璃杯重重朝地板上一摔,清脆的破裂聲如玉碎般驚心。

“這樣你高興了?”她的聲音裏仿佛也有什麽東西正在碎去。

大家都瘋了,那還要理智幹什麽?

水沿著程錚的麵頰往下滴,他帶了點難以置信,沒有拭去臉上的水痕,而是朝大門的方向一指,“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蘇韻錦二話沒說拿起包就走,程錚的動作比她更為迅猛,他擋在她麵前,蘇韻錦撞在他身上,往後退了一步,大腿抵在餐桌的邊緣,整個人往後仰了仰,程錚順勢將她按倒在餐桌上。蘇韻錦抬腿死命地蹬開,掙紮著剛直起身,就被程錚反手揪住發梢拽了回來。

噢!”頭皮上撕裂一般的痛楚讓蘇韻錦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也不管麵前是什麽就撓了過去,險些抓到程錚的眼睛,在他眉骨上留下數道血痕。程錚就像聞到血腥味的豹子一樣被激起最原始的凶狠,蘇韻錦的下半身又一次重重撞上餐桌,這次她動彈不得,隻感到身下的衣服很快被桌麵的水痕濡濕,冰涼地滲進肌膚裏,程錚製住她之後就開始撕扯自己和她身上的衣服。

蘇韻錦當然知道他想幹什麽,這種情況下勃發的欲望在她看來和畜生沒有兩樣,那不是愛,隻是占有欲,她也豁出去了一般,明知道處於弱勢卻仍殊死抵抗。兩人在沉默中撕扯、喘息,如肉搏的受傷野獸,程錚很快占據了上風,蘇韻錦在掙紮中每根骨頭都像是被碾壓過一般地疼,但臨到頭來的那一下,還是從喉嚨深處發出聲痛叫。程錚在這方麵一向不甚溫柔,過去她不是沒有抱怨過疼,然而這一聲卻讓他心頭一凜,活似瀕死前的哀號。他別過她的臉,隻見她雙眼緊閉,滿臉淚痕,卻徹底放棄了掙紮,任由他擺布。

兩個人,怎麽可以在肉體如此緊密相嵌時,靈魂卻漸行漸遠?程錚明知自己這麽一來是大錯特錯,但卻沒辦法停止,他感到有什麽東西正在失去,拚命想抓住,卻像指尖的一陣煙,隻有身下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程錚俯下身,用額頭去蹭她腮邊的淚。

“我一直那麽愛你。”

當他平息下來,鬆開了力道,蘇韻錦卻沒有動。

她說:“你當然愛我,就像愛一隻貓,愛一條狗。”

程錚抱著她,怔怔地說:“不管怎麽樣,我不會放手。”他其實已慌到極點,此刻的蘇韻錦有種心灰意冷的意味,他怕自己一鬆手,這個人就再也不會停留在自己懷抱裏了,想盡了一些可能的方式,說出來的卻是最混賬的話:“你不能走,你還欠我的。”

“我知道,我欠了你十一萬。”

蘇韻錦沒有走。可是有些東西一旦碎了,縱使千般彌補,也再也回不了當初的模樣。他們狠不下心別離,在一起卻隻剩下煎熬。那一個晚上之後,程錚和蘇韻錦都絕口不提發生過的事。從此相處,如履薄冰。他們想要廝守,卻不知如何是好,於是開始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觸痛了對方,漸漸地相對無言,各自舔著自己的傷口。小小的公寓,原是兩人的方寸天堂,現在卻覺得狹小的空間讓人避無可避,幾乎讓人窒息。

程錚撕掉的策劃書隻不過是打印出來的文字版之一,隻要她想要,還可以打印出千千萬萬份,但他們斤斤計較的其實都不是看得見的東西。總結會上,徐致衡說她所在小組的方案很優秀,公司最終選擇的卻是另外一個,她也無話可說,下班後對著棋盤如古井水般寂然,段位卻不見提升。

程錚上班之後,保姆不再來了,隻要有空,蘇韻錦還是做好兩個人的飯菜,再也沒有他不喜歡吃的任何東西。至於他回不回來,吃不吃,她不聞不問。

不愉快發生時,程錚的病假還剩幾天,可他次日就回公司報到了。接下來的日子,他“加班”的次數越來越多,回來時通常已是午夜。他沒有再碰過蘇韻錦,就像他不敢觸碰兩人最不願意談論的將來,仿佛一伸手,就會煙消雲散。

蘇韻錦也聞得到他身上一日濃過一日的煙酒氣息,有時還夾雜著曖昧的香水味,她越發地沉默。

沒過多久,就趕上了國慶長假。十一早上蘇韻錦起床已不見程錚,昨晚他後半夜才回來,那時她已經睡下了,迷迷糊糊間被吵醒,身畔有濃重的酒味。以往蘇韻錦會強製性地把他推到衛生間收拾幹淨了才許他上床,但現在司空見慣,連開口說話的念頭都喪失了,隻是卷著被子將身體盡量遠離他。程錚也蒙頭大睡,天未亮的時候,他翻了個身,摟住了蘇韻錦,手腳都搭在她的身上,隔著被子,蘇韻錦蘇醒後的身體都呈現出明顯的僵硬和緊繃。過了一會兒,他再度轉向另外一邊,始終背對著她,直至清晨。

兩人昨晚一句話沒說,蘇韻錦也不知道程錚一大早去了哪裏,後來才看到冰箱貼上他留下的字條,寥寥幾字,說是自己假期和朋友一起去“散散心”。洗衣籃裏倒是有他早上換下的髒衣服,蘇韻錦木然地一一翻撿出來清洗,在他襯衣的胸前部位看到了再明顯不過的脂粉痕跡。她盯著看了許久,慢慢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