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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趙昀怒聲道。

此時趙昀正在和皇後謝道清,還有他們的一雙兒女吃午飯,不過吃到一半,趙昀便沒有任何胃口了。

“官家,怎麽了?”謝道清關心道。

謝道清是當朝皇後,又為趙昀生下了趙昊和趙靈兒這一對子嗣,地位穩如泰山。

說起來,謝道清的經曆也堪稱傳奇。

謝道清的祖父謝深甫,曾任右丞相,因擁立楊太後有功,楊太後選謝女入宮,恰好此時宮中有鵲來巢,以為祥兆。

而謝道清生而黧黑,眼睛旁有一黑痣,入宮後一次大病,皮膚脫去後瑩白如玉,黑痣也沒了。本來趙昀欲立賈氏為後,但楊太後認為謝氏端莊有福,左右也竊竊私語說:“不立真皇後還立假(賈)皇後嗎?”這樣謝道清才成為皇後。

本來謝道清是不如賈貴妃受寵的,但是架不住謝道清肚子爭氣,一下為趙昀生下了趙昊和趙靈兒這一對龍鳳胎。

更讓她地位穩固的是,皇宮之中除了她,再沒有別的妃子誕下子嗣。

這樣一來,任憑賈妃再得寵,也動搖不了謝道清的地位。

在古代,特別是在皇宮,母憑子貴,實在是太常見了。

“史彌遠越來越過分了。”趙昀怒氣衝衝道。

因為在做的都是自己人,所以趙昀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

至於侍奉在旁的侍衛和太監,早就已經遠離這片區域了。

在皇宮混,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力。

聽到史彌遠這個名字,趙昊微微皺眉。

趙昊不是什麽曆史學家,但是還不至於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這是一代權相,趙昀能夠登基,還多虧了史彌遠的鼎力相助。

嘉定十七年,宋寧宗駕崩,史彌遠聯同楊皇後假傳寧宗遺詔,廢太子趙竑為濟王,立沂王趙昀為新帝,是為宋理宗。

也就是說,趙昀的這個皇位,其實來路並不正。

也正是因為如此,史彌遠才有恃無恐,把持朝政,獨斷專行,他的黨羽幾乎控製了從中央到地方的所有重要職位。

現在的朝堂,與其說是奉趙昀為主,不如說是看史彌遠的臉色過日子。

史彌遠兩朝擅權二十六年,最為親信用事,人謂之“四木三凶”。

史彌遠等人,對金采取屈服妥協,對南宋人民則瘋狂掠奪。招權納賄,貨賂公行。還大量印造新會子,不再以金、銀、銅錢兌換,而隻以新會子兌換舊會子,並且把舊會子折價一半。致使會子充斥,幣值跌落,物價飛漲,民不聊生。

就算是平民百姓,也知道朝中~出了一個奸相史彌遠。

趙昀當然也不會不知道,但是他卻拿史彌遠毫無辦法。

托趙匡胤那句“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福,有宋一朝的皇帝,幾乎是曆朝曆代權力最小的皇帝。

趙昀雖然已經登基,卻拿史彌遠沒有任何的辦法。

趙昀與史彌遠是拴在一條繩上的兩隻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否定史彌遠就等於否定自己繼位的合法性。所以他隻能聽之任之。

但是趙昀終究是一個皇帝,沒有任何一個皇帝,願意自己頭上還有一個臣子在當太上皇的。

至今為止,趙昀已經繼位八年,卻依然沒有過問過政務,朝政大權,皆是由史彌遠一手把持。

趙昀差不多已經快要忍耐到極限了。

不過他依然隻能在後~宮中私下發泄,沒有魄力在朝堂上批準群臣彈劾史彌遠的奏章。

趙昊看了下趙昀,內心暗自搖了搖頭。

自己這個父親,真的是很一般,沒有一絲帝王的魄力。

或者說,整個宋朝的皇帝,就沒有幾人有帝王魄力的。

這是他們的悲哀,也是漢人的悲哀。

不過誰讓他是自己的父親呢,該幫的還是得幫,在自己羽翼未豐之前,很多地方,還要借助趙昀。

“爹爹(宋朝皇子皇女對父親的語稱呼不是‘父皇’而與尋常百姓一樣是‘爹爹’),其實要除掉史彌遠,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隻要爹爹能夠下定決心。”趙昊出聲道。

趙昊今年十歲,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贏得滿朝上下的讚譽。

人人皆知,當今的太子殿下是一個神童,從小就乖巧懂事,聰明異常。

趙昀比起外人,更加的了解自己這個天才兒子。

趙昊豈止是神童,在趙昀的眼中,簡直就是一個妖孽。

有時候,趙昀自己感覺都不如這個兒子。

趙昊從小就很有主見,而最後的事實證明,趙昊做出的,總是正確的選擇。

所以趙昀也不敢因為趙昊的年紀就小看趙昊。

“昊兒,你有什麽辦法?”趙昀問道。

謝道清也看向趙昊,對於這個兒子,謝道清是萬分滿意的。

她一直認為,這輩子上天賜給她趙昊和趙靈兒這一對兒女,是對她最好的獎賞。

她最疼愛的,當然是趙靈兒。但是她最看重的,還是趙昊。

“爹爹,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在遙遠的西方,有一個朝代叫做清朝,清朝的皇族,是愛新覺羅家族。清朝定鼎天下之後,皇帝失蹤,少帝登基,因為年紀幼小,所以一個叫做鼇拜的掌控了朝中的全部大權,直到少帝親政之後,依然可以和少帝分庭抗禮。君臣之間難免產生了衝突,少帝也開始籌劃,如何把鼇拜製服。”

趙昊將康熙和鼇拜的事情原封不動的給趙昀講了一遍,趙昀聽完之後,臉色陰晴不定。

他再不學無術,也不會聽不出來趙昊話中的隱藏意思。

“昊兒,有宋一朝,從來沒有過皇帝加害文臣性命的。大家都在遵守一個底線,朝爭也好,黨爭也好,都不會危及到生命安全。”趙昀道。

這話說的的確不錯,不管是南宋北宋,都鮮少有臣子因為政治鬥爭被殺,這點和別的朝代大不相同。

或者說,這就是文人執政的風格吧。

不過,趙昊對此是嗤之以鼻的。

“爹爹,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宋朝,已經不是以前的宋朝了。現在內憂外患,蒙古對我們宋朝虎視眈眈,不日即將南下。朝中奸相作亂,民不聊生。如果再不改變,我們都將是曆史的罪人。”趙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