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我隻是聽說過他的一些故事,並不認識他。”陳海柳聳聳肩膀,顯得頗為遺憾,“我曾經試過要采訪他,但卻被他拒絕了。我甚至沒能見他一麵,哼,這樣一個男人,我想他骨子裏一定是很驕傲的。”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對一個陌生男人的評價有些過多了,陳海柳收住了這個話題,正色說道:“張先生,既然一直是你在和警方那邊打交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和羅警官聯係一下,把這些情況告訴他,我想他會感興趣的。”

“好的。那麽於婷這邊呢?她的那個要求,你會幫她實現嗎?”

“這個,我還要考慮考慮……”沉吟了一會,陳海柳又撇了撇嘴,坦然自承,“既然我們已經準備向羅警官求助,我還是非常希望能得到他的建議,如果他能夠直接來調查這個案子,那就最好了,所有的疑團一定會迎刃而解的。”

“陳小姐對這個羅飛未免有些過於期待了……其實我認為,到目前為止,你做得非常出色……不過,既然這樣,我還是先盡力去和他取得聯係吧。”

陳海柳衝張奕飛感激地一笑:“那我就等待你的好消息了。”

第二天上午,陳海柳接到了張奕飛的電話。

“陳記者。按照你的想法,我昨天和警方進行了聯係。”張奕飛開門見山地直入主題,“不過結果可能會讓你有些失望。”

“嗯,什麽情況?”

“第一,羅警官並不在龍州,他在外省跟一樁案子,還要過一陣才能回來,所以他無法對你給予私人性的幫助;第二,警方不會再抽調警力,對這件案子繼續進行公開的調查了。”

陳海柳在電話中歎了口氣:“羅警官不在龍州,那就麻煩了,畢竟孟建雲已經被判了死刑,事件迫在眉睫。至於第二點,是因為我們找到的那些疑點還不具備說服力嗎?”

“這是一個原因,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孟建雲已經明確表示認罪伏法,不再進行上述。這使得後續的調查不會再有任何意義。”

“什麽?他不上述了?這怎麽行!”陳海柳的心一沉。如果這樣的話,隻要上訴期一過,那就意味著孟建雲自己放棄了翻案的機會,其他人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從法律程序上改變最終的結果。

“好了,你也不用太泄氣。”張奕飛聽出了陳海柳話語中的沮喪情緒,寬慰對方道,“還是另有一些好消息的。”

“什麽?”

“我和羅警官通了電話,他對你的分析很感興趣,支持你繼續調查下去,而且他還讓我轉達一些建議。”

“是嗎?”陳海柳的情緒立刻高漲了很多,“你快說說,都是什麽建議?”

“他建議你和孟建雲接觸一下,從他那裏了解更多的第一手的情況;然後,有必要的話,他還建議你去案發地點實地的考察一下。”

“好,好!這正和我原先的想法不謀而合。嗯,目前孟建雲的態度是最關鍵的,我們首先應該找到他,說服他提起上訴。”陳海柳受到鼓舞,果斷的作風立刻又發揮了出來,“我現在就要出發,你會和我一起去嗎?”

“當然了。我已經和監獄方麵聯係好了。不過我沒有說是去調查案件的,我們就以記者身份前去,隻是對一個死囚進行正常的采訪。”

“非常好。”陳海柳微笑著讚道,“張先生,和你合作同樣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孟建雲今年二十八歲,中等個頭,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國字臉帶有明顯的孟家標記。由於曾長期在農村過著艱苦的生活,他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僂,手臉上的皮膚也留下了風吹雨打後的粗糙痕跡。

死刑似乎已經開始在這個男人身上展現其猙獰的威力。當他被押進探訪室的時候,步履緩慢,神情呆滯,本該屬於一個小夥子的生命活力已蕩然無存。他像一隻提線木偶似的,聽著獄警的口令一步步來到會客桌前,然後漠然地坐在了陳海柳和張奕飛的對麵。

“你好……你就是孟建雲吧?”看到對方這樣的精神狀態,陳海柳對接下來的溝通過程平添了幾分憂慮,不過她還是用一種親和的語調率先打了招呼。

孟建雲抬起頭,目光空洞洞地看著陳海柳,一言不發。後者連忙展現出溫暖的笑意,自我介紹說:“我叫陳海柳,是報社的記者。”見對方毫無反應,她略有些尷尬,於是指了指身旁的男子說道:“這位是張大偉先生的侄子,張奕飛,你們以前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