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姐姐被圍

何其軒首先道:“昌雲,接到你的信之後,我就專門到南京去了一趟找靖江先生,把你的大致意思對他說了。靖江先生聽的很認真也很慎重,不但又讓我重新講了一遍,還詢問了我和你以及南華公司之間的合作情況,並單獨和王次長通了很長時間的電話,最後才表示如果這裏麵隻有你和南華公司參與,他可以考慮出麵聯絡江浙富商,包括他自己也可投入部分。靖江先生讓我轉告你,自從三年前從欣怡他們口中聽到了你在火車上的言談之後,這幾年他一直在注意你和廣東。他知道在某些政見方麵與你無法取得一致,但是並不妨礙他對你特殊才幹的欣賞,也很願意在其他方麵與你進行合作。他感謝你能首先想到他,也相信你的判斷,並請你盡快拿出詳盡的方案來。”

謝昌雲稍做躬身道:“經不起靖江先生如此高看。我與靖江先生不便直接聯絡,請伯父日後帶我向靖江先生表示感謝!伯父伯母,剛才靖江先生的話提醒了我,在一個項目上如果是有過多人參與並不太好,所以我是這樣考慮的,如果重慶的地產業你們能承擔下來的話,不如幹脆就把資金都集中到這裏來獨立操作這一塊。”

“昌雲,我們在上海和江浙的生意目前都很好,這麽早把資金抽出來豈不可惜?”盡管謝昌雲已經對形勢和投資前景做了初步分析,但何其軒聽了謝昌雲的建議之後還是有些不甘心。

雖有愛國之心,但商人逐利,也是非生死關頭難以改變的。

謝昌雲隻好進一步挑明道:“伯父,按我的預計,江浙的安定日子,長則還有兩年左右;如果短,甚至隻有一年多些,單從經濟投資的周期上來算,您應該知道這個時間算不算早。還有,活錢好辦,到時間一轉就可以。房子好說,早晚有一天還是我們的。可是工廠、機器、物資材料怎麽辦?事到臨頭能一下撤的走嗎?您願意留下這些東西給日本人用嗎?這就是政治賬、民族賬。對別人我可以不這麽求全,但是對您,不搬走就必須毀掉,決不能留下半點來資敵,除非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昌雲,你不要這麽急嘛!你伯父也是一時沒有準備才隨便說的。其軒,昌雲這是為我們一家好,也是不見外才說的這麽直接。”

精明的張湘茵雖然是兩頭勸,但卻清楚的聽出了謝昌雲話裏無意吐露的另一層含義,那就是在他的心目中,他與何家已經是一體了。

“這時欣怡的功勞呢?還是因為雅君?看來還是欣怡的成分大一些。”

大女兒神色間透出的嫵媚,對謝昌雲超出了異姓姐弟應有的關切,這些變化,做母親的當然覺察得到。但張湘茵心中高興之餘,也不免為小女兒擔心。

何其軒也自知剛才說話欠妥,在謝昌雲麵前表現的太過於重利了。但他畢竟老於世故,經夫人一點撥馬上就重振思路道:“昌雲賢侄,你伯母說得對,我是一聽要動那麽大的家業,未免有些心急。但是經你後來這麽一解釋,才想起萬事還須國事當先。唉!到底是老了,不比年輕人腦筋轉得快。昌雲呀!你就隻當是自己家的事,再幫我們籌劃一下重慶的地產應該在怎麽樣來投資?”

張湘茵聽得暗笑。“自家事?丈夫的領悟也太到位了!”

謝昌雲早有準備,所以何其軒一說完他就道:“我到重慶看過,近期也通過南華的渠道做了更進一步的了解。重慶現在地價、建築材料和人工都便宜,買地建住房這是一大塊,房子的結構麵積要以適應將來避難的中等資產以的上群體為主,這方麵的關係伯父是個優勢。但重慶是個山城,建房需要開山平地,還要修路,建設周期比一般的要長一些,所以要幹就得及早動手。另外,內地的部分工廠今後也會遷往重慶,提前購置預留工業用地,也可作為地產業的一部分。最後還有一個方麵,雖然與地產業沒有直接關係,但由於重慶將來消費人口會急劇增加,所以開發日用消費品和食品生產也是應該考慮的一個重點。但是一定要注意,所用原料必須產自四川本地,機器設備優先考慮現在已有的,這是一個長線投資,等我們打敗了日本以後也不用費力再遷回內地了。我考慮主要就是這兩個方麵,至於哪方麵投資多少就由伯父伯母來決定。伯父可以在年後抽個適當的時間,請廖先生陪你去重慶實地看看,並且打通當地的上下關係,這樣實際操作時就可以既省錢、又省事。”

“昌雲,你看你想得多仔細!不但是現在,就連以後都想到了。難怪欣怡總說你比別人看得遠。”張湘茵說正事時也沒忘扯上女兒。

何其軒想了一下後道:“昌雲,在美國的交易所的投資要不要動用呢?”

謝昌雲道:“暫時不用。伯父先集中手頭可動的資金把地買下來,然後再根據設計做個預算,看總的資金需求是多少。這幾件事要辦完至少也得三四個月,到那個時候我們再來想辦法解決建房和建廠的資金,這其中辦法很多。比如用地皮抵押借貸,或者是趁著價位高時拋掉上海的一些地產房產、以及不便遷移的工廠,再加上原有產業陸續賺的錢,不行再從股市裏抽出一些,按工程進度來逐步投入應該問題不大。而且,在這期間建好的房子還可以提高抵押借貸的額度,有條件的可以先對外出租。到時候如果真是還有缺口,我和廖先生這裏還可以支持一些。多的不敢說,四百萬元以內可以保證。等房子開始正式銷售以後,連還貸和新建工廠的周轉資金就都可以一並解決了。”

謝昌雲每說一項,何其軒就點一次頭,到最後不由再次歎道:“算無遺漏,以小博大。昌雲呀!如果不是你還要準備和日本人打仗,我這攤子產業不如都交給你來打點好了。”

“就是的呀!要是真放在昌雲手上,我們就可以放心享清福了!昌雲,這個主我做了,以後我們家的大事就聽你的,等趕走了日本人,我們這個家就交給你了。”看來,不把謝昌雲徹底套死,張湘茵就不罷休。

而謝昌雲明知張湘茵的意思,但卻不敢推辭。人家就兩個女兒,一個被你抱了摸了,還一個已經被你XX了,這飛流債是那麽好欠的嗎?

謝昌雲在心裏把自己罵了無數遍,“活該,自討苦吃,作繭自縛,色令智昏······”

把想到的詞都用上了。

隨後,謝昌雲便與何其軒一起來到廖廣恩這邊,就如何安排江浙資金的大筆進入,做了詳細的籌劃。

在這方麵,何其軒和廖廣恩的實際操作經驗要比謝昌雲豐富得多。

正月初七,在機場送了何其軒一行回來後,謝昌雲坐在沙發上一把摟過何欣怡,迫不及待的剛想要輕薄一番時,小洋樓外的哨兵卻打來了內線電話,報告說集團軍作戰值班室來了一個參謀,有緊急公務要當麵向長官稟報。

“值班室有急事怎麽不打直接電話,反倒派一個參謀找上門來,而且不是還有其他的值班長官嗎?”謝昌雲心中奇怪,但也不敢耽擱,便悻悻的放過何欣怡,起身來到樓下。

可是認出來人是一個機要參謀,謝昌雲馬上反映到陝北有電報到了。

不過,這次謝昌雲卻沒有判斷對,機要參謀遞上來的卻是一份駐贛州的第一軍打給集團軍值班室的緊急電話記錄稿。

當謝昌雲疑惑的接過來記錄一看後,頓時臉色大變,對送電報的機要參謀道:“走,快走!馬上到司令部去!”

說罷謝昌雲連回樓上向何欣怡打個招呼都沒顧上,並連衛士也沒叫,就急匆匆的來到了廖府大門外,坐上參謀的跨鬥摩托車便一溜煙的走了。

何欣怡見謝昌雲連樓都沒上就匆匆走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便馬上心驚膽戰的要通了廖廣澤的電話,把剛才發生的事對他說了。

“我這裏沒有聽說有什麽重要軍情。大小姐不要急,我馬上問好了就給你回話。”廖廣澤也是一頭霧水。

正如廖廣澤所說,這份電報確實不是什麽重要軍情,但對謝昌雲卻不能再重要了。

原來昨天半夜,一隻幾十人的紅軍遊擊隊襲擊了江西信封縣內的一個鎮公所,打死當地團丁數人並奪走了一批槍支和糧食鹽巴等物。駐紮在附近的粵軍聞訊速出動,俘獲了一名受傷掉隊的遊擊隊員,並把其他因帶著糧食而行動遲緩的遊擊隊包圍在了一座山上,準備天一亮就進行圍剿。

被俘的那個遊擊隊員經不住拷問和一碗大米飯的誘惑,除了供出遊擊隊的人數和裝備情況後,還交代了遊擊隊的負責人姓名。

粵軍一個團長聽到遊擊隊的副政委是個女的,名叫謝昌敏,不由心中一動,立刻聯想到了集團軍總參謀長謝昌雲,隻有最後一字之差的姓名,讓團長覺得總參謀長與這個女共黨之間說不定會有什麽關聯。

於是,這個團長立刻下令部隊不得妄自行動,然後急速返回了團部,將這一情況用電話向師部作了報告,師部也不敢怠慢,立即就報告了第一軍軍部,同時令團長調派更多的部隊去加強封鎖,暫時圍而不攻,但也必須保證不能讓遊擊隊跑掉。

猛的聽到了姐姐的消息,而且是處在重兵包圍之中,謝昌雲怎麽能不心急火燎。

不過經路上的冷風一吹,謝昌雲也很快的冷靜了下來。姐姐的事情好辦,自己一個命令就可以撤掉包圍,對民團大不了賠些錢了事。可是這僅僅是一小股遊擊隊,在整個粵軍管轄的粵贛交界一帶,大股小股的遊擊隊不知還有多少,這樣相互你打我、我打你,矛盾越積越深,將來的仇恨就不好化解了。而且自己如果還是一味的護著遊擊隊並限製粵軍的手腳,時間一長粵軍將領必然會產生怨氣,對自己在粵軍中的威信也將是一個打擊。

可如果放任粵軍?經過了一年多的係統新式訓練、而且裝備得到極大改善的粵軍,其戰鬥力自是前世這個時候所遠不能比的,一旦認真發狠起來,共產黨在粵贛邊保存下來的力量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到了那一步,自己還有何麵目去見毛澤東?以前付出的努力和今後的一係列計劃豈不都將付諸東流?

看來自己原想暫維持現狀,待一年後再處理這個問題的想法還是大意了!現在就必須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來。